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两个会议
田宁发了疯的冲到小区废墟上，凭借着印象找到了自家的大概方位。
周围有些幸存下来的或者是和田宁一样的人都在卖力搬运碎石，渴望看到埋在下面的亲人尚有生息的脸。
“爸！妈！小婉！”田宁在废墟上疯狂的扒着水泥块，声音吼得嘶哑，双手挖的红肿。
他一边叫着，一边拼命挖着水泥堆，眼泪扑索索的往下掉，滴在水泥上。
手掌受伤破开，流出的出血浸染了双手，淌在瓦砾堆里。
可田宁不在乎，他感觉不到痛楚，只想挖出亲人。
“一定好好活着！一定要活着！”
一个小时后，田宁喊破喉咙，终于听到脚下的石堆里传来小婉微弱的回应。
田宁的体内猛的生出一股动力，大叫着小婉的名字：“小婉！坚持住！我来救你了！”
不顾满是伤口的双手，田宁紧咬着牙挖开水泥和碎石堆，一点点的朝下挖掘。
仅凭血肉，田宁硬生生挖出一条出口。
“小婉！我来了！”田宁朝着漆黑的下面大呼，深处的水泥板下探出小婉满是尘土的脸。
“我……在……”她的声音细微无力。
“爸妈呢！？”田宁急切的喊着。
“他们……”小婉哽咽住，田宁瞬间明白过来，脑子一下子空白了。
他强忍内心极度的悲痛，可眼泪还是决堤般的往外崩。
“来人呐！！！！”他用尽全力朝周围呼喊，“来救救人呐！！！”
很快一些人听到求救，赶过来帮助田宁，几个人合力搬开废石堆，最后救出了埋在下面的小婉，以及已经去世的田爸田妈。
老两口抱在一起，他们临死时还保持着守护的姿势，把小婉护在身下。
小婉虽然还有一口气，可半个身躯都是伤痕，重伤难治，估计也不久于人世了。
田宁抱着喘息的小婉，泪如雨下。
“小宁……”小婉气若游丝，眼神渐渐空洞，“我不后悔……爱你……”
说着，她的手垂了下去。
田宁仰天长啸，肝肠寸断。
父母和爱人的尸体躺在他身边，脚下是已经变成瓦砾场的家。
血几乎哭了出来，这个大男孩此刻是天地间最悲伤的人。
他的一切都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被夺走了。
他什么都没有了。
“啊啊啊啊啊啊啊！！！”田宁哭喊着，多希望父母爱人能够活过来，告诉他这不是真的。
可这就是真的。
他失去了所有。
什么都没留下。
…………
“李部长，双峰大超市最新的新闻……”秘书小张还没汇报完，就被李部长轻声打断：“我都知道了。”
小张扶扶眼镜，问：“那您觉得，这件事怎么办？”
“你觉得呢？”李部长反问。
“我觉得这肯定不会是普通人干的事，”小张笃定的说，“能造出如此强烈的巨大爆炸，这绝对是界内人做的，肯定又是乌云！”
“我也这样想。”李部长摸摸额头，“找林东，让九队去办。”
“是。”
…………
“郭局，这是‘十一爆炸案’的最新消息。”梁严拿着一份报告，递给警局副局长郭强。
郭强仔细看了报告，眉头始终紧皱：“这真是大了他的胆了，敢在燕平制造这么严重的爆炸，一定要查！严查！”
说着他指指梁严：“小梁，给你时间，给老子查出幕后真凶！特乃乃的，拿人命当草芥！抓到了绝对严惩不贷！”
“是！”梁严应一声，局长挥挥手，他退出办公室。
梁严心里明白，能制造这么巨大的超级爆炸，肯定不是普通人，没准儿又是那些人。
他嘴巴“啧”一声，一牵扯到那些家伙他就头疼。
要不，去找汪海乡一趟？
不过，就算去找汪海乡又如何呢？他一个教书先生，即使身为异法者，可基本上不涉足异法界的所有事情，又能知道什么呢？
只有他知道汪海乡的异法者身份，其他人不管异法界内外，都以为汪海乡和自己一样都是普通人。
普通人又能知道什么？梁严长叹一声，越发觉得头疼。
…………
自从和田宁分别后，楚少杰满脑子都是田宁离开时落寞的背影。
是那么心酸。
晚上回到家，爷爷正和邻居老丁站在门口聊天，正好聊的是今天的爆炸。
两人一边聊一边叹气，惋惜那些遇难者，也猜测爆炸的真实原因。
“哟，少杰回来了？”老丁笑着打招呼，楚少杰回话：“是啊，丁叔，丁哥还没回来吗？”
丁哥就是老丁的儿子丁卫民，今年刚毕业参加工作。
“也快了。”老丁笑着。
“那我们先进去了啊。”爷爷跟老丁再见，和楚少杰进到屋里。
“爷爷，”楚少杰忍不住问，“这次的事儿，是圈里的人干的吗？”
“也许。”爷爷叹口气，“这么大的阵仗，也就圈里人能干得出来。”
“会是乌云吗？”
“不一定，”爷爷摇摇头，“他们虽然疯狂，但我感觉，不是他们。”
楚少杰相信爷爷的直觉，心里想，要不是乌云，那会是谁呢？
…………
次日侠团开会，楚少杰早早就来到了部里，迎面就见到一位靓丽的美女，二十来岁，穿着洋溢青春气息的衣裤，戴着一顶黑色贝雷帽。
对方看到楚少杰，笑起来伸出手：“少杰是吧！我是方涵，以后多指教。”
楚少杰听说过方涵的大名，她就是第七大队队长，也是侠团建部以来首位女性队长，实力高强，在部里地位很高。
“你好方队！”楚少杰恭敬的和方涵握手。
“叫我涵姐就好。”方涵笑着，眼睛像是两道月牙。
“涵姐。”楚少杰立马改口。
“走吧。”方涵领着楚少杰，两人搭上电梯，一起去十楼的会议室。
在电梯里，方涵很热情的和楚少杰寒暄，就像是一个贴心的大姐姐。
楚少杰聊的都不好意思了，只能“嗯嗯啊啊”的应着。
走出电梯，刚好又碰到一个也来开会的队长，他三十岁左右，身材高大，留着三七分，蓄着小胡子，看起来是个幽默的人。
“哦哟，小方啊，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楚少杰吧！”来者笑着说。
“布勒队长！”楚少杰打个招呼，“久仰大名。”
“你知道我？”之前布勒和楚少杰并未见过面。
“我听爷爷说过你，说你是个非常优秀的特工。”
“是老师说的吗？”布勒听到老师原来背地里这么夸自己，心里很高兴。
楚歌确实和楚少杰谈及过他的学生，老先生带过许多侠团新人，数十年来桃李满门，布勒是他最优秀的学生之一。
布勒全名布勒古地，在蒙语里是“雄鹰”的意思。
“走吧小楚兄弟，开会去。”布勒揽住楚少杰的肩，很亲密的大步朝会议室走去，身后方涵打趣道：“少杰爷爷是你师父，那你还比少杰高一辈儿呢，多大人了管小孩儿叫兄弟。”
“兄弟不在年高，有句话叫忘年交嘛！”布勒笑着说，“对吧楚老弟？”
“对对。”楚少杰苦笑。
三人来到会议室，苏长林已经到场了，看到三人一起进来，笑道：“哟，你们三个怎么一起来了？看来是混熟了。”
“那可不是。”布勒大笑。
“好了好了，别贫了，快入座吧。”方涵说，“一会儿就开始了，部长们快来了。”
众人落座，楚少杰坐在方涵身旁，刚坐下周副部长就推门而入，男秘书小刘跟在后面。
“大家都来了啊！”周副部长笑眯眯的捋捋山羊胡子，看了看人数：“看来都来齐了，那就开始吧。”
他坐在主位，主持今天的会议。
“今天开会，一是讨论林雄军案的进展，二是找大家来商谈关于十一爆炸案的事儿。”周部长说。
林雄军案尚未有什么眉目，又来了个十一爆炸案，对侠团他们来说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还是先说说林雄军案吧，小梅现在还在外面办案没办法回来，小苏你有什么线索吗？”周部长问苏长林。
梅鹤并没有参与这次会议，他正在调查和林雄军交好的各个掌门人，正忙的不可开交。
四大名捕有个隐性权力，那就是可以不用参加S级以下的任何会议，C级到A级的会议看情况而论。
周部长提问苏长林而不问同样办理林雄军案的楚少杰，可见他并没有把这个少年真当做队长来看，上面只是给他一个历练的机会，说是队长，实际就是普通队员。
“梅队长带来的那幅画我们研究过了，具体用处梅队也说过，可是以我们目前的技术，暂时无法摸透那幅画的成分。”苏长林发言，“另外，这幅画在之前并不在林雄军家里，我们推测应该是他生日当天某人送他的礼物，从而把画带到家里。”
周副部长点点头，苏长林继续说：“我们查看了林雄军门口的监控录像，他生日当晚到过他家贺寿的人有十几个，其中有七个是我们登记在册的异法者，有散人也有掌门人，我和梅队正在调查那些异人，想必那幅古画就是他们其中一人带来的。”
“那剩下那些人呢？”周部长问。
“剩下的七八个人是普通人，有林雄军在普通社会的朋友同学和几个合作老板。”
周部长摸摸胡子，思考着。
“周部长，我也有发现。”楚少杰突然举手发言。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转头看着他，除了苏长林，其余人的眼神中都带有几分惊异。
他们可能不会想到这个十五岁的少年居然会有什么线索吧。
“噢？”周部长显然没想到楚少杰能有什么发现，来了兴趣，“说说看。”
楚少杰咽咽口水，说：“我询问了林雄军生前好友徐生一的徒弟杜幻君，也就是现任向天派掌门，他告诉我了一些消息。”
“徐生一？”周部长似乎记得这个人，“我记得他不是被……”
“被我爸爸杀了。”楚少杰语气沉重。
众人都看向楚少杰，这个少年脸上有着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稳重。
周部长沉吟半晌，说：“那你还敢找他的徒弟？”
“因为杜幻君，是我爸爸的朋友。”
在座几人又惊了，向天派掌门竟然和楚子羽是朋友？
周部长也没有料到，思忖一下开口：“继续说吧。”
“杜幻君告诉我，林雄军……”楚少杰看了看在座众人，“他是乌云的人。”
“林雄军是乌云的人？”布勒忍不住惊异，说了出来。
其余人都没听说过这个重磅消息，无不惊讶。
“原来如此。”周部长习惯性的捋胡子。
“另外我还得知，林雄军和乌云四师的月师，关系很好。”楚少杰继续放出新闻。
“月师？”周部长已经有些年头没听过这个名字了。
“他不是销声匿迹三年多了吗？”布勒发问。
“我猜测林雄军遇害当晚，月师去过他家，所以才会留下痕迹。”楚少杰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前在东陵山，也正是严寒和月师一起，杀害了我父亲！”
此语一出，众人心里都嘀咕起来。
“你说月师是你的杀父凶手之一，可有证据？”周部长问。
“直觉。”楚少杰不避讳的说，“我相信我的直觉。”
方涵着急的捣捣楚少杰的胳膊，苏长林轻轻咳嗽一声，布勒捂住嘴忍住笑意。
“哈哈哈哈哈。”周部长大笑，“孩子果然还是孩子，办案可不能靠直觉，要不然就全乱套了！”
“月师已经很多年不现身了，之前他还活跃的时候，也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布勒在一旁解释，“小楚老弟，你可不能凭着直觉就断定月师又出山了吧？”
“可我……”楚少杰还想说，方涵拍拍他的大腿，示意他先别说话。
“少杰虽是猜测，可也确实提供了很重要的消息不是吗？”苏长林打圆场，“林雄军是乌云的人，还和月师关系很好，这不是大大缩小了调查范围、减轻了办案难度吗？先不管月师是否去过林雄军家，也先不管月师是否连同严寒在东陵山杀害楚子羽，光是少杰提供的那两条线索，就已经是很有价值的消息了。”
楚少杰感激的看向苏长林，后者朝他展出一个微笑。
“说得有理。”周部长点点头，吩咐身边的小刘把刚刚听到的消息都记下来，“少杰年纪轻轻，能获得这么多消息实属不易，该夸奖啊。”
说着周部长带头头鼓起掌来，其余众人也都给楚少杰鼓掌，楚少杰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尴尬的笑笑。
方涵也摸摸楚少杰的头，就像是姐姐爱抚弟弟那样。
“林雄军案就先讨论到这儿吧，”周部长继续说道，“下面主要谈论的，还是昨天的爆炸案，我和李部长已经让林东队长去调查了，正忙的抽不开身，所以他今天没能来参加会议，在座各位有什么想说的吗？”
“警方也开始调查此案了，”布勒说，“不过这件事毫无疑问还是乌云做的，我们得……”
“不是乌云！”楚少杰高声打断布勒的话，众人又惊异的看向他。
“为什么？”周部长对这个小孩儿兴趣越来越浓了。
“我爷爷说的，他说不会是乌云干的。”楚少杰搬出爷爷来。
果然楚歌的话要有力的多，布勒疑惑道：“老师说的？怎么不会是乌云？”
“你爷爷说不是乌云？”周部长笑了，“他确实从不乱说，可依据呢？”
“我……不知道。”楚少杰垂下头，他没问爷爷依据，因为这也是爷爷的直觉。
“没有依据就先不要说啦。”周部长笑道，“少杰，你先歇一会儿吧，让其他队长们发发言。”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让楚少杰这个小孩儿闭嘴，大人开会不要插嘴，其实要不是队长这个头衔，楚少杰根本没有资格来开会。
楚少杰乖乖的闭起嘴，听其他人各陈观点，方涵轻轻拍拍楚少杰的手背，以示安慰。
会议进行了一个小时，最后一致认为，十一爆炸案绝对是异法者所做，九成概率又是乌云的“杰作”，错不了。
现在压力给到林东的九队这边，因为上面只给他半个月时间，而且警察已经着手调查此案，侠团也必须找到真凶，想办法与警方高层协商之后带走凶手。
警方的高衔级核心高层都对异法界知情，知道有在普通社会违法乱纪的异法者的存在。可即便如此，侠团与其沟通起来也有许多困难。
林东之前并没有和警方打过交道，所以这次任务对他来说，也算是一个考验。
…………
燕平公安总局会议室，各个警员们正在召开“十一爆炸案专项会议”。
主持会议的是总局局长许平春，以及副局长郭强，与会的都是警界的高层和精英。
刑侦总队长梁严坐在郭副局旁边，下首是晨阳区分局向局长和崔副局，还有上面特派的刘处长和杜科长。
总之，燕平警界的所有关键人员都来了。
“十一爆炸案”案情极其恶劣，造成了相当不好的社会影响，引起了巨大的社会恐慌，上头下了命令，不破此案誓不罢休。
专案组已经成立，组长正是梁严，全力调查“十一爆炸案”，时限半个月，一定要侦破此案。
会场气氛凝重，大家都拧着眉毛，肚子里憋着一股气。尤其是许局长，眉头拧成了川字。
这场爆炸案，是他从警三十年来最严重最恶劣的案件！
死亡人数四千七百六十八人，伤员六千四百二十二人，这简直就是屠杀！
许平春拍了不止一次桌子，表示必须全力侦办此案，一定要将幕后真凶绳之以法！
他告诉梁严，不管凶手是一个还是十个，不管对方是人还是鬼，都要梁严给他全部抓回来！
梁严当即信誓旦旦的表示，绝对不辜负领导的信任，不辜负人民的期望和嘱托。
他心里明白，这件案子并不简单，估计，那帮人也要动手了。
可不管是他们警方，还是那帮人那边，不管手段如何不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目的。
一个对得起人民和社会的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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