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原本荷枝只消大大方方地走出去,再解释一遍为何出现在书房,那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可最开始,她只想到躲,如今再出去,反倒是更叫殿下起疑。
没想到太子竟然只是暂时离开。
荷枝背靠在书架了喘息了片刻,听见外面似乎安静下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她看了看手里抱着的几本书,小心翼翼地抚平封页。
按照殿下的习惯,他必然不会在书房待多久,再过一会儿,她就会……
猫?哪儿有猫?
荷枝听见太子的话,不由得疑惑起来。她来时可没见到什么猫。
一阵衣料稀窣,荷枝刚安下的心又提起。
……好像是往她这儿来了?
她试图放轻步伐,硬写头皮往更深处躲去。
反正也解释不清了……干脆再躲躲吧!
慕容仪听见另一处的脚步声,印证了心中所想,故意放重步子,不疾不徐地朝那处走去。
荷枝无处可退,便见那一角衣袍缓步而来。她的后背靠上墙壁,退无可退。
透过书架,荷枝见他停了下来,转身走进他身后的书架。
等到与太子隔着层层书籍相望时,她忽然怔住。
殿下的眼睛上还戴着墨绸,是不是看不见?
荷枝看着他,连躲起来都忘了。
只见他抬起手掌不知在量什么,忽然将荷枝面前的书籍抽开。
荷枝呼吸一滞,听见他的低笑。
“躲在这里做什么。”
荷枝睁大了眼睛,好半天愣在原处。
慕容仪轻勾了唇角,“还不快过来。”
被他这样一说,荷枝才发觉自己是能动的。浑浑噩噩地跑到太子面前,直愣愣跪下去,“奴婢……”
慕容仪负手,听见她“咚”地一声跪下,微微蹙眉,“还说喜欢写字,都躲了一天。”
“奴婢没有。”荷枝深吸了一口气,将脑袋埋的更深,“奴婢知错。”
慕容仪不置一词,反道:“跟了孤这么久,也没摸清孤的脾性?”
荷枝呆呆地朝他看去,便见他半蹲下来,问道:“犯了什么错。”
她咬了咬唇瓣,答道:“奴婢不该弄脏了殿下的床榻,更不该一整日不当值,不该走进书房内却不告知殿下……”
荷枝伸手一拜,“奴婢这就去慎刑司领罚。”
“单第一件,你何错之有?”慕容仪又将眉蹙起,“不过是每个女子身上都会发生的事,无需往自己身上揽责。”
“至于其他的,是要罚,但不是让别人罚你。”他轻抿唇角,“好歹也是孤身边的一等宫女,平白一件小事便去领罚,叫人怎么看你?”
察觉她木然不动,慕容仪又道:“先起来吧。”
荷枝一骨碌爬起身,便见太子从容地走在前面,她盯着太子脸上的墨绸半晌,才慌忙跟上,“过几日孤要出宫,你在宫中好好练字,不许躲懒。”
荷枝连忙道:“是……奴婢先将这些书放回去。”
太子应了一声,转身离开。
荷枝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才发现,他即便不需要搀扶,也能走回案几,只是落座时伸手摸索了一下。
原来殿下这样厉害……
略一迟疑,便见风侍卫的目光直勾勾地扫来,荷枝赶忙低下目光。
“过来。”太子开口道,“看着。”
荷枝走上前,才见风侍卫手中拿着一封信笺,当着荷枝的面,借着一旁的烛火烧掉了。
所有的灰烬落入一旁的琉璃盏内,太子沉着声道:“还有几件事要交代你。”
荷枝这便正坐起来,仔细听着。
“此次孤出宫,不会让外人知晓,所以你需留在宫里。”他道,“孤会称病。”
“其中若有人前来探望,风朗会拦下,你只需要死守此事。”
荷枝一愣,“风侍卫不跟您一道去么?”
“他留在宫里。”慕容仪转向她,“此事,最重要的是当做孤还在宫里,太医每日也会来,是自己人。”
荷枝颔首,忽然又想到一事,问道:“一月之后是万寿节,殿下要去宫宴么?”
“去,到时候孤会回来。”慕容仪指节叩了叩桌面,“你在宫里,提防些不熟悉的宫人。”
他说的严肃,荷枝不敢有半点分神,一一应下。
当夜,太子便出宫去了。第二日,东宫中称太子病重。
宫里不少人来探望,皇帝来过之后,便下令不许其他人打搅太子养病。
太子寝殿,除开荷枝与几个熟悉的宫人,其他人便鲜少接近。
荷枝照常在寝殿中装作侍奉汤药、服侍,其实都对着一张空床说话。
太子并未说定归期,临近万寿节还不见他回来,荷枝心中焦灼。
但见风侍卫一张冷冰冰的脸,却又不得不同他一样。
只有一个人呆在太子寝殿时,稍作休息。
万寿节前一日,宫中都在准备宴席,唯有东宫中宫人陷入焦灼,不少人来问荷枝太子的近况,荷枝只能摇头。
当夜,荷枝照例在屋内点烛,忽见窗外掠过一阵风,已是初秋,一起风,整个殿内都生冷。
荷枝将烛台放下,一回身,便被一个巨大的阴影拢住,她被人一拦腰,下巴搭在那人的肩上。
“殿、殿下?”
惊魂方定,莫名的脂粉味、血腥味和酒气混杂钻入鼻腔,荷枝微微蹙眉,便听他道:“明日寅时叫起。”
说罢,荷枝便觉得肩膀一沉。
她有些慌乱,便见风侍卫站在身后,向她伸手,便将太子接过,扛回床榻上。
荷枝一直皱着眉头,陪着风侍卫将太子身上的衣物褪去。风侍卫一语不发,她也不敢问。
直到露出雪衣,她察觉到殿下的腰间隔着一层软布,酒腥味道从中散发开来,她不由得一顿。
她的手指有些发抖,盈盈的眸子盛着水光。
风朗轻扫一眼,从床榻边离开时淡然道,“殿下睡着了。”
荷枝轻问他,“殿下受伤了?”
风朗淡瞥她一眼,“快好了。”
荷枝这才略微安心,将锦被盖在太子肩上,守在床柱边坐了一晚。
他一定是累及了,刚一回宫才交代了一句话便睡了过去。他睡着时比平日里少了许多威严,只是蹙着眉头。
荷枝指尖颤颤,别开目光。
直到宫中更漏声响,她轻轻地唤道:“殿下,寅时了。”
床榻上的人骤然惊醒,瞬时恢复平日神情,“更衣。”
万寿节要出席宫宴,常服是早已准备好的。荷枝一件件给太子穿戴好后,太子原本的神情也再度严肃。
“今早孤去一趟承德殿,留你在宫里。”说完,他又补充道,“约莫午后回来。”
荷枝点头,扣上最后的云龙纹腰带时,忽又问道:“殿下的伤……不要紧吗?”
慕容仪捏捏她的手指,“无妨。”
眼见太子行步如常,荷枝才安心,送太子出了东宫。
为庆贺陛下诞辰,宫中处处张灯结彩,东宫中亦是焕然一新。单这一日,所有的宫人都需换上鎏金的宫衣,面上喜气洋洋。
荷枝身在其中,自然大受感染,一路有人笑盈盈地朝她喊姑姑好,她也不得已点头回应。
想到今日一直不见云桂,她步入后院,有人才问完她的安,却匆匆地折回了院子里。
荷枝心下生疑,步子仍不疾不徐,却听到院中的乒里乓啷地动静,像是出了什么大事。
“姑姑来了、姑姑来了——”
一阵惊呼过后,那阵动静又瞬时消散下去。
荷枝还没走到门口,便见几个人从屋中走出,满带着笑容:“姑姑,您怎么来了。”
荷枝狐疑地看向她们身后,“云英呢?”
几人收了笑容,面面相觑。荷枝抬步便要上阶,几个澹州女使便赶忙走上前,“姑姑,您怎么能来这个地方,云英在里面,我们去喊就好。”
荷枝蹙着眉,一迟疑,便见云英拨开人群朝她走来。
她脸上挂着淡淡地笑意,引荷枝往一旁走去。
眼见着身后的那些人飞快地跑回屋中,荷枝问道:“出什么事了?”
云英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你不知道?”
“哦……也对。”她自问自答,“不知道也就罢了,你先回去吧,你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荷枝迟疑道,“今日晚宴,殿下兴许会饮很多酒,我记得你的醒酒汤做得最好,先让小厨房备着吧。”
云英一滞,“……行。”
荷枝上前一步,凝着她的眼睛,问道,“后院到底出了什么事,明明是万寿节,你们怎么都慌慌张张的。”
云英侧过身,脸色忽然暗下来,“你一向不会多问,今日为何管这些闲事。”
荷枝抿了抿唇,“人心动荡,恐怕对殿下不利。”
“我本与你不同,我原不是宫女,弄不懂你那一套。”云英摆摆手,“况且,殿下不会在意我们的生死。”
荷枝微微失神,又见她转过身去。
“醒酒汤我会备好。你也赶紧回去吧,免得太子找不到你。”
荷枝察觉反常,依旧追在后面,刚到门口,便见一旁有人喊她,“荷枝姑姑。”
一回头,见是青珞。
她唇瓣努动,似乎有话要讲,荷枝看着云英消失地背影,还是先转向青珞。
“姑姑,这边不是说话的地方。”青珞眼神一瞥周遭的澹州女使,低声道,“姑姑同我来。”
荷枝跟着她走出后院,迈上宫门的小道。她像是松了一口气,笑道,“姑姑,我们边走边说吧。”
荷枝凝眉问道,“什么事?”
“刚刚云英不会告诉姑姑的事。”青珞抿了抿唇角,“其实后院都传疯了。”
她走上前来,压低声音,“听说镛王快倒了。”
平平一句话犹如一颗惊雷,荷枝不由得退开了半步。
这话怎么能在宫里说出来?!
青珞接着示意她,“姑姑,边走边说。”
荷枝好容易回过神来,便跟上她的脚步。青珞与她凑得极近,等离开了东宫外,才听她继续道:“他们这些人都是镛王送进来的,也就是王爷的人。王爷失势之后,太子还不知道怎么对她们。”
荷枝脚下一顿,忽然想通其中关窍。
他们表面上是东宫的人,实际没人清楚他们在镛王那边的关系和作用,而为了不留后患,通常上位者一般会——
宁可错杀,不可放过。
所以,她们这是急着想逃。
荷枝转身便提着裙摆,转身要走。
一旁的青珞忽然脸色一变,抓住她的手腕。
“你走不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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