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胡嬷嬷，”云华用手轻抚着春桃捧着的碧色水纹八宝立水裙，半晌开口道，“楚云柔不请安、不敬嫡女在先，妄议嫡女，乱下决定在后，可有何处罚？”
“可罚跪，可罚抄写经文，重者可罚戒手、杖刑等，但是这打身子的事情最好经过老爷和夫人的同意。”胡嬷嬷在旁识趣地说道。
"那就给我跪着。"楚云柔再次拿出嫡女的气派来。
楚云柔并不甘愿，只气恼地盯着楚云柔：“你凭什么？我不！”
“就凭我是相府的嫡女，镇国公府的嫡孙女，柔妹妹不是刚刚才说过的吗？”
说话间胡嬷嬷便带几个仆妇进来，将挣扎的楚云柔押着跪在了地上。
楚云柔带来的两个丫鬟想去找萧姨娘，却被堵住去路，只得在旁边干着急。
楚云柔无法挣脱，憋红了脸，大哭着喊道：“好你个楚云华，看我母亲来了怎么收拾你？”
“二小姐慎言，您的母亲只有咱们相府主母，其余的都只是姨娘。若是再说下去，怕是老爷夫人知道，要掌嘴了。”胡嬷嬷呵斥道。
“好好跪一个时辰醒醒脑子，”楚云华倒也不恼，站起身来绕过楚云柔，带着春桃夏荷向里间走去，“我这也是为你好，学好规矩，省得日后出去丢相府的脸面。”
眸光一闪，透过窗户楚云华看见秋穗慢慢地向院门退去，她低头嘱咐春桃：“悄悄跟上秋穗，看她去哪里，不要打草惊蛇。”
却见夏荷自荐道：“小姐，还是我去吧，我有些功夫在身，保险一点。”
夏荷会功夫？我怎么不知道？云华惊讶地抬头看她。
却见夏荷狡黠一笑，“略会一点，不是很精通。”
“那夏荷姐姐日后可得教我几招，不然我连个保命的功夫都没有~”云华撒娇道。
“小姐折煞奴婢啦，那是自然，您想学我就教。现下我去跟着秋穗了。”
说罢夏荷身形一闪，轻灵地从窗口跃出，了无痕迹。
云华呆呆地望着窗户：这轻功了得，自己虽然不会功夫，但是前世见的打打杀杀多了，自然也能分辨出些。
夏荷虽才十五岁，但轻功应已练成上乘，不知其他的功夫她会多少？
可前世她并未在自己身边显露什么，想是因为自己一味偏听偏信秋穗和楚云柔，疏离夏荷和冬雪所致？
自己前世还忽略和错过了多少事情？
听着楚云柔在前厅的鬼哭狼嚎，本想看会儿书的云华一阵烦闷，便带着春桃和冬雪，让他们拎着冬雪新制的糕点随自己从后门出去。
春日的阳光格外的明媚，暖煦的春风夹杂着花香吹来，令云华一阵心旷神怡。
相府中蜿蜒错落的杨木回廊下，茵茵绿草被打理得整整齐齐。每隔一段，便见巴掌般肥厚的爬墙虎沿着廊柱伸到回廊的上方，织成一片碧绿的大网。
紫丁香吐露细碎如小铃铛般的花瓣，伴着茂密的心形叶子一串串地挂在檐边，香气袭人。
沿途红的如火的木棉花，粉得如霞的芍药花，白得如玉的月季花竞相开放，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香引来蝴蝶和蜜蜂飞舞，一片生机勃勃。
云华和春桃冬雪沿着回廊说笑着，向静檐阁走去。
路过北面的花园时，楚云华瞥见了池塘边的假山，便想上前看一下，奈何春桃和冬雪都拦着她，特别是春桃，誓死也不让云华接近那假山半步了。
想到和云静的约定以及还跪在地上的楚云柔，云华只好暂时作罢，只得等其他机会再去查探。
行至静檐阁，早有丫鬟站在门口将云华迎入。
前院的桃花果然开得正好，灿烂得如粉霞一般。
云静身着青色衣裙站在桃花下，与一簇簇的俏丽花朵相应成趣。
“人面桃花，今儿我算是见到了。”云华笑着说道。
“长姐笑话我，相府谁不知长姐是第一姝貌呢。”云静微笑着对云华福了福，马上意识到云华脸部受伤了，“听闻长姐脸部的伤不重，必能恢复如初。”
“无妨。”云华笑着摇摇头，随云静走进了静檐阁前厅。
静檐阁比起绮华阁小了一些，布置也没有绮华阁那么雍容华贵，但胜在精致素雅。
云静的贴身丫鬟春樱为云华奉上了茶，云静笑道，“这是我自制的梅雪桃花茶，取新鲜的桃花和去年冬天在梅花瓣上收集的雪水制成，长姐尝尝。”
云华一品，果然香气扑鼻，清甜可口：“静妹妹手巧，回来教教我。”
“长姐说笑了，我怕我这的茶叶入不了长姐的口，便寻了这个巧法，”云静脸微红，“但长姐喜欢，我等下把制法誊写下来给冬雪。我这里还有一坛未开封的雪水也一并拿了去。”
“那便多谢了~”云华又喝了一口茶，慢慢开口，“静妹妹，我记得你下个月生日，那衣服我等下差人送来，算是我给你的贺礼吧，之后若是出门，也有我们相府小姐的派头。”
楚云静低头想了想，轻声说道：“那静儿却之不恭了，那衣服确是漂亮，只是怕过于华丽被人说不敬”
“你最是文静守礼的，自是不必担心这些，我也会告知母亲的。”云华安慰道。
随后姐妹俩携手走入前院，丫鬟们早在小凉亭的石桌上布上水果糕点，并在石凳上铺上软垫。云华和云静边赏花边吃糕点，闲聊了一会儿。
云华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便向云静告辞，带着春桃和冬雪回绮华阁。
待回到绮华阁，便见楚云柔跪倒在前厅地上抽泣着，两只眼睛肿得像两颗桃子一样。
胡嬷嬷和几个仆妇站在不远处一边看着云柔一边闲聊着。夏荷还没有回来。
楚云华端坐在前厅正中的紫檀扶椅上：“可想明白了？”
“嗯”楚云柔弱地答道。
她这次是真的娇弱了，跪了一个时辰，腿又疼又麻，怕是膝盖都肿了，浑身上下也是哭得一点力气都没有。
虽然现在她很想跳起来大骂楚云华一顿，但转念想想，好汉不吃眼前亏，还是先去母亲的萧菲院休养，再和母亲商量一下，回头找楚云华算账。
看着楚云柔娇柔造作的样子，楚云华暗想：比起自己之前跌落假山的伤痛这只能算是小惩大诫。
随后她冷哼一声：“回去吧。”
云柔的丫鬟春杏和秋苹连忙上前将自家小姐搀起，扶着云柔跌跌撞撞地向门外走去。
冬雪悄悄地凑近楚云华，不解地问道：“小姐以前和二小姐最为亲厚，二小姐也向来没大没小，怎地今天如此发作？”
春桃也睁着大眼疑惑地看着云华。
“你们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在没有明确指向性的情况下，看看谁是最大的受益人，谁就是最大的嫌疑人。”这句话是办案赫赫有名的京都提刑司司长叶然对云华讲的。
前世云华为了拉拢他，曾跟在他身后一起办案许久，虽然最终并没有成功拉拢，却跟着这位老吏学到了不少东西。
特别是这句话，她深以为然。
“可是二小姐怎么受益了？”冬雪和春桃还是不解。
云华笑而不语，算算日子就是这几天了，萧姨娘会提出楚云柔代替自己参加玥女擢考的计划。
“还有一句话，就是欲使其毁灭，必先使其疯狂。”云华又慢慢说道。
春桃和冬雪更为不解了，怎么小姐摔伤后说话都这么弯弯绕绕的，听不懂，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也不知道哪里学的
在楚云柔的身后，楚云华死死地盯着她的一举一动：楚云柔，我的饵已经放出来了，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云华相信，以楚云柔浅薄的城府，受到刺激后必会露出蛛丝马迹。
楚云柔扶着侍女一瘸一拐地离开，恨恨地想着：
看你能拿着嫡女的派头到什么时候，等到你容貌尽毁，你的好日子也将尽了！
想着不由自主地看了眼她路过的香炉。
香炉？云华暗自生疑，待楚云柔离开，她径直走到那尊白玉雕缠枝牡丹香炉旁。
沉香、百合、玫瑰、乳香等香料调在一起，散发出柔和的暖香，袅袅地从香炉的镂空孔中升起。云华闻了闻香炉内香料的构成，并未觉得不妥。
可是云柔的最后一眼实在诡异，且相府香料的采购便是萧姨娘负责的，让人不得不慎重对待。
云华闭上眼，一点一点地感受这香气，果然在她的鼻子适应这浓香后，隐隐约约的有一股异香似有若无地参杂在其中。
云华睁开眼：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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