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红蘼夫人(八)
奥斯顿的失踪在今天早上引起了同事的注意。厨房开始为旅客准备餐食,奥斯顿迟迟不见人影,他们开始逐个车厢寻找,除了贵人休憩的隔间,其余的地方都找了,最后还是一无所获。列车员和列车长都怀疑,奥斯顿有可能已经离开火车,但是他们想不通的是,奥斯顿出于什么原因不辞而别,甚至走得似乎很匆忙,他们检查了奥斯顿的房间,奥斯顿的衣物和钱财没有消失,也就说明奥斯顿的失踪很可疑。
列车长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年轻男人,遇事沉稳的他经过简单的推理决定下午停车靠站后寻求警方的帮助,这不是一件简单的失踪案件。何况火车是人类的一次伟大发明,近三十来才用于商用载客,受国家上厅管制,怎么能够在他的手中出现旅客失踪的事,即便是列车上的工作者也不行。并且如果现在不进行及时的处理,那么到后面他也没有一个合理的结果向上级交代。
警察来了,委托的侦探也来了。他们大致了解奥斯顿的个人信息,排查所有昨夜见过奥斯顿的人,以及奥斯顿和同事之间的关系,最后锁定在安德莉亚和安杰的身上,这一对在昨天和奥斯顿有过肢体冲突的落魄姐弟。
侦探摩尔柯端详她们,最后把列车长单独带到空置的狭窄房间里开始审问。他习惯地用手中的烟斗敲了敲桌面,这可以让对方集中注意力,”安德莉亚和她的弟弟是什么时候上火车的?在雇佣名单里没有她们的名字,你怎么解释?“
列车长双手放在台上十指交错,眼睑垂下盯着自己的手,缓慢说:“一年前我在瑟里妮小镇遇见的乞丐,我看她们挺可怜,就私自做下决定,让她们跟着火车生活,提供吃住但是没有工钱。您应该明白,列车雇佣的工人是来自上厅的决定,工钱也不是掌控在我的手中。对待她们,我已经是仁至义尽。“
摩尔柯的眼神很锐利,几乎很少人能够直视他,尤其是在撒谎的时候。他打量面前的列车长,说话的音量明显比刚才在外面普通的正常交谈声量要小,并且略微迟缓吞吐,仿佛在琢磨着每一个字。还有一个可疑之处。精明的摩尔柯听出来了,列车长在话里转移了重点。
“你对安德莉亚姐弟是出于可怜而给予帮助,所以破例收容她们住在火车里。但是具我得到的消息,是你利用安德莉亚,以吃住的好处引诱她上了火车,再命令她从事妓|女的工作来替你挣钱作为支付在这里的开销。“摩尔柯眼神睿智,他反问列车长,”是不是这样?“
列车长立即激动地反驳了摩尔柯的一席话,“侦探先生!你的话需要真凭实据!是不是安德莉亚告诉你的,你别信她的鬼话!”
“当然是当事人告诉我的,除了当事人还有谁知道你们中间的交易。”摩尔柯捉着烟斗,敞亮说:“不过是诓了诓你,你就暴露了。胸口最热的地方发虚,说话就会显得没有底气,看来你是坏事做多了。”
“不是的,侦探先生,您听我解释。”列车长上身向前倾,急迫说:“您不能光凭安德莉亚的一面之词就下定论。”
摩尔柯背后仰靠着椅子,穿的棕色西服,叼着烟斗翘起腿,处事淡然的神情说:“那你有证据证明这些片面之词是对你的诬蔑吗?她既然是你好心收留的乞丐,不应该对你心怀感恩,是什么原因使你们产生了仇恨?“
列车长眼神躲闪,“我不知道。”
摩尔柯说:“雇佣的工人都可以为安德莉亚证明,她在火车上确实做着妓|女的工作。可惜同样,她也没有证据指控你,即便如此,她还是要告诉我这个信息,因为她想离开火车。然而出卖肉|体的钱几乎都进入了你的口袋,偷偷留下藏好的钱也被奥斯顿发现。奥斯顿知道了这个秘密,因此经常在安德莉亚工作结束以后就来朝她要钱,也正是这个原因,奥斯顿和安德莉亚之间偶尔发生冲突。“
列车长听完感到意外,他立刻捕捉到了重点,“那一定是安德莉亚杀害了奥斯顿,只要这个理由就足够成为杀人动机。”
摩尔柯眼眸底的思绪流转。安德莉亚绝对不会去列车长面前告发奥斯顿抢劫自己钱财的事,这不异于向列车长泄露。
“等我处理好失踪案,再来关照你。“摩尔柯把交叠的腿放下,起身整理自己的西装。
“侦探先生,这确实是安德莉亚的诬陷。”列车长也站起身,紧张地再次解释,“你怎么能偏信一个妓|女的话!”
摩尔柯一手插在裤兜,一手支着烟斗,身体前倾用烟斗指着对方说:“那就拿证据说话。“他收回烟斗,”最底层的乞丐怎么会平白无故针对你,何况还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孩子,做出这样的决定是需要多大的勇气。“话毕,转身就走了。
摩尔柯走出房间,火车的玻璃折射进一抹残阳的余晖,他侧头望去窗外的风景,被光晕渲得影影倬倬。奥斯顿昨夜见过安德莉亚和安杰,还大打出手,起因是白天发生的事令奥斯顿咽不下这口气。当然,这件事也是安德莉亚告诉他的,有围观的同事和群众作证,但他秉承着职业操守,必须亲自去找一找那两位来自红蘼庄园的贵人了解清楚。
红蘼庄园,五十年前建立的阿尔诺子爵的府邸。
贵族,来头不小。
费兰兹的专注力下降,翻动页面的频率也变低了。他透过黑暗看着台面凉透的红茶,他也注意到了,安杰没有按时过来为他更换新鲜的茶水和点心。根据奥斯顿口中提到的,安德莉亚是名□□,她和安杰应该很缺钱。先生给出的小费可比别人的高许多,她们不可能错过这次赚钱的机会。那么只剩一个可能,那就是安杰出事了。
春寒料峭,日落的时间比凛冬晚些,费兰兹低眸看腕表的姿势在太阳西沉前反复了好几次。终于终止在了三声连续的敲门声中。他勾着希里的手指紧了紧,去开门。
露出门缝,费兰兹先睹见一双试图往里窥探的目光。那一瞬视线相撞,费兰兹已经对面前嘬着烟斗的男人心生不满,他以身躯隔断窥视,迅速地走了出去把门关紧。
摩尔柯面露惊讶。他很少有荣幸接触贵族,特别是有爵位在身的高层。素有耳闻贵族出生的男孩大多长相俊美,自小受绅士文化的熏陶,在涵养和外貌上尤为出众,换作普通人口中就是所谓的血种问题。摩尔柯曾经认为是夸大其词,不论是贵族还是平民,都留着相同的血液,并没有任何与众不同的地方。如今看着面前的男人,他内心有那么一刹那已经完全相信这就是血统问题。
费兰兹瞧着发愣的摩尔柯,几日来这已经不是第一个上门找他,却让他先开口询问的人,他出于礼貌说:“你好,请问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吗?”
“失礼了,”费兰兹一句话把摩尔柯的意识拉回,他摘下烟斗背到身后,歉意说:“鄙人摩尔柯丶亨利,受警方委托前来调查奥斯顿失踪案件。打扰您是因为希望通过您了解一些事情的经过,不知道您现在方便吗?“
“可能不太方便。”费兰兹干脆拒绝了,甚至语气里多了分不容置疑。
摩尔柯微微皱眉,继而又追问:“您是有急事吗?我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还请您不必客气。”
费兰兹站在门的正中央,摩尔柯看出了端倪,是一种保护的姿态,这门后是有什么奇珍异宝吗?
“我的丈夫正在休息,摩尔柯先生如果可以暂时离开,那就是帮助了我。”费兰兹毫不留情地朝摩尔柯下了逐客令。
“您的……丈夫……”摩尔柯瞪大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现幻听。
“是的,我的丈夫。红蘼庄园的主人,希里丶阿尔诺。”费兰兹眼神坦然,提及夫名心中都是甜的。
摩尔柯手中断过的案子大小数不清,什么丑陋的尸体都无法令他震惊,唯独听闻费兰兹这句话的时候着实不敢置信。他理了理受惊的思绪,说:“原来是红蘼夫人。“他顿一顿,”案子还需要夫人和阿尔诺先生的口供,既然先生尚在休息,您看何时方便?“
费兰兹看摩尔柯态度诚恳,低眸给了摩尔柯一个准确的时间,“七点你过来。”
摩尔柯点头,“好,那我七点再过来叨扰。“
“嗯。”费兰兹轻应了声。
俩人杵在原地,费兰兹显然是在等摩尔柯离开。摩尔柯的意图也十分明显,侦探的猎奇心理使他想要一探究竟门后的隔间。
费兰兹心知肚明,他温和的神色冷淡下来,漠声问:“摩尔柯先生还有什么事情吗?”
“没有了。”摩尔柯善于察言观色,看得出费兰兹显然易见的难看颜色。
费兰兹面色骤冷,“侦探先生若是对我们的隔间好奇,欢迎你七点过来参观,但是这个时候,你还是不要作出什么失礼的事比较好。“
“打搅了。”四目的对视下,摩尔柯的心脏忽然有些不舒服,似乎有一只手正在摁掐着,他只好知趣地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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