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博弈

艾德.安的心里从来都十分坚定，不论它是活着还是死了，绞杀异端都是它从生至死的职责。
  它绝不允许任何的异端行走于帝国的土地之上。
  它活着的时候是如此，它死了亦是如此。
  哪怕其灵魂被囚禁于这座岛上，身体遭到邪恶力量的侵蚀。
  纵然它已不再是人，但心中的信念，至死不改。
  它是圣皇的剑，可以断，可以折，但绝不变节。
  这也是它从不晚上出现的原因，它在抵抗，抵抗未知力量的侵蚀。
  哪怕身处地狱之中，它也心向光明，哪怕它知道最终的结果。
  然而现在有人跟他说，可以带他离开。
  “要离开吗？”艾德.安看着衣衫褴褛的莫陌心中自问着。
  它能够感觉到他身上鲜活的气血，那是有别于它们这种腐烂的东西的气息，它知道他是人类，正常的人类。
  但它也同样明白，他绝不是帝国人类。
  “来自理想乡吗？”
  对于那个平凡，没有邪恶力量充斥的世界，这个世界上的人是两种态度。
  一部分向往而渴求，一部分怀疑而警惕。
  不论是哪种态度，有一点是不争的事实，那就是这些人的出现从没给这个世界带来过福音。
  1500年前机械神庭之乱，他们让这个世界失去了平和而安宁的天空，从此天空成为了这个世界危险的禁区。
  2600年前的，他们引发的血色红潮至今仍然未被平息。
  还有更久远的遗忘之地的邪神。
  一切的一切，都意味着他们并非祥兆，而是灾厄。
  所以离开的念头仅仅是在它脑海中驻留了片刻，便被杀念所取代。
  如果说它之前来追杀莫陌只是出于消灭所见一切异端的本能的话，那么此时便是出于信念。
  而今要么是它杀死莫陌，要么就是它自身消亡于此。
  但现在并不是出手的时候，它离得有些远，并没有一击必杀的把握。
  “怎么离开？”艾德.安开口问道，它的声音尖细而沙哑，虽然心中满是杀意，但是语气中却没有流露分毫。
  听到它的回答，莫陌心中升起一丝喜意，“有戏。”
  只要能够交流，那么就意味着机会。
  不过他并没有将这些情绪表现在脸上，而是依旧平静的回答道：“我有方法，但你应该也知道这里并不是谈事情的地方。”
  “我如何能够信你？”艾德.安的声音流畅了很多，头盔下了那双看不到的腐烂眼睛，死死的盯着莫陌，但从表面上看不到它有丝毫的异常。
  对即将到来的危险莫陌全无所知，他仍旧尽可能的劝说着：“信任对你我来说都不是容易的事情，我也没办法让你信任我，但是你可以见证事实。”
  艾德.安数次想拔剑冲杀出去，但最后都忍住了，它能够感觉到年轻人身边的少女从始至终都没有放下过戒备。
  “见证事实？你想让我跟着你？”
  莫陌点着头回答道：“可以这么理解！跟着我你自然可以见证真假，而这对你来说也不会有什么损失。如果我离开了你也可以离开，如果我无法离开，你同样有手段处置我，不是吗？”
  艾德.安不得不赞叹这个年轻人的说辞，明明有用的线索他一个没说，但却能够让人心动，可惜它是艾德.安。
  “不够，没人知道这个岛上有多少诡秘的地方，要是你把我带到危险之地怎么办？除非…你能给我看确实的证据。”
  莫陌看着这个铁皮骑士，总觉得它有些不对劲，它警惕心太强了，能在这片荒野上纵横一方，成为林恬他们眼中都要绕路的存在，没道理会这么懦弱才对。
  能让它感觉危险的地方，对他一个凡人来讲不更危险？既然这样，他又如何能够把它带到更危险的地方？
  它这个质疑的问题本身就有毛病，难道是脑袋秀逗，想不明白问题了吗？两个念头从莫陌脑中划过，但他脸上依旧不动声色：
  “我的存在不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了吗！一个活生生的人站在你的面前，他的话应该足够让你重视才对。”
  “你应该知道要不是处在这个环境中，我根本就不会和你对话。我们的对话本来就是意外，既然是意外就不存在算计的可能。”
  “而且你觉得像我这种凡人，能够算计你多少？”
  艾德.安摇了摇头：“这个岛上任何事情都有意外。”
  莫陌直视着眼前这个铁皮骑士缓声道：“但现在的我确实没有能够展示出来的证据。”
  “那证明好了？”
  “怎么证明？”
  艾德.安抬起头，用深邃的眼睛看着莫陌道：“我的剑能够映照话语的真假，但只有10米的有效距离。”
  听到它的话莫陌眼睛微眯：“你想让我进来？”
  艾德.安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它知道自己的话已经引起了这个年轻人的警惕。
  他的警惕心比它想象中还要高，果然这些能够存活下来的家伙，没有一个是心思单纯之辈。

  所以它选择了另一种回答：“我想验证真假。”
  莫陌看着它，只是艾德.安全身笼罩在铁质盔甲之下，根本看不到丝毫的虚实。
  不过莫陌权衡利弊之后，还是微笑道：“我可以让你验证真假，但你得远离你的剑。”
  艾德.安看着莫陌没有说话，它知道这大概就是莫陌的底线，但它也不能答应得太过急切，这样会让人敌人升起警惕。
  如果它表现出可以毫不在乎地放弃自己的武器的话，便会和它之前表现出来的谨慎性格产生逆差，这很可能让眼前这个狡猾的崽子产生戒备。
  略作一番权衡之后艾德.安才开口道：“可以。”
  听到它的回答莫陌眼神一肃，他知道考验的时候到了。
  林恬看了一眼已经退开一段距离，只等莫陌踏入的艾德.安，眉头微皱：“我觉得很危险。”
  莫陌心中闪过一丝苦笑，这不是很危险,  这是命悬一线。
  “必须进去吗？”最后林恬又问了一句。
  莫陌点着头，“嗯，必须尝试一下。如果我们能够拉拢一个伙伴的话，离开的几率会大很多。”
  “待会你盯着那家伙，只要稍有异动我们就跑。”
  林恬看着艾德.安警惕心直接拉满：“好。”
  踏入枯败的枫树林，仿佛整个身体都要放松了不少，那种感觉就像是从淤泥潭进入了清水中一样。
  之前莫陌虽然也进入过一次，但是那次因为他精神紧绷加上逃命的缘故，并没有感受到这些。
  其他人虽然在打着，但是它们的目光从来没有离开过莫陌分毫，此时看着他踏入枫树林，几乎默契的都停了下来，而后相继往这个方向靠了过来。
  之前莫陌的异常它们也有所关注，但是因为没有看到其他的异动，也就没做出响应，但此时不同了。
  从莫陌踏入枫树林的时候开始，艾德.安的全部心神都落到了他的身上，它数次想出手，但最后都忍住了，它要等万无一失的机会。
  近了，近了，艾德.安甚至在心里数着步数。
  莫陌的眼神自然也放在艾德.安身上，虽然表面上它没有的任何动作，但是莫陌却没有放松丝毫警惕，甚至更加警惕。
  猛兽在捕猎的时候同样不会提前露出丝毫的痕迹。
  莫陌带着林恬缓缓靠近着，他们离那把剑的十米范围还有一段距离，这时莫陌朝着艾德.安露出了姨母笑。
  艾德.安不明白他为什么发笑，但下一刻一个字传入了它的耳中。
  只见莫陌笑了一下之后，转头便对林恬说道：“跑。”
  没有丝毫犹豫，在莫陌说跑的时候林恬带着他转身就跑。
  艾德.安本身就处于战备状态，在听到莫陌话语的时候几乎本能的追了出去。
  “怎么发现的？”
  “我露出破绽了吗？”
  几个疑惑从艾德.安心中闪过，然后它就对上了莫陌冷漠的眼神。
  一个念头从它脑海中闪过，“他在诈我。”
  只是当它明白过来的时候，已经为时已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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