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郎情妾意
周临渊拉着陆萤一路畅通无阻地走了出去。陆萤跟在周临渊身后,始终不发一语。
把人扶上马车,周临渊问道:“回栖凤巷?”
陆萤摇摇头。也不说去哪儿。
周临渊便吩咐小厮往城外走。
平稳行驶的马车中,陆萤坐在那里,不动也不开口,周临渊担心地看着她,责怪自己没有护好她。
不知走了多久,马车停了。
周临渊扶陆萤来下,小厮识相地赶马走开。
这里是京郊河野。百草丛生,野花盛放,期间还有蝴蝶穿梭。最重要的是,此处人迹罕至,清静闲适。周临渊想带陆萤散散心,纾解心中郁气。
陆萤走到河岸边抱膝坐下,头埋在膝上。
周临渊坐在她身旁,轻抚着陆萤的背宽慰她。
陆萤压了许久的委屈顿时忍不住了,她轻轻地啜泣起来,肩膀随着哭泣的动作起伏。
在周临渊眼中,陆萤是陆家酒肆的掌柜,是山寺镇朋友们的主心骨,是明媚又持重的女子。她从未显露过她的无奈与伤心。如今,却在这无人之地蜷缩着倾泻自己的委屈。
他忍不住伸手将陆萤揽进怀里,双手抱住她,抚慰她。
陆萤却哭得更大声了,似有无穷的委屈压在心底,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关口。
周临渊手足无措,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他只能抱紧陆萤,不停地说着:“没事了,有我在呢。”
哭声渐渐小了,陆萤流完了眼泪,后知后觉地有些赧然,她轻轻挣开周临渊的怀抱,坐回去看着远方。她不敢看周临渊,也不敢看他胸前印下的水渍。
周临渊笑了,这时的陆萤才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天真少女,而不是少年老成的当家长姐。
少顷,周临渊看陆萤的情绪恢复过来了,忍不住问道:“叶书瑶到底对你干了些什么?”
“叶小姐并没有苛待我。”
“她把你当作使唤丫头,这还不叫苛待?”
“可她并没有使唤我。她只是命我随她去听荷宴。”
“然后折辱你?”
“她想让我认清自己的身份。”
周临渊冷哼一声,“凭她是谁?她又算什么身份?”
陆萤苦笑,“以你的身份自然可以这样说。可我不行。”
“你有何不可,你是我周临渊看上的人。”
陆萤无奈道:“我配不上秦越,难道就配得上你?你的身份同样贵重。”
“人贵自重,我从来也不曾看低了你。”
“我知道。可我若是你的婢女,你还会看上我吗?”
周临渊不答。
“所以叶书瑶说的没错,我与丫鬟并没有分别。”
“阿萤……”
“好了,我们回去吧。他们该担心了。”
在京城的这几日,可谓波折不断。虽然没出什么大事情,但大家都心有戚戚。这京城,到底不如他们的镇子待的舒坦。
大家收拾好行装,准备上路。
来时只有几个包袱,回去的时候却多了好多行李。
白丞晏如愿得到了周临渊所赠的古籍经注,于他科考十分有益。
齐二的兵书兵法都是秦越拿出来的。原来那日周临渊就已经做好了借花献佛卖人情的准备。
虽然齐二仍不喜周临渊,但通过陆萤失踪的事情他感受到了周临渊对陆萤的担心,他找人救人的实力也让齐二自愧不如。
大约是周临渊和家里说了什么,他被锁在侯府不许出来,今日回程,他也不能来送了。
齐二明白,缘分不可强求,希望周临渊能做到照顾好陆萤。
连翘也得了几本颇为珍贵的医书,听说是周临渊去太医院换来的。他虽放了豪言,却践行了承诺。连翘更相信他了。
“秦公子,周公子他真的被关起来了吗?”
秦越点头,“是。定远侯发了好大的脾气。”
“啊……”连翘看看陆萤,她没什么反应,像没听见似的。
陆祺少见的有些萎靡,这几日她都闷闷不乐。
秦越送了陆祺很多新奇的小玩意儿,都没能让陆祺开心起来。
他一边开心陆祺开始在意自己,一边又心疼她要承受这样的磋磨。
秦越想,回封地后要好好筹谋一番。
秦越离开封地太久,此番送几人回山寺镇后他便要回封地了。
“都好了吗?”陆萤点点人头,齐了。
“嗯。”
“走吧。”
临上车前,陆萤回头看了看,才钻进车里。
马蹄声“哒哒”地响着,平稳前行。衬得车内更加安静,三个姑娘坐在一起,各怀心事。
突然,
“吁~”车夫勒住缰绳,马车停住了。
陆萤回过神来,“怎么了?”
“梁小姐,有何指教?”秦越的声音传来。
陆祺拉开车帘,看到一个女子驾马拦在他们的车前。
梁羽灵一手控马,一手拿着马鞭,她看到车帘掀开,指着陆萤说:“我找她。”
秦越驭马上前,“梁小姐有什么事?”
梁羽灵不理他,只看着陆萤。
陆萤下了车,跟秦越说:“没事,我和她聊聊。”
梁羽灵翻身下马,将马鞭扔给随从。
“陆姑娘。”梁羽灵已然知晓她的身份。
“见过梁小姐。这边请。”
两人走到道旁的茶棚坐下。
陆萤给梁羽灵斟茶,摆到她面前。
“陆姑娘不愧是掌柜,伺候人的事儿干的真是熟练。”
“混口饭吃,自然不能忘。”
梁羽灵本以为陆萤就是个软柿子,没想到,还有些能耐。如此沉得住气。
“陆姑娘可知,我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陆萤笑了笑,“知道。”
“那么陆姑娘,你可知我的身份?”
“镇远将军的掌上明珠,民女自知比不上。”
“那你为何还缠着周临渊不放!”梁羽灵一拍桌子,将碗里的茶水都震了出来。
陆萤用绢子拭去溅在脸上的茶水,缓缓说道:“梁小姐尽可放心,我与周公子只是相识,并没有别的什么。”
“那日他分明说了你是他心爱之人,所有人都听到了!”
“这你要去问周公子。我只能说,我并无他意。”
“哦?”梁羽灵饶有兴致地问道:“你不怕我将这话告诉周临渊?”
陆萤无畏地笑笑,“请便。”
“哈哈哈,我原以为周临渊看上的是个绣花枕头,没想到,还有几分骨气。”
梁羽灵站起来,“搅扰了姑娘的行程,在此陪个不是。我们,后会无期。”
陆萤回礼:“承梁小姐吉言。”
“有趣。”
梁羽灵喝马过来,利落上马,“驾”,飞快地消失在眼前。
鲜衣怒马,英姿飒爽,好一个爽利潇洒的女子。
陆萤看得出来,她对周临渊有意。那日宴席上,她便是专为定远侯夫人而来。
定远侯与将军府,自是一桩金玉良缘。
“小侯爷,将军府的梁大小姐来访。”
“她来做什么?”
周临渊正烦着呢。今日陆萤离京,父亲却将他禁在家里,着人严加看管。
听荷宴上的事被父亲知道了,自己的儿子竟当众与一个奴婢拉拉扯扯,还扬言对她有情,定远侯大发雷霆。
“侯府的脸都让你丢尽了!”
眼下,却放梁羽灵进来,周临渊心中冷哼,父亲是想与镇远将军结亲吗?
小厮将梁羽灵引至周临渊院中,便退下了。
梁羽灵熟门熟路地走进周临渊的卧房,兀自坐下。
“你来干嘛?”周临渊一点儿也没有要招待客人的意思,只管倚在榻上。
梁羽灵自己倒了杯茶,“小侯爷没学过待客之道吗?连陆姑娘都知道帮我斟茶。”
周临渊瞬间竖起耳朵,“你去找她了?”
“谁?”梁羽灵装傻。
周临渊抬眼瞥她,“你到底来干嘛?”
“来看你笑话啊。”梁羽灵幽幽喝了口茶。
“我怎么了?”周临渊
梁羽灵笑着说:“郎有意,妾无情啊。我当你是坠入爱河,没成想却是单相思啊?”
周临渊坐起来,有些紧张地问道:“你跟她说什么了?”
“你该问她说什么了吧。”梁羽灵嗤笑一声,还真是关心她。
周临渊仍是执着,“你到底跟她说什么了?”
梁羽灵心口一堵,“你!我什么都没说!不过是问问你和她什么关系。”她看着周临渊,“你猜她怎么说?”
周临渊看着她,故作平静:“怎么说?”
“她说,和你没有关系。”
“她,说的没错。”
他们本来就没有什么。
虽说如此,周临渊还是有些失落。
“喂,人家对你根本没那个意思诶。”
周临渊可不想听她冷嘲热讽,“跟你有关系吗?没事儿就走吧。”毫不客气地下逐客令。
“我是好心来提醒你,省得你丢人现眼。”
“走走走。”
“公子。”
是派去栖凤巷的小厮。
周临渊正色道:“进来吧,何事?”
小厮提着一个包袱,呈给周临渊。
“这是陆姑娘让小人交给公子的。”
“什么呀?”梁羽灵凑过去想看看那包袱。
周临渊一个箭步走过去,一把将包袱抓住,躲开梁羽灵。
“好了,你下去吧。”
“是什么呀?让我看看啊。”梁羽灵十分好奇,不是说不喜欢吗?还送东西。
周临渊死死地捂住不给她看。他一眼就看出那包袱中有什么。
“快走快走。”周临渊将包袱放在桌上,然后连推带搡地将梁羽灵赶出去。
“喂喂喂!”梁羽灵气愤地狠捶房门,“狗咬吕洞宾!”
她走出院落后,抿成线的嘴唇松下来,眼角也垂了下来。梁羽灵的眼中蓄积起一层水雾,她吸吸鼻子,揉揉眼睛,头也不回地离开。
房中,周临渊打开包袱。
是他送给陆萤的各种珍宝首饰。她一件都没有带走。
最下面压着一叠纸,是周临渊特意搜罗来的酿酒秘方。她也没有要。
周临渊无力地叹了口气。
朝廷的官职就要封下来了,届时与陆萤两地相隔,更无缘续分。
前路茫茫,何处有路?
包袱在桌上摊开,若周临渊细细翻看,便会发现,那枚他亲手浇铸打磨的圆镜不在这里。
它被陆萤妥帖地放在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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