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濒死梦境

就像遨游在无尽的深海，四周飘满了浮尸，它们眼神空洞，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这个沉溺而来的人。
  诅咒、怒骂、最后化为无言的凝视，它们试图把他抓向不可救赎的深渊，就像来自地府的引路人。
  莫陌一点一点的下沉着，就要与这些亡灵融为一体，他觉得这就是他的归宿，他已经停止了思考，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甚至忘记了自己的名字，只是按着某种引导缓缓的下沉着。
  可他不知道只要成为它们的一部分，灵魂就会如这座岛上的死灵一样，生生世世被禁锢在岛上，永远无法挣脱。
  他本能、无意识的下沉着，离那些恐怖的鬼魂越来越近。
  在那海底深处，他好像看到了故乡的一切，金碧辉煌的麦田，一望无际的青山，袅袅升起的烟火直入云霄。
  这让他升起期盼，他双手并用加速开始下潜，他想回家，陷入迷障的他不知道前面只有一个张开巨口的深渊。
  他离得越来越近，那些苍白的面孔，已经近在眼前。
  森然的手臂如同毛发一样涌动着，它们牵着他的手，试图去捧他的脸。莫陌脸上露出微笑，他觉得自己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正要醒来。
  没有如履薄冰的生存危机，也没有诡异离奇的各种怪物，一切都是假象。
  就在这关键时刻。
  咚的一声，像是有人跳入了水中。
  一道清冷的声音透过海面，激起涟漪，缓缓下潜，震动他的鼓膜。
  “醒来。”
  这道呼喊，如同落石，也像无尽的黑夜里升起的繁星。是如此动人心弦，如此耀眼夺目。
  无数的记忆冲破困惑的迷雾纷至沓来，莫陌终于清醒了过来，他不再下沉开始奋力的上浮。四周的浮尸涌动着，脸上浮现狰狞的面容，它们挥舞着手臂试图抓住这个逃离的人。
  它们嫉妒、它们愤恨，为什么他可以逃离开？为什么它们就需要沉沦？没有意外，不能有意外，没人可以特殊，他不可以逃，他不可以逃…
  升起的怨念让深海翻涌，但终究只是徒劳，它们的手臂穿过了莫陌的身体，只抓到了一片虚无。
  翻滚的暗流中，莫陌如同飘零的落叶，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向着上方游去，对于身后的黑暗视而不见。
  求生的意志战胜了一切，他不愿意就此沉沦。他不知疲倦、永不停歇的游动着，终于在这满是黑暗的深海中，他看到了前面的光，就在海面上。
  他朝着光点不顾一切的游过去，最后猛然一跃。再次睁开眼，依旧是那熟悉的天顶。
  我还活着？心中闪过疑问。还不等他细想，肢体的疼痛便蜂拥而至，就像有人把他扔进石瓮捣过了一样，疼得他直打哆嗦。
  “你终于醒了，还以为你会和其他人一样，就此沉眠呢！没想到还能醒来，真是厉害。”清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莫陌寻着声音望去，正好看到一脸沉静的林恬。
  此时他正躺在她的大腿上，显然他得救了。
  “谢谢。”莫陌轻声感谢道。然后他挣扎着坐起身来，打量着四周，此时他们又回到了大厅之中。
  莫陌按着疼痛的太阳穴，想着之前发生的一切。
  那个未知的深海，那些漂浮的尸体，是如此的真实，仿佛就在眼前。
  他想知道那些是什么，为什么自己会经历这种奇怪梦境。
  “我之前怎么了？”他问道。
  林恬平静的回答道：“差点断气。”
  死亡吗？那些是濒死时的幻觉吗？
  可真的只是幻觉吗？
  莫陌继续问道：“如果在岛上死了会怎么样？”
  “不知道，不过下场应该不会太好就对了。”林恬懒散的回答道，不过莫陌能够感觉到她语气中有着莫名的低落。
  也许她也见证过无法挽回的死亡吧！
  莫陌活动了一下身体，每动一下便浑身疼痛，但终究没有缺胳膊少腿。能从那具尸体手中活下来，他本身就觉得是奇迹。
  身上没有什么严重的伤痕，绝大部分疼痛，更像是剧烈运动后的的肌肉拉伤。
  反正痛是肯定的，庆幸的是并不影响行动，这让他不用耽搁时间在岛上逗留。虽然每走一步，都会让全身抽痛，不过相比于耽搁时间，他更愿意承受这种疼痛。
  莫陌检查完身体，见没什么大的问题后，才接着问道：“那些东西呢？”
  林恬看着天顶缓缓回答道，“打死了。”
  莫陌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没什么异常后才放下心来，继续道：“可以带我去看看吗？”
  他想检查一下尸体，一个是想多了解一下这些未知的敌人，另一个是不看到它们的尸体，莫陌不放心。
  此时的城堡在他眼中就如同一个定时炸弹。
  艰难的从楼梯爬上二楼，还是那条阴深的过道，两边的屋子里依旧脚步声不断，不过莫陌这会要从容了很多。
  再怎么说他也是经过生死挣扎活下来的人，胆量变大一点也很正常。
  他们走过过道来到之前的那条通道，袭击莫陌的那具尸体被拧断了脖子，扯掉了四肢。就像个残破的娃娃一样，被随意的丢弃在了通道中。

  看到那具尸体，莫陌就明白了这东西肯定不是他杀的。不过转念一想也就释然了，他能撑到救援就已经不错了，还想着杀尸，自己都觉得想多了。
  将这些无用的头绪扔出脑海，莫陌走到尸体旁边，仔细的检查了一下。
  尸体死得很彻底，应该是不大再可能出现其它的变故。
  他又来到被放出的那只怪物的门前，门口处同样倒着一具尸体。
  这具尸体死得更彻底，整个被吸干了。如果不是林恬确认这就是挂顶三人组中的老王，他都以为这是很久以前就死在了这里的其他尸体。
  老王的手抓在一把门锁上，那把门锁锈迹斑斑，就像浓酸腐蚀过一样。
  从老王的死象上莫陌推断，它应该是通过某种献祭仪式来破坏这把锁的，而这就让莫陌更好奇它们的目的了。
  如果说它们都存在智慧的话，那么老王此时的死就很有说法。
  从生物本能来讲生命都是自私的，像这种为了某种目的献出生命的行为，更是有违个体生存的本能。
  如果它们都有智慧能够趋利避害的话，那么选择这种献祭的做事方式，就很是值得推敲。
  假设老王、小张、小明、小芳，它们之间的地位是对等的，也就是它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思想。那么像小芳、老王这种行为，完全就是在舍己为人。
  莫陌是相信世界上存在好人的，但不相信变成尸体了还能如此舍己为人的。
  也就是说老王、小芳这种行为，正常情况下是不应该出现的。
  出现了就是存在某种问题的。
  小芳的行为还能理解，人嘛！总有性格莽撞不计后果的，冲动跳出来还能理解。但老王这种献出生命成全他人的善举就完全难以理解了。
  而异常的行为往往意味着异常的事件，像老王这种自我牺牲的行为无外乎几个可能。
  第一个它是为了某个崇高的理想而死，属于自我牺牲。
  但它是具尸体啊，因为某种情况意外复生的尸体，这崇高的理想能从哪里来？地狱中来吗？
  很明显不太可能是这个原因。
  第二个则是，它是被逼死的，不是它想去做这种献祭，而是不得不去做这种献祭。
  只是这样的话，就说明在复生的四人组中，有一个绝对强大、占据压倒性优势的个体，这个个体的甚至强大到能够完成对其他个体的支配。类似于老大与小弟，老大叫你干事，你个当小弟虽然有心拒绝，但还是得去干啊。
  不过正常情况下也不太可能出现老大叫你去死你还真的去死这种行为。任何的服从都有一定的底线，当越过这个底线之后，得到的将会是拒绝。
  莫陌想不到有什么衡量的底线会比生命还要重要，要是放到其他地方他还能理解，毕竟不是所有人都将生命摆在第一位。
  不是有句名言叫做：“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这里面生命就只处在第三位，比不上爱情，更比不上自由。
  但这里不是其他的地方，老王也只是具尸体。
  所以莫陌想不明白，这老王究竟是为了自由抛了生命呢？还是为了爱情抛了什么生命？
  难道这一起挂在天花顶上还能挂出感情来？想想都不太可能吧。更何况里面的听名字像是女人的小芳已经挂了，而其他的两个，小张、小明那个听着不是男的啊。
  不是莫陌不相信基情，但他不信这种变态的基情，这比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还要离谱。
  至于自由嘛，它这像是得到自由了的样子吗？显然老王不可能因为这两样东西而死，但这里还有什么让它宁可付出生命也要保护的东西吗？
  很明显也没有吧！
  既然这样的话那又是什么让它宁可放弃生命也没有选择抗争呢？
  这就是一个疑点，也是莫陌借此推测出了第三个可能，那就是这些尸体根本没有智慧。
  但这样的话，小芳的试探，和当时老王它们的逃走行为就说不通了。
  没有智慧为什么会选择逃走？因为本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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