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林夏的心思
朗朗明月下，汪海乡站在自家的阳台上，月光倾洒在他的身上。
不多时，一只黑糊糊的硕大蜘蛛叼着一根玄铁，爬到汪海乡跟前。
汪海乡没有说话，伸出戴着一副深红色手套的右手，握住玄龙鞭，顿时“吱吱”几声，手套冒出烟来。
忍住不适，汪海乡紧皱眉头，没有松手，抓住玄龙鞭回到书房，挪开书柜，露出柜子后面悬挂的一副古画。
画上面画着一群出猎的清朝武士，和林雄军家的画如出一辙。
汪海乡的额头沁出汗珠，低头一把将玄龙鞭塞进画里，红色手套像是伸到水里那样没入画中，大概三四秒后，汪海乡才如逢大赦般收回手。
玄龙鞭不见了，红色手套已经变成焦黑色，还在不断的冒烟，好像是刚从火里烧过一样。
汪海乡眉头不展，把焦黑的手套取下来，催动血红色的气，包裹住手套，一瞬间手套就像着火似的马上变成了灰烬。
再次回到阳台上，那只蜘蛛还待在栏杆上，一动不动的像是死了。
汪海乡面无表情的看着蜘蛛大拇指大小的脑袋，上面的一双眼睛如同红豆，也盯着汪海乡。
“干得不错，回去等着。”汪海乡开口道，语气冷的像冰。
蜘蛛这才像活了过来，顺着栏杆爬下楼，转眼间就消失在月色下。
汪海乡拍拍手，拿出手机，不知道跟谁发了消息，过了会儿脸上出现了一抹笑意，这才转身回去卧室。
妻子黄菲早已睡着，汪海乡看着黄菲熟睡的侧脸，一时间各种心情涌上心头。
也不知道再次回到这个漩涡里，到底是对还是错？
不，我一定是对的，乌云需要我，错的不是我！
我还是乌云的月师，一直都是！
汪海乡握紧拳头，看着妻子的眼神里出现了些许恨意。
…………
午夜时分，明明应该是所有人都睡得正熟的时刻，然而在丽海小区的三单元楼下，可是非常热闹。
然而并非是别人，熙熙攘攘聚集在楼下的正是因为刚刚发生的一起极其恶劣的灭门惨案而忙碌起来的警察们。
数辆警车停在楼下，警戒条已经封锁了门洞，好多警察在楼上楼下来来往往，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愁容。
大半夜的被拉来干活，还是一件这么大的案子，谁能不愁？
外围倒有一些被惊醒的群众，穿着睡衣站在后面伸脖子看，也有刚刚回来不知所以的住户，一脸惊奇的打量着警察们。
更多的是两侧单元楼上的窗户上，许许多多的住户在睡梦中被警笛声吵醒，站在自家的窗户旁边注视着这个命案现场。
楚少杰坐在楼下不远处的一个小花园里的凉亭里，两只手紧紧握在一起，低着头闭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林夏站在一旁，靠在刷着红漆的柱子上，也是闭着眼睛，不过看起来不如楚少杰那样满面愁容，反倒是一副早就料到的样子。
三具盖着白布的尸体被搬上车，警察和法医忙的焦头烂额，这些楚少杰都看在眼里，心里也很焦急。
“梁队长，这位就是报案人。”一名警察引着一个便衣，走到楚少杰跟前，正是梁严。
“你先去吧。”梁严把那个警察打发走，自己坐在楚少杰对面，点燃一根烟，看着楚少杰和林夏，笑了，“又见面了。”
“梁队长。”楚少杰认识梁严，之前在林雄军宅子时两人就见过一面，况且梁严是汪海乡的弟弟，楚少杰自然会觉得亲切。
“我哥他最近还好吧？”梁严开口。
“汪老师他很好。”
梁严点点头，回到主题：“是你们俩报的案？”
“对。”楚少杰刚想把详细情况说说，只见梁严摆摆手：“不用说了，具体的我都知道，我来也不是问你案子的。”
楚少杰和林夏对视一眼，不知道梁严要问什么。
“还好你报案早，几乎是案子发生的同一时间，要不然的话，肯定就又是明早才会被人发现了。”梁严深吸一口烟，“上次林雄军案就是这样，由于是第二天才报的案，导致很多线索都遗失了。”
“这次和林雄军那次，应该是一人所为吧？”楚少杰问道。
“大差不差了，跑不了。”梁严说道，“一样的手法，一样的操作，一样的死法，一样的丢失物，错不了。”
“那这样的话……”楚少杰说到一半便沉默了，本来林雄军一案就停滞不前了，这下又多了一个陆家案子，更让人头疼。
事情越来越复杂，月师和严寒的身影越来越远……
“你是怎么在命案刚发生就赶到现场的？”梁严问出他心里最大的疑惑，“就好像……提前知道命案会发生一样。”
“我？”楚少杰难住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莫非警方怀疑他？他总不能说是直觉吧？
“预感，这样说不知道算不算数。”楚少杰最后还是把自己的直觉这件事告诉了梁严，毕竟自己真的是靠第六感感应到的这次命案。
至于“虚辉夜”和“三灯”，梁严到底是个普通人，还是不和他说太多为好。
“预感吗……”梁严又深吸一口烟，打量了楚少杰一番，最后笑道：“算了，你们这些家伙总有奇奇怪怪的方法，我就不多问了，总之能及时报案就大吉大利了。”
楚少杰听梁严说“你们这些家伙”，忽然想起来梁严并非只是普通人，由于工作的原因，他对异法界也知之甚多，是名“知情者”。
知情者就是知晓异法界的普通人，梁严就是其中一位，不仅如此，他还和侠团内部高层保持着很多来往，和梅鹤队长更是曾经的警校同学。
“我还是那句话，这件案子和林雄军那次一样，我们警察管是管，但是案子还得由你们侠团来办。”梁严把烟头踩灭，“这件事是你们圈里人干的，我们也不好插手，你们还是自己好好查查吧。”
“当然。”楚少杰点点头，心里的压力又空前加大。
“最后一个问题，”梁严站了起来，“有没有看到凶手的样子？”
“凶手？”楚少杰抬头看着梁严。
“应该见到了吧，凶手。”梁严继续说，“你赶到的时候，凶手应该还没来得及离开现场吧？”
楚少杰低下头，想了想，说道：“没有看到人，反而看到一只……一只蜘蛛。”
“蜘蛛？！”梁严显然也吃惊了，不过也就两三秒，他就笑起来，“那就更不归我们办了，这得找动物园。”
说着，梁严便转身离去，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办，看来接下来几天他又要忙的连轴转了。
看着梁严的背影，楚少杰竟觉得有几分心疼，这时不远处刘黑和邓军领着苏长林和四队几人匆匆赶来。
“少杰，小夏，到底怎么回事？”苏长林表情很是惊异，他可怎么都没想到今晚会是陆亦知殒命之夜，这让他怎么跟上面交代？
“我们赶到的时候，人已经死了，玄龙鞭也丢了。”楚少杰说道，语气里不乏自责。
苏长林愣了许久，才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么长时间……还是不行啊……”
抬起头，苏长林又问：“看到凶手长什么样没？”
楚少杰怔住，皱了一下眉头，如实将自己看到的说给苏长林。
其他人听了后，都看向苏长林，苏长林低着头，眉头紧皱，嘴里喃喃自语：“蜘蛛……怎么会是蜘蛛……”
沉吟半晌，苏长林才抬头问道：“有没有拍到照片？”
“照片？那倒没有。”楚少杰无奈的摇摇头，“我赶到的时候，那只蜘蛛已经爬出窗户了，没有来得及。”
说着说着，楚少杰的语气里流露出自责来，苏长林见了说道：“没关系，你已经做的相当好了，蜘蛛是个很关键的线索，你干的很棒。”
楚少杰听了苏长林的安慰，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苏长林也回报一个微笑，转而看向四周：“话说，梁队长呢？”
“刚刚去现场了。”楚少杰指着陆家的方向，那里人头攒动，多是来来往往的警察。
苏长林点点头：“我先去找他一趟。”说着，便带着四队人马走向陆家的案发现场。
看着四队离去，楚少杰像是泄了气似的坐回石凳上，叹气道：“我要是再早点赶到，说不定就不会发生这些事情了，哪怕能把那只蜘蛛照下来……”
“少杰别自责了，你做的已经很好了，能让我们少走好多弯路。”邓军在楚少杰身旁坐下，拍拍他的肩膀。
“对，没拍到就没拍到呗，这算什么，不用自责，要不是你，说不定到现在都没人发现陆家的事儿呢。”刘黑也说道。
“要是早一点点，再早一点点的话。”楚少杰抓着头发，语气追悔莫及。
“如果我说，其实不晚的话，你会不会好受点？”这时一直在旁边看手机的林夏突然开口说道。
这一番话直接让楚少杰三人疑惑了，林夏为什么说不晚？
“这话什么意思？”刘黑问道，只见林夏笑了一声，把手机屏幕对着楚少杰他们，三人定睛一看，屏幕上竟然是陆家书房的场景！
“这是陆家的书房！”刘黑惊讶道，一边的邓军也不解了，满脸的疑问。
只有楚少杰忽然料到了，一下子觉得豁然开朗：“难道是！？”
正如他所想，林夏收回手机，说道：“我白天的时候长了个心眼儿，在陆家书房里放了个小玩意儿。”
果然如楚少杰想的，林夏在陆家书房里安了个小型监控器，连接着她的手机，可以随时调看书房的监控情况！
“这样的话那只蜘蛛究竟是如何进入陆家书房、盗走玄龙鞭的过程不是就被全部录下来了吗！”楚少杰觉得一团死结忽然迎刃而解了，“那刚刚苏队问有没有拍下来，你怎么……”
“我有我的打算，我可不想把证据都交给上面，把功劳都让给别人。”林夏解释，“难道你还想一直停职下去吗？”
林夏这话一出，楚少杰立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林夏是想凭着这段视频线索，让五队独自追查破案，这样的话楚少杰就可以复职了。
可是五队有能力破案吗？不借助部里的力量，只凭这一段视频，他们四人能成吗？
“干还是不干，听你的。”林夏挑挑眉头，“你要是不答应，我现在就去找苏队把监控交给他，你要是答应，我们现在就回去干。”
刘黑和邓军在一旁干看着，他俩的脑回路还没有跟上这两个人，不过他们也看出来了，现在正是他们五队翻身的好时机。
苦思冥想了良久，权衡利弊再三，楚少杰才缓缓开口：“我同意。”
林夏这才笑了：“那我们可就有的忙了，接下来估计还有更棘手的问题等着呢。”
“首先我们得先调查那只蜘蛛的来历。”楚少杰思路清晰起来，准备先从蜘蛛着手调查。
“不，”林夏却摇摇头，“首先我们得先去找个人。”
“找人？”楚少杰三人又疑惑了，“找谁？”
“这种时候，就要借助飞鸟堂的力量。”林夏笑道，说出好闺蜜的名字：“王彪。”
…………
严寒坐在书房里，淡黄的灯光照映在他那无暇的脸上，两个手里分别握着一支断裂的玄龙鞭，目光紧紧盯在上面。
暗中催动真气，乳白色的气慢慢从严寒的掌心冒出来，包裹在两截玄龙鞭上，最终连接在一起。
严寒把玄龙鞭的断口拼在一起，白色真气交融汇通，渗进玄铁里面，到最后两截玄铁就像是吸铁石一样，紧紧黏在一处。
忽然“呼”的一声，白色真气消散，玄龙鞭已经拼接成一整条铁鞭，毫无断裂痕迹，就像是不曾断过似的。
严寒把铁鞭抓在手里，仔细的端详着，又把目光转向挂在墙上的一根木制手柄，颜色暗淡，看起来年头已久。
“还差一个，最后一个。”
严寒看向手边的相片，久违地笑了。
…………
夜月如钩，燕平永定河的河水汹涌澎湃，在月光之下就像是翻腾的白银。
“不要跑！”
“站住！”
声声呐喊自远而近，侠团三队的十几个队员脚下生风，追逐着不远处的两个人影，直快到永定河岸。
两个人影是乌云的要犯贾仁、贾义兄弟，曾在去年因杀害百灵帮的少帮主而被通缉，上周在城郊被发现踪迹，自此一直在逃亡，负责追捕他们的正是由赵灵执掌的三队。
此刻贾氏兄弟正没命的奔跑，即使跑到腿都快断了也不敢停，只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恨不得长出两根翅膀飞着跑。
“妈的，哥，咱跟他们拼了吧，实在跑不动了！”弟弟贾义受不了了，打算回头跟三队火拼。
哥哥贾仁骂道：“他娘的，你能打过对面吗？还不是送死！”
“那也不能跟畜生一样一直被撵吧？！”
“马上到河边了，我有办法！”贾仁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沓红纸，“妈的，爷爷也不是吃素的！”
说着，他的手迅速叠出十数个纸老虎、纸豹子等小巧的纸兽，只听贾仁嘴里念念有词，十几只纸兽“咻”一下的飞了出去，直向身后的三队队员而去。
“我身上就剩两张纸了，能不能成就这一下了！”
三队队员们还未来得及提防，那十几只纸兽瞬间变幻成真正的野兽，张着血盆大口，咆哮着扑向队员们。
有几个队员没有防备，一下子被数只老虎、狮子扑到在地，眼看就要葬身虎口，忽然一道疾风，刹那间把压在队员身上的野兽绞成碎片！
“队长！”队员们大喜，是队长来了！
此时一阵巨大的“嘶嘶”声音靠近，紧接着从黑暗里爬出千百条巨蟒，一个个都携带着呼呼的风声和腥气，气势汹汹。
眼看队长到了，队员们一下子有了底气，那剩下的野兽也在眨眼间被巨蟒撕碎，重新化成纸片。
贾仁贾义坐在刚刚扎好的纸船里，心里忐忑不安、七上八下，没想到赵灵来的这么快，难道火风道人没有拦住他？！
不过还好，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永定河的河心，河水如此汹涌，想必赵灵也不容易追过来，应该可以逃过一劫。
岸边，三队的队员们远望着渐行渐远的纸船，以及面前汹涌的河水，顿时着急起来，这马上抓到手的犯人居然跑了！
“队长！”副队长朝着踱步过来的男人喊道，“他们要跑了！”
赵灵还是一如既往的穿着皮夹克，看起来放浪不羁：“不要急，跑不了。”
刚刚与火风道人的战斗让他耽误了点时间，不过还好，像火风那种水平的家伙，在他面前只有一个下场，解决后立马赶过来，也不算太晚。
赵灵走到岸边，蹲下把左手伸进水里，运转真气，只看见河水如同沸腾了似的，咕噜咕噜的往上冒气泡。
猛的一阵黑烟从赵灵的背部升腾而起，队员们退避三舍，他们都知道队长在做法期间是不能靠近的。
就在一瞬，无数条细长的白蛇从赵灵的袖管里钻出来，随即像是一股巨浪般直接冲向河心的纸船！
贾氏兄弟显然也看到了疾速靠近他们的蛇群，慌了阵脚。
“哥，咋办呐！！”贾义不知所措，急得直跳脚。
眼看蛇群已经接近纸船，贾仁忽然心一横，把贾义一脚踹下水，然后叠了一只飞鹤，抓住它的爪子飞走了。
贾义落进水里，蛇群立即爬满他浑身上下，脸上满是不可思议，他怎么都没想到哥哥居然会抛弃自己！
“弟弟，对不住了，这纸鹤只能带一个人，我回去一定跟教主和严辰龙汇报你的事迹！”贾仁抓着纸鹤，飞向永定河的彼岸。
就在他以为自己彻底安全的时候，原本平静的夜空突然变得像是加入了泡腾片的可乐，大朵大朵的乌云开始汇聚，集中在贾仁的头顶。
“怎么回事？”还没等贾仁反应过来，数道惊雷便激打了下来，铮铮之声震荡着黑夜，吓得贾仁缩回脖子。
惊雷像是雨点一样，密密麻麻的落在贾仁和纸鹤四周，贾仁连声大叫，生怕哪道雷电劈到他。
就在这密集的雷电当中，冷的伸下一只白皙的手，直接抓紧了贾仁的衣领，贾仁慌得乱叫，可那只手抓的十分牢固，就像焊在了贾仁身上。
纸鹤被一道雷劈成了焦炭，贾仁被抓住悬在半空，两条腿不停的乱蹬，可毫无效果。
慢慢的雷电聚成一个人形，英俊的脸上是冷酷到极致的表情，身上滋滋啦啦的冒着电光，漂浮在滚滚的雷云下面。
“你是！”贾仁认出了来者，极度的恐惧让他再说不出话来。
另一边，站在岸边的三队队员们看到这如同神明降临的一幕，都震惊的目瞪口呆，再也合不上上嘴。
只有赵灵笑了出来，看着翻涌的雷霆，他喊道：“你在蜀川呆的好好的，回来干什么？”
“不关你事。”一道巨响从乌云中轰出，把原本就翻腾的江波更加激荡的滂湃。
“小王八蛋，”赵灵笑骂，不知道又有什么大事儿要请动这尊菩萨出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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