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肖萍的秘密
周末晚上七点，肖萍在一座大厦的观景天台上踱步着，心下忧虑。
她白天和月影侠打了电话，约了对方，希望他能来这里陪自己说说话，自己有个忙想让他帮一帮。
这里景色很好，可以一览燕平的夜景。
肖萍穿着一身米黄色连衣裙，低头看表，脚下不住的踱着步。
“哈喽。”月影侠如约出现，不知道是从哪里飞来的。
肖萍笑了，捋捋头发，说：“你来啦……坐吧。”
两人在一条长凳上并肩坐下，肖萍发现月影侠有些拘谨，于是笑着说：“你别紧张，我来……就是找你谈谈心……”
其实她也很紧张，只不过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月影侠清清嗓子，挠挠头说道：“那，那你谈吧。”
肖萍看着月影侠滑稽的样子，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搞得月影侠有些尴尬。
“对了，你感觉好些了吗？”月影侠找了个话题，“有没有被火烧伤？”
“没事的，我涂了药，已经没事了。”肖萍说。
“那你住哪儿啊？那个地方是你家吗？”楚少杰指的是昨天被火烧掉的地方。
“那是我租的房子，我家不在晨阳。”肖萍解释，“我现在住学校宿舍。”
月影侠点点头，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好。
肖萍偷偷看一眼月影侠又迅速把目光收回来，说道：“我也是今天不上课，所以……才想找你聊天的……”
“嗯……”
“你不会烦吧？”肖萍担心月影侠会烦自己，“我就是想……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忙？”
肖萍突然沉默了，似乎在考虑如何把心底这件事情说出来。
最终，她讲了一个故事，一个自己的故事。
…………
二十七年前，肖萍出生在燕平北城。
她的爸爸是一名老师，妈妈是个银行职员，哥哥还在上学。
一家四口生活的其乐融融，虽然不太富裕，可也很幸福。
肖萍七岁那年，一切都改变了。
某一天傍晚肖萍从好朋友家过生日回来，她想和家人们开个玩笑，于是没有告诉他们自己回来了，而是躲在了爸爸妈妈卧室的衣柜里，想要吓他们一跳。
谁知道躲着躲着，肖萍居然睡着了。
再次醒来时，已经是晚上了。
屋子和衣柜的光线很暗，小肖萍揉揉眼睛，打算爬出去上床睡觉。
外面下着大雨，雨声哗哗啦啦，像是无数个手掌拍打在窗玻璃上。
衣柜门留着一个缝，肖萍看外面不是很清楚。
那好像……有个人！
一个陌生的人影站在爸爸妈妈卧室里！
肖萍顿时害怕的不敢出声，紧紧缩在衣服堆里，两只手捂住嘴，惊恐的看着黑影。
那黑影就站在父母床边，一言不发，手里还提着什么东西。
等他把那东西举起来戳在父母身上时，肖萍才看出来那是一把刀！
黑影用刀杀死了父母！
血腥味弥漫开来，鲜血四溅，流到床下形成一滩血泊。
肖萍害怕到失声，这时窗外一阵惊雷，瞬间照亮了黑影的轮廓。
一个戴眼镜的瘦高男孩！
男孩把刀从尸体上拔出来，慢慢离开卧室，转移到肖萍哥哥的房间。
同样，哥哥的屋子里传来刀插入身体的声音。
肖萍忽然觉得眼前一黑，登时晕了过去。
等她醒来，天已经微微亮了。
男孩早就走了。
肖萍终于忍不住的哭出来，她爬出衣柜看着床上支离破碎的父母，恐惧和悲伤立刻淹没了她。
她大哭着跑出家，正好碰到晨练的邻居。
邻居看她奇怪，就带着她去她家一看，发现了三具惨死的尸体。
这就是当时轰动全城的“雨夜杀人案”。
那时没有监控，凶手作案又是在暴雨的深夜，脚步和气息都被冲散，没有留下一些痕迹。
他就是一个雨中的魔鬼。
他是肖萍一生的梦魇。
…………
“后来，我被寄养在姨妈家里，直到长大。”肖萍讲述着自己的往事，楚少杰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一晚，那个恶魔的身影就好像刻在我脑子里，永远也消失不掉。”肖萍抱起头，泪水渐渐涌出眼眶。
她大学考到了上沪，本来可以不用回到燕平这个伤心之地的，可是这个姑娘一心想要报仇，她想要揭开当年家人死亡的真相。
于是，毕业后的她回到燕平，在晨阳三高做老师。
许小婉曾经在三高上学时就是她的学生，两人关系很好，所以昨天肖萍才会给许小婉补习。
楚少杰轻轻拍拍肖萍的背，安慰她：“放心，凶手一定会抓住的。”
“我谁都不敢说，这件事一直就藏在我心里，我谁都没说……”肖萍捂住脸，“我只能和你说了，因为你会帮我，你救过我两次，我相信你……”
楚少杰不知道说什么好，能被信任自然是件不错的事儿，可是自己有能力和精力去追查一个二十年前的杀人案吗？
自己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做，还要调查爸爸和林雄军案，真的无心无力再管其余事情。
可是看着肖萍哭的那么伤心，她还是自己老师，自己也实在不忍心拒绝。
肖萍俯下身子哭着，哭了好久，才缓缓坐直。
“没事，今天我就是想把这些憋在心里的秘密说出来，现在感觉好多了。”肖萍揉揉泪眼，“我就是想找个倾诉的对象，谢谢你。”
楚少杰心软了，他看着平常总是把自己刚强一面展示给学生的老师，顿时觉得很是心疼。
“没关系，你不用帮我查凶手，你能听我说话我就很满足了。”肖萍善解人意的笑笑。
她站起来，走到天台边缘，俯瞰着月光下的燕平，大都市的灯光璀璨和市井的喧闹，勾勒出一幅城市夜景图。
“其实，燕平也不总是那么让人伤心，它还是很美的。”肖萍吹着晚风，感受着来自都市的气息。
“月影侠。”
“我在。”
“我有个小小的请求。”肖萍满眼月光，晚风吹起她的发丝，“你能……带我飞吗？”
楚少杰笑了，站到肖萍身边：“抱住我吧。”
肖萍双手抱紧楚少杰，只见后者纵身跃下高楼，吓得肖萍大叫着闭起眼睛。
“别怕，你看。”
听到月影侠的话，肖萍慢慢睁开眼睛，她看到自己正滑翔在燕平上空，在大楼间穿行着。
她笑了，笑的很开心。
她从来没有飞过，不算坐飞机的话，这是她第一次这样飞在空中。
楚少杰护着她，在楼和楼之间飞翔着。
肖萍俯视着身下的燕平，看着底下的车水马龙，好像把所有烦恼都丢下去了。
这是她二十七年来最开心的一天之一。
她笑的很开心。
飞行了半个多小时，楚少杰带着肖萍来到一座天台上。
肖萍拍拍胸脯，脸上尽是笑意。
“开心吗？”楚少杰笑着问。
肖萍笑着用力点点头，洁白的贝齿在夜晚非常醒目。
她刚刚飞起来了！
“太高兴了。”肖萍看着月影侠，眼睛笑成了月牙，“谢谢你！”
“没什么。”
两人在楼边坐下，开始畅聊起来。
他们谈人生，谈过往，谈梦想，肖萍从来没有和一个人如此聊过天，只有月影侠能给她这种特殊的感觉。
她说，她那一晚在被两个小流氓欺负时，心想要是月影侠来救她多好，没想到月影侠真的来救她了。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月影侠，从那以后，月影侠就像是一个不可亵渎的圣光，照耀在她心里。
肖萍问：“昨天你冲进火场救我们时，害怕吗？”
楚少杰沉吟一会儿，回答：“怕，很怕，但是怕也要救。”
他看着肖萍的脸，想起在火场里时，肖萍抱着昏迷的许小婉，让他先救学生。
这样高尚的老师，绝对要救。
“那你呢？”楚少杰反问，“你害怕吗？”
“害怕。”肖萍点头，“我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被烧死。但我更害怕小婉，担心她出什么事儿。怕也没办法，怕也要活下去。”
肖萍这时又问：“难道你救人的时候，怕就不救了吗？”
是啊，楚少杰想起很多，自己行侠仗义的时候也面临了无数危险，难道怕，就放弃了吗？
“怕不可怕，怕而退缩才可怕。”肖萍说。
这句话，一下子戳到楚少杰心窝里。
怕不可怕……怕而退缩才可怕……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对了，你家楼上住的是谁？”楚少杰突然想起火灾的源头，“我听说是因为你家楼上爆炸了才引起的火灾。”
肖萍叹了口气，说：“是一个大妈，精神有点问题，她昨天出门，忘了关电源，不知道怎么就起火了，后来烧到煤气罐，就发生那件事儿了。”
说完，她还神秘兮兮的说：“不是第一回了……还有一次，有人闻到她家里有硫磺的味道……”
硫磺？楚少杰疑惑了，难道那个人要做炸弹吗？
他费解了，总感觉这件事很蹊跷。
不过多想也没用，这些还是交给警察去解决吧。
…………
楚少杰把肖萍送回学校，两人在校门口分别。
肖萍恋恋不舍的看着月影侠，开口道：“我的……那个秘密……”
“放心吧，”楚少杰说，“有机会，我一定帮你抓到凶手。”
听到这句肯定的保障，肖萍一下被感动了。
从来没有人能给她月影侠这样可靠的感觉。
她迈出步子，走到月影侠眼前，伸手褪下他半片面罩，露出一片脸颊。
不等楚少杰反应过来，肖萍踮起脚亲了上去！
“啵”一下，楚少杰整个人都蒙了。
湿湿的唇印留在楚少杰脸上，顿时他感到整张脸都烧红了。
他慌乱的把面罩戴好，吓得不知所措，肖萍看到他这个样子，被逗得咯咯笑起来。
“再见了，英雄。”肖萍道了别，转身进入校园。
她刚刚是情不自禁，亲英雄的感觉还是蛮好的嘛。
回味着和月影侠在一起的时候，满腔都是高兴……
楚少杰站在原地许久才赶快飞身离开，他心里很慌，脸上还留着肖萍嘴唇的余温。
被自己老师亲了，这叫什么事儿……
…………
第二天上历史课，楚少杰连头都不敢抬。
他已经无法直视肖萍了。
看着肖萍依旧讲课生动有趣，台下的男生们也依旧听的入迷，楚少杰心里不知道有多尴尬。
回想起昨晚和肖萍待在一起，本来都好好的，干嘛要亲自己？搞得他现在连课都上不好了。
昨天就不该接那通电话。
可是当时肖萍给他打电话，那么诚恳要他帮忙，他能不去吗？
月影侠还真不好当啊。
下课后，他趴在桌子上，心乱如麻。
有那么多事儿，还要调查月师，还要找林雄军的线索，这么多事情，光是想想都觉得头疼。
“你没事吧？”艾蔷薇关切的问他。
“哦哦，没事，就是有点困。”楚少杰抬起头，苦笑着说。
“昨晚没睡好吗？”
“算是吧。”
那可不是没睡好吗？初亲没了，这谁能睡好啊？
艾蔷薇关心的看着楚少杰，问：“那要不要喝点水啊？我这里还有点牛奶。”
“没关系，你喝吧，我就眯一小会就好。”
艾蔷薇没辙，只好依着他的意。
楚少杰趴下去，继续想着心事。
他意识到，艾蔷薇喜欢自己，是不是因为她虽然忘了废楼那晚具体发生的事，可印象里还模糊的记得我就是救她的月影侠，这才会对自己产生好感？
很有可能，要不她怎么会突然就喜欢自己了呢？
…………
中午放学，楚少杰来到高三楼下，等待林夏出来。
他有点事儿准备和林夏商量。
人潮拥挤，每逢放学，教学楼里出来的学生就和洪水一样。
楚少杰等了半天终于看到了林夏，她正和一个戴眼镜的女生边说边笑的走出来。
“夏姐！”楚少杰迎上去。
林夏和那个女生都看到他了，那女生不认识楚少杰，眼神里充满疑惑。
林夏倒是对他视若无睹，继续和女生聊着天。
“夏姐。”楚少杰跑到两人跟前，可林夏就是不搭理她。
她咋了这是？楚少杰搞不懂了，自己没招惹她吧？
“小夏，人家是不是找你啊？”眼镜女开口了。
林夏这才无语的瞥了楚少杰一眼，扭头对眼镜女笑道：“你先去吧小熙，我这有点事。”
“好，那我先走了，拜拜。”
“拜拜。”
小熙离开后，林夏顺着人流大步朝前走，楚少杰就在后面跟着。
“哟，不去找你小女朋友了？”林夏头也不回的阴阳怪气道，“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呢？”
她说这话的语气主权感很强，好像高三楼是她的地盘一样。
不过也确实如此，一路上很多学生不管男女看到林夏这个大姐大都会问个好，甚是威风。
“你说什么啊？”楚少杰彻底搞不懂了，“我哪有女朋友？”
林夏“哼”一声，白他一眼：“和人家走的那么亲密还一起打车，那还不是女朋友？”
楚少杰忽然想到了，林夏说的该不会是艾蔷薇吧！
前天两人确实一起放学离开了，还一起打的，这些林夏都看到了？
而且听她这语气，她这是吃醋了？？？
林夏吃醋？？？
楚少杰脑子懵圈了，反应过来时林夏已经走开数米开外了，他赶紧跑上去说：“别误会，我们只是一起放学而已，别想太多。”
林夏不理他，自顾自走进食堂。
楚少杰在一旁好说歹说，林夏终于才不耐烦的说道：“好了好了，服了你了，到底想说啥赶紧说！”
看林夏可算恢复正常语气了，楚少杰才放心，说：“先打饭，打完饭坐下说。”
两个人打了饭找了两个空位面对面坐下，旁边的学生看到林夏好像耗子见了猫似的。
估计是不认识但是听说过林夏的威名吧，一般学生看到林夏都会有点怵她。
好像只有楚少杰看到林夏会感觉心灵悸动……
“你到底想说什么？”林夏见楚少杰不说话，生气了，“你再不说就赶紧消失，妨碍我吃饭。”
“噢，我想跟你说，”楚少杰进入主题，“我们去潘家一趟吧！”
“潘家？”林夏一时没有意识过来。
“对，”楚少杰点头，“就是和我爸订过亲的潘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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