第10章 第十章
于水纠结接下来的决定，一旁的艾尔伦也非常焦虑。
艾尔伦最害怕的就是那种黏腻不清的感觉，从小到大，他从来不敢直视任何通体粘稠滑润的生物，多是看一眼，他就觉得身体内部的组织已经被那东西在他毫无所觉的情况下吃光，非常可怕。
几年前的一次外出，艾尔伦随着一群人在热带雨林乘船赶路，突发意外，一船人毫无预兆的掉进水里。
等到他们游上岸，开始清理身上的污渍，一个人忽然开始大声尖叫，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艾尔伦也是其中之一，他一转头，就看见那人身体内部有东西不停在拱他的皮肤，是有一群细小黏腻的鱼钻进了他的身体。
那些鱼在他的身体里肆意畅游，不过一分钟，那人就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皮。
所有人都看呆了，以至于那些鱼接二连三从他嘴里跳出来，落在地面，挣扎着回到水里时，也没有人做出任何反应。
脚底忽然传来一阵刺痛，艾尔伦疼的瞬间回神。
他低头一看，只见一条身体光滑的鱼正试图进入他的身体，吸光他的鲜血，吃光他的肉。
如果现在在水里，这条鱼肯定已经得逞了。
但现在在陆地，这条鱼失去了它原本的攻击性，可尽管如此，艾尔伦还是被吓得魂魄尽失，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忘记反应，最后是他的同伴帮他赶走那条鱼。
后来一行人提起这事，纷纷感叹死去的人运气不好。被一条吸血鱼得逞了，就会有无数条吸血鱼顺着鲜血喷涌的痕迹，涌向伤口，钻进体内，直到将他整个人掏空。
那是艾尔伦一辈子都不会忘却的恐惧，而刚才黏腻的触感，让他瞬间回到了那个夏天。而那个被鱼吃光的人，似乎也变成了他。
艾尔伦嘴唇发颤，眼睛瞪着前方目光涣散。
于水注意他的不适，转身抱住艾尔伦，她这才发现，他体表温度低的吓人，像块冰。
于水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它们已经离开了，不会回来了，放宽心，好吗，我知道你能做到，不要紧张。”
艾尔伦没有给出回应，身体不停颤抖，于水听见他牙齿正在打颤，抬头一看，只见艾尔伦脸颊胀大了一圈，双目瞪圆，眼珠凹陷，唇线并非有意有节奏的张开收紧，而是有什么东西卡在他的牙齿内，不断发出某种跃动的频率。
于水看不清他嘴里的东西，试图掰开，让艾尔伦得到解脱，在她看见自己抬起的双手时，吓得往后踉跄了几步。
她的手指像是在水里泡了几天几夜，皮肉分裂，胀大了几厘米。不止手指，于水很快发现，她的手臂、脖子乃至全身都肿胀了一圈。
按理说，这种情况于水应该感受到痛苦，不过她却没有感受到任何异常，仅仅只是视觉上，自己的身体变大了一圈。
于水双手握在一起，加大力度，只感受到了轻微的正常的痛苦。
所以，这种视觉上身体胀大一圈，对他们没有任何危害。至少目前来讲，是这样的。
“叽哩咕！”
“叽哩咕！！”
于水稍稍放松警惕，耳畔再一次响起那道捕食者的声音，这一次叫声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强烈，似乎在表达不满和愤怒。
于水感受到一股柔软粘稠的力量从她身体旁边经过，触感由黏腻转为轻微的剐蹭，她冷静的思索这种触感能对应世界上的哪一种生物。
耳畔忽然传来艾尔伦虚弱的叫唤：“鱼！它，它们是鱼！从我们身体旁边经过的……一定，是鱼！”
艾尔伦满含憎恨的说出心中的猜想。
于水很高兴艾尔伦清醒过来，上前抱了抱他。
“嗯，应该就是鱼了。”于水说出自己的推测：“也只有在水里，我们的身体才能产生这种反应。有一种可能，通道内被另一个世界的水溢满了，看不见却能感受到。
由于时间加快，我们的身体产生反应的时间也大大缩减，所以导致这么一段路下来，我们就变成了这样。”
“那就好。”艾尔伦松了口气，“只要他们现在不是出现在这里就好。”
艾尔伦脸色一片苍白，足以看出他有多么害怕那些可怕的鱼了。
于水也不再多说，开始思索下一步计划。
原本他们是打算做好部署，以防全军覆灭，可现在，能够对他们造成威胁的捕食者，根本不属于这里，跟他们至少隔着一个空间，至少目前为止，无法伤害到他们。
不过已经走到了这里，于水最后还是决定把整条通道都布满炸弹，毕竟预想不到的事情已经发生了的够多了，谁也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出现什么。
返程通畅无阻，于水和艾尔伦带着好消息回来，研究室内却没有人表现出开心的神色。
路景脸色苍白，和粉刷墙一般：“于队长，你看这个。”
他将监视设备拍下的照片和视频给于水观看。
照片和视频记录了于水和艾尔伦在通道内的经过。
照片里，于水和艾尔伦站在一起，一条形态丑陋、浑身布满尖刺的庞然大物从他们身体里肆意穿行。照片拍摄的并不清楚，模模糊糊，线条明显，可仍旧能清楚的辨认出那庞然大物身上，密密麻麻的小圆孔，正是嗷嗷待哺的孩子，而那些孩子正在往于水和艾尔伦身上跑。
至于视频，只会比照片更具有冲击力。
视频第三视角记录了通道内发生的事情，于水和艾尔伦站在一起，庞然大物从他们身体穿过，交接时，居住在怪物体内的细长如同蛇状的物体一涌而出，尽数钻进了现场两个活人的身体里。
至于去向，没有人知道那些蛇状物体去了哪里，但视频的最后，庞然大物游走了，却没有带走进入两人体内的蛇状物体。
视频还认证了于水和艾尔伦的猜测，通道内部确实被水填满了，从他们体内穿过的东西，长得跟鱼很像。
可站在研究室朝通道看，根本看不到水的痕迹。
艾尔伦再一次被恐惧支配，眼尾止不住的流出生理性泪水，他躬下身子，捂着脖颈张嘴干呕，白皙的脖子瞬间充血，他痛苦极了。
简瑜站在一旁，安静的看完全程，从保姆机器人的身体里取出一根试管，接了几滴艾尔伦的眼泪，然后转身递给路景。
后者立刻明白她的意思，用有限的设备，算出了眼泪的重量，密度。
路景将有关数据给简瑜说了一遍，又说：“唔，这个你应该用的上吧，他4067年2月4日出生的。”
简瑜点点头，很快得到了结果：“放心吧，短期内你不会有任何生命危险，并且在此期间，你担心的东西会很快离开你的身体，不需要你跟它们碰面。”
艾尔伦好受了一点：“很快是多久，我觉得自己很难撑到这个时候。”
他是在无法忍受这些恶心的东西，就像吸血虫一样，寄居在他的体内。
简瑜遗憾的摇头：“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她说着看向身侧的于水，“你有感觉到有什么不适吗？”
于水不知道简瑜为什么这么问，就好像身体里的那些鱼，已经开始攻击她了似的。
这让于水略微有点惶恐，闭眼感受了一下，轻声道：“没有，只是有点害怕。”
“害怕很正常。”简瑜抱住于水，拍打着她的后背安慰道：“放心，不会有事的，至少在那些东西完全降临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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