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晚安

张焱靠在床上看书，住院这几天他难得生活规律，按时吃饭睡觉，还有时间看闲书。也没有再头疼，可能就是老天爷都看不去了吧，让他强行按了暂停键。
  把一些工作适当放给下面的人去做也挺好的，不出差，不得不面谈的就开视频会议。张焱居然是在这个时候体会到了做总裁的快乐，有钱，只工作半天。
  八点半，护士小周来巡房：“62床，量体温测血压。你明天要验血和大小便，林医生和你说了吧。这个管是接小便的，到这条线就可以了，不用太满，；大便装这个盒子里，一粒花生米大小就够了。晚上九点以后就不要再吃东西了，水也不要喝。”
  张焱只是点点头，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一切。
  看不出他的表情，小周交代完注意事项也就出去了。出去前还是忍不住八卦：“张先生，大家都以为你是林医生的亲戚，他才对你那么好，亲自带你去做检查。”
  “哼！”还不是威逼利诱。
  62床的张先生和林医生一样冷冰冰的呢，有钱也不开心吗？是的吧，受伤这么严重，用的都是最好的设备和药，但是没有家人来看他，只有助理和做饭阿姨，还有护工。
  张焱拿起手机，在联系人列表找到林峰，【休息了吗？】
  林峰从浴室出来，拿着毛巾随意地擦头发，水滴从发梢落到锁骨上，胸肌，再到被浴巾遮住的小腹。
  林峰的力气还真的不小，读书时期，他不是在图书馆就是在体育馆。一直被其他人误以为他是体育学院的学生，当知道他是医学院的学生的时候都以为他骗人的。一开始还解释，后来他也不解释了，别人的想法并不能对他产生影响。
  林峰从填高考志愿的时候起，就决定要做一名骨科医生。他没日没夜地泡在图书馆，跟着导师在实验室做实验，去操场跑步，去体育馆打羽毛球。因为骨科医生不仅要学习好，还要体力好，骨科是个体力活，打羽毛球能锻炼手臂力量。
  研究生毕业的时候，导师留他，想让他继续读博士，留在实验室做科研。当时林峰在导师的办公室和导师聊了很久，导师不愿意放他走，林峰执意要去医院上班，手术台是他最向往的地方。
  “林峰，你的成绩很好，你很优秀。如果留在实验室做科研，会有更大的成就。”导师苦口婆心地劝他，这么好的一个学生就这么放他走，太可惜了。
  “谢谢老师，我还是想去医院工作，我想上手术台，我一直在为此做准备。”
  “那等读了博士再去医院吧，如果是经济上有困难，老师给你想办法。”如果是因为经济原因，家庭不能支持他读博的话，作为他的导师应该在这方面帮他一把。
  “谢谢老师，我后面会在职考博的。”林峰对自己的学习、职业有很清晰的规划。他相信有了实践经验之后，再学理论知识，会更融会贯通。
  “那你会很辛苦的哦。”
  “老师，我可是我们学院身体素质最好的学生，我不怕苦的。”
  导师还是拗不过他，只能放他走。这几年，林峰确实做的很好。
  其实林峰没有完全和导师说实话，他一直觉得如果只是在实验室做研发，这未免有些纸上谈兵，闭门造车是不可取的。他要到一线去，要在手术台上切实接触到患者，了解大多数病患的需求。
  导师的研究方向一直偏向理论化，这让林峰不完全认同，但是也不能不尊重导师，所以没有告诉导师自己的真实想法。
  林峰划开手机看到了五分钟前的张焱发给他的微信，这个时间点小张总怎么想到找自己闲聊？林峰坐在单人沙发上开始回信息，【还没。】
  小茶几上是一杯水和一沓文献，和导师说的一样，医院里的技术永远比不上实验室的研发，他也一直在不断学习。这些研发最后都是要用于实践的，这才是研发的意义。
  【我有点好奇，你一个骨科医生为什么会去帮儿科带孩子。】张焱很快就回消息了，看来是一直在等着。这个想法从那天在楼下的小花园偶遇的时候就像一粒种子落入心坎中的泥，慢慢发了芽。
  【我大学实习的第一个科室是NICU。】林峰喝了一口水，不懂张焱好奇这个干嘛，难道是因为那个轩轩吗？张焱看起来不喜欢但也不反感那个孩子。
  【那是什么？】这个涉及到张焱的知识盲区了，张焱坐在床上，犹豫自己要不要去百度一下，然后再去和林峰聊。犹豫了几秒钟，他还是决定直接问林峰，这样最有效率。
  【新生儿重症监护病房】林峰也会想起那段很辛苦又很心疼的实习期。
  【能和我分享一下那段经历吗？】张焱习惯了上位者的思维，本想说‘你和我说说看’，一想这样做有些不妥当，于是换了一个措辞。
  林峰不是他的下属，是救了他的命的医生，他们是平等的，是互不相干的。甚至张焱还要帮林峰修车。
  【那些孩子出生时或者小月龄的时候就有一些发育不良或者疾病，躺在保温箱里，浑身插满管子，家人并不能探望，有的家长就铺了地铺睡在走廊里，希望能离孩子近一点。家长除了交医药费和送奶粉生活用品，什么也做不了。有的妈妈每一天都来送母乳，可是她并不知道，她的孩子无法吞咽，靠机器输送营养液。】
  【小宝宝的需求很高，要一直查看照顾，病情也发展的很快，有的家长都只是在孩子出生后匆匆看了一眼，有的孩子情况好转转去儿科普通病房，有的只能抱回家。】
  【累吗？】张焱没照顾过孩子，家里也没有小孩。身边亲朋家的小孩，都是保姆在照顾，他也不懂这些。托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只能跳过这个环节。
  林峰以为张焱会共情那些孩子的遭遇，没想到他只是问自己一句累不累，果然资本家是没办法共情普通人的。张公子又在说什么天真语录。
  【工作哪有不累的。】
  【确实。】所有人都不喜欢工作，工作狂张焱也是。
  林峰没想到总裁也会觉得工作累，突然想到张焱刚被送进医院的时候说自己一天没有吃饭，看来总裁的日子也不是大家平常看到的那么风光。
  林峰一看时间，已经到住院部的门禁时间了，想着明天还有一堆检查要做，那也是个体力活，赶紧劝张焱休息。
  【时间不早了，你休息吧，记得不要进食。】林医生果然一本正经。
  【晚安。】林医生的晚安，张焱不想回复，明显的敷衍和转移话题。
  有些无聊，不想睡觉。
  林峰，你怎么睡得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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