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一章
治疗吻/川枝枝
2022710
医院的消毒水味在空气中蔓延,手术室外的洗手池水声不断,一双纤细的手背上沾着透明的水珠,同样在旁边洗手的医生提醒着她一些事情。
“湛医生,小长医生说她想和你换个班,一会儿你记得和她商量一下。”
做完手术的湛桑有些疲倦,她的眼底有着不大明显的乌青:“嗯,我知道了。”
见她应了下来,站在旁边的医生关掉了水:“今天辛苦了,一会儿下班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湛桑说了句谢谢,等着对方离开之后她依旧没有其他的动作,而是在寂静的手术室继续洗手,源源不断的水打在洗手池上的声音衬得整个手术室格外安静。
湛桑,二十八岁,仁诚医院的小儿外科医生,也是这个科室里最年轻的一位医生。
她年纪轻却学习成绩优异,实习时也优秀的让老师们一个劲儿的夸,毕业之后轻轻松松的进了许多医学生挤破头都进不了的仁诚医院,国内归属前五的一家三甲医院。
一个下午连着做了五台小手术已经足够侵蚀人的精气神,湛桑在洗手池的时候思绪明显不在工作上面,反而脑子一片空白,有些昏沉。
手术室的温度常年保持在不冷不热之间,是最容易让人接受的温度,也许是因为没有休息的原因,湛桑感觉身上传来的一阵凉意。她有些不适,担心待在这儿会着凉,于是立马关掉水,不慌不忙地擦干手离开了手术室。
回办公室的时候已经临近下班,医院门诊部依旧有许多人等着挂号,其中有一个年轻女孩拿着报告单在哭。
湛桑见那个女孩眼熟,像家里亲戚的女儿。还没来得及迈开步子过去,腿上就传来一阵疼痛,两个追逐打闹的小孩儿其中一个不小心撞上了她。
撞到她的小男孩头上缠绕着绷带,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撞到湛桑,他埋着头不敢看她,奶声奶气地说了句对不起。
湛桑低头看着小孩的头顶笑了笑,她没有责备,只是轻轻拍了拍小男孩的肩:“医院地滑,不要跑太快。”
送走男孩,湛桑下意识去寻找刚才女孩儿的身影,结果对方早已消失不见。收回自己的视线,湛桑重新朝着办公室的方向走。
三月转暖,气温多变,大概是入春能让人心情好转,儿科的小朋友们都比前段时间活泼了许多,就光湛桑回办公室的时间就已经被好几个小孩子围着打招呼。
好不容易摆平小朋友,刚踏进办公室的湛桑就看见了戚长长,对方正坐在窗边无聊地看着她买的多肉,看样子等得有些久。
窗边的戚长长听见推门的动静立马看了过去,她比湛桑大了四岁,也许是因为常年和小朋友待在一起,为了哄小孩的脾性也将她的性格磨得活泼,相处起来反而显得她年轻。
见她进来,戚长长立马走了过来:“桑桑,明天能换个班吗,我已经跟主任申请了,我儿子生日吵着让我明天带他去游乐园,只要你同意就行。”
湛桑垂眸笑了笑,她走回自己的工位拧开盖子喝了口水。早早泡好的养生茶已经凉透,一口下肚,能明显的感知到那口凉水在自己的身体中游走,从食道滑入腹部。
她不喜欢凉水,把瓶盖拧好之后才抬眼对上戚长长的视线:“你去吧,一会儿我去找科主任签个字。”
轻轻松松得到了换班,戚长长对着她眨了眨眼:“谢了,等我家小祖宗过完生日回来,我请你去医院外面吃饭。”
送走戚长长,湛桑坐在工位上捏了捏眉心,她仔细地写完了今天的病程记录才起身换掉白大褂,然后背着包去找科主任完善交接班。
等她出医院的时候,天空已经已经被染成了渐变的蓝色,将即将落地的橘色晚霞渲染一番。
住院部和门诊部的衔接处种着一颗樱花树,湛桑路过的时候看了一眼,发现前几日还在冒尖的樱花已经开了一大半。
初春嫩粉的花在不打眼的角落里空落落地开着,医院很大,偶尔可能有人匆匆停下来看一眼,但大多来医院的人都繁忙,少有人去顾及这树新开的花。
湛桑也是,在忙碌的生活中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欣赏春天的礼物,对于那颗樱花树也只看了一眼,没有任何停留的去到了公交车站。
她租的房子离这儿不远,坐公交车就四个站,湛桑永远是最后一个上车。回几条消息,也就一晃眼的功夫,车就到了目的地。
进小区按电梯的时候她看见大厅放着许多纸箱,其中一位搬家公司的员工岁数看起来和她父亲的年龄相近,他着急地叫住湛桑:“小姑娘!能等我一下吗,我们一起上去!”
湛桑按电梯的手顿了顿,她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按住了电梯的开门键。对方见湛桑停了下来连连说了好几声谢谢,然后慌乱地推了两个纸箱进去。
进了电梯,身旁的大叔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头上的汗,也是在这个时候湛桑问了出声:“您去几楼?”
被提醒的大叔反应过来,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上21楼,麻烦你了。”
湛桑有些意外对方也会上21楼,她默默地按下楼层,视线一直落在屏幕上方不断跳动的楼层,等待着电梯停留下来。
一路顺畅的到达,出去的时候湛桑特意按住了电梯,等着身旁人出去之后她才跟了上去。
她住的小区每层楼只有四户人家,出电梯面对的是玻璃窗,而左右两边走廊尽头拐弯处的里面才是住户,湛桑就住在左边。
看着刚才的大叔推着箱子朝左转,她轻轻皱了皱眉,还是跟了过去。
那位大叔没想到湛桑也住这层楼,把东西搬进湛桑对面那户出来的时候有些诧异:“小姑娘你也住这儿啊?”
开门的湛桑握着钥匙的手紧了紧,她没有正面回答大叔的这个问题,而是礼貌地笑了笑,随后巧妙地转移了话题:“这家是有人搬进来吗?”
被转移话题的大叔打开了话匣子,也不管湛桑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热情地聊了起来:“对,今天让我们去搬东西,这娃东西多的哦,跑了几趟才搬完。”
湛桑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然后打开了自己的门锁。
对方眼见湛桑的家门被打开,也不再多说什么,他挥挥手:“刚刚谢谢你啊小姑娘,快进去吧,我下楼继续去搬东西了。”
留下这句话大叔转身离开,而对面那户人家的门就光明正大的打开,丝毫不担心有人会偷东西。
进屋之前湛桑的视线扫了一眼,对面那户空落落的房子门口堆积着一堆纸箱,其中还有很多大件东西也被裹得严严实实。
从她搬过来的这一年里,对面她就从未看见有人住过,这会儿大包小包的朝着屋内放东西反倒让湛桑有一瞬间的不适应,但很快这种不适就被她打消。
白天的劳累感在回家那一刻被无限地放大,关上门之后她径直走到沙发上躺下,然后盯着电视机上自己的影子视线逐渐模糊。
等湛桑再次清醒的时候,时间已经接近晚上十二点。
睡梦中她迷迷糊糊听到一些音乐声,意识到自己不小心睡了一觉,湛桑坐起来看了看时间,随即去厨房接了一杯水。
在她喝水的期间,刚才睡觉时听到的声音变得更加清晰。一会儿是吉他声,没一会儿又是贝斯的声音。
湛桑没多想,放下手里的杯子去洗了个澡,等出来的时候刚才的音乐声消失的干干净净,她回到房间看了一个多小时的书,困意来了后才熄灯睡觉。
第二天早上湛桑像往常一样推门准备出去上班,当她拧开门锁的时候突然发现自己推不开门,明显有什么东西挡在门后。
她轻轻皱着眉又试了几次,依旧没有特别大的作用。最后她干脆用了把劲儿,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整个楼道也回荡着东西落地的声音。
好不容易出了门,湛桑看见间隔两米的楼道被四个纸箱挡得严严实实,因为纸箱体积太大的缘故,还堆了两个在她的门外,而她正好推掉了放在上面的那个箱子。
自认倒霉的湛桑看了一眼对面,她先是蹲下去将箱子重新抱了起来,不知道里面是否装的易碎物品,在她抱起来的过程中,箱子里面一堆零件散乱的声音。
担心自己真的打碎了别人的东西,湛桑犹豫了一刻还是下定决心地敲了敲对面的门。
她敲了好几次,却迟迟的等不到主人开门。
赶着上班,湛桑没办法,只能回家找了一张纸和笔,最后诚恳的写了一张道歉条。
[抱歉,我是你的邻居,开门的时候最上方的纸箱不小心被我碰倒在地,如果里面有易碎物品请等我下班回家的时候联系我,我会进行赔偿。]
湛桑仔细读了读自己的纸条,确定措辞没什么问题后便将纸张留在了箱子上。她顺手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再晚一点可能会赶不上公交车,于是她有些着急地去等电梯,等进去之后才打开自己的包去装东西。
平时为了多装一些东西,湛桑上班的时候喜欢背帆布包,在装笔的过程中她发现自己出门太急没带杯子。
湛桑觉得自己有点倒霉。
刚才碰坏人东西,这会儿又忘带杯子。
很快电梯停在了一楼,她给包拉上拉链时和身旁人擦肩而过,两个人擦肩带起的风将那人身上不大明显的橙花味带给了湛桑。
湛桑觉得味道好闻,没有多想的朝前走,直到身后的人出声叫住了她。
“等一下。”
男生声音没有感情的在电梯中响起,他用自己修长的手按住了电梯的开门键,被帽子遮挡住的眼睛盯着落在电梯里的一条丝巾。
他没有捡,反而抬了些头望向湛桑的方向,语气平淡地开了口:“你东西掉了。”
湛桑顺着声音看了过去,发现电梯中的男生身形修长,身上穿着黑色的冲锋衣,因为戴着鸭舌帽的缘故,对方的半张脸都被阴影遮挡,整个人的气场仿佛都有着一些锋芒。
没有将多余的视线落在那人身上,湛桑看了一眼自己的包,发现上面的丝巾确实不见后才走过去拾了起来。
握着丝巾,湛桑退出电梯外说了声谢谢,而对方在她出去之后便松开了手,等她道谢的时候冰冷的金属门早就合了起来,湛桑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有没有听见这两个字。
无暇张理这些琐事,为了赶上车湛桑一路小跑的出了小区,司机看见她还特意停下来等了等。
电梯里的男生在门合上之后便倚靠在了旁边,他仰头盯着电梯里的灯轻叹了口气,喉结无意识地因为这个举动滚动了几下。
很快,他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目光落在不断上行的电梯层数上。
到了21楼,他双手插袋走了出去,空无一人的楼道只剩下一个散漫不羁的身影。
早上送过来的箱子还被放在外面,只不过有一张写着字的白纸格格不入地躺在纸箱上。
他轻轻地拿起那张纸读着上面的文字,神情没有半分变化,却在读完之后有些嫌烦地啧了一声。
拿着纸的那只手扶着箱子摇了摇,里面装着的是他拼好的半成品乐高。
纸箱中传来一阵碰撞声,听见声音之后他眉头轻蹙,骨节分明的手又将那张纸原封不动地放了回去。
“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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