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24章
镇国公府,后花园库房中,云华、承姝和承妍边挑选首饰边嬉闹。
苏璃和江映暄,一个是安平郡主,一个是永平侯嫡女,从皇宫和永平侯府出来的东西自然贵重非凡。
云华倒还好,历经上一世,她作为凌王妃经常出入宫禁,见过的好东西数不胜数,而承姝和承妍两个姑娘家就显得兴奋很多。
尤其是苏承妍,自进入库房后叽叽喳喳的就没有停过:
“这金步摇上是镶的全是宝石吗?”“这只钗好漂亮啊!”“这项链上有多少猫眼石啊?我来数数”
风承姝也细细挑选着,不时和云华交流下首饰的材质和工艺。
几番下来,她发现云华对这些名贵首饰的材质、来历和工艺很是在行。
不由得叹道:“也不知姑妈是怎么教的,同为贵女,怎地你见识这么多?许是祖母偏心了。”
云华只笑而不语。
云华知道外祖母和大舅妈的心思,想让自己选些首饰为了玥女擢考增光添彩。
但依着自己的想法与顾子虔的画稿,到时佩戴金碧辉煌的首饰,反而过犹不及,故她本不想细选。
但现在情况有变,倒是可以为三日之约做下准备。
云华心中构思着,有针对性地挑着首饰。
云华选了一对石榴红宝石滴珠海棠花金步摇和同款的耳环。
正准备寻找搭配的项链时,却在这数长排的首饰架子里侧不显眼处,看到了一个朴实的木制首饰盒。
云华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在众多华丽的、描金绘银的首饰盒中注意到它。
许是潜意识里觉得拥有不堪往事的自己之于花团锦簇的镇国公府,与这木盒有着相似之处吧。
鬼使神差地,她打开了这个盒子,却当场愣住了。
古朴的木盒中垫着红色的丝绒,一块晶莹通透的极品羊脂白玉玉佩静静地躺在上面,玉佩上栩栩如生地雕刻着凤戏云间的图案。
对于南宫墨凌身上的苍龙出云羊脂白玉玉佩,云华再清楚不过,她前世几乎一世对着那块玉佩。
而那玉佩像是一块枷锁一样,将她牢牢地困住。
前世她多渴望自己就是南宫墨凌的真命天女啊,还想过去打造一块和那块玉佩一对儿的凤玉,但是因为实在找不到相同的玉髓而搁置。
现在她居然看到了和那苍龙出云玉佩相配的另一块玉佩。
云华说不清楚自己的感受,仿佛一记重锤击到了心上,又像是受到了命运巨大的嘲弄。
她下意识地想逃走,想将它砸碎,却像被施了咒一般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风承姝受不了苏承妍的聒噪,也来到了云华所在的排架里侧。
她打开不远处的首饰套盒,惊艳于里面的五凤朝阳挂珠点翠金制头面,便笑着和云华说:
“这里的首饰倒漂亮,可惜都是带凤的,我既不入宫,也做不了王妃,想是此生都无福带了。”
说罢她上前来挽云华,却见云华呆着一动不动,泪流满面,于是吓了一跳,连忙叫人道:“可了不得了,华儿怎么了?”
苏承妍和看管库房的嬷嬷们连忙上前,将失去意识的云华带到了通风处,并请人通传府医,并告知镇国公夫人。
当苏璃急急忙忙地扶着侍女赶来时,云华已在府医的治疗下悠悠转醒。
看着苏璃慈爱又担忧的脸,数不清的委屈涌上云华的心头,她抱着苏璃大哭起来。
苏璃满心疑惑,却又不敢多问刺激云华,只得低声安慰,并抬头问承姝承妍:“你们华妹妹怎么了?”
风承姝回道:“不知为何,华妹妹对着块玉佩成了这样,怕是那玉佩有问题?”
苏璃连忙让嬷嬷将那块玉佩拿来,细细看了后笑着对趴在自己怀里的云华说道:
“我当是什么,这玉佩是我的陪嫁之物,皇宫里出来的,祥凤出云,何来不吉呢?你既不喜,那我们就摆远一点,再不让你看到。”
此时云华已恢复理智。
她的确是再也不想见到这块玉佩,但这物件对付南宫墨凌或许有用,此刻她不能感情用事,所以她忍着心痛,连忙说道:
“既是吉物,华儿对它也算一见如故,不若外祖母送给华儿吧。”
苏璃一愣,东西金贵倒没什么,对云华她什么都舍得。
只是这玉佩上刻的是代表皇家的凤
苏璃随即想到自己的女儿风若瑶和她少时的闺中密友,也就是当今皇后白亦瑶的玩笑之话。
那时的定国公府嫡长女白亦瑶和镇国公府嫡长女风若瑶,身份尊贵,才貌双全,风华绝代,是当时众贵女中最耀眼的存在。
又因家庭和性格的原因,两人关系极好,被称为“京城双瑶”。
彼时白亦瑶和风若瑶还未订亲,两人经常往来走动。
一次白亦瑶在镇国公府游玩,当着苏璃的面和风若瑶开着玩笑商量起未来孩子的婚事,说是如若两人之后的孩子分别为一男一女,便结为夫妻之好。
苏璃当时还笑他们说,未出阁就说这种事情也不害臊。
后来白亦瑶嫁给昭文帝,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
那么她的孩子就极可能是下一代的帝王,皇帝的婚事牵连甚广,甚至关乎国家兴衰,所以白亦瑶少时的那一玩笑话,苏璃和风若瑶便心有灵犀地从不提起。
想到这里,苏璃笑着摇摇头,许是天意吧,或是自己多虑了,于是大方地说道:
“好,只是这上面是凤,你不要随意佩戴,小心皇上治你不敬之罪。”
“孙女省得了。谢谢祖母!”云华谢恩道。
见楚云华情况好转,风承姝和苏承妍两人也分别选好了可心的首饰,便和苏璃一起回到安平院。
安平院内,风若瑶正躺在卧房的床上由一位医女把脉,见到云华展开笑靥:“华儿回来了,可选到喜欢的东西了?”
“阿娘,”云华扑到床边,“你怎么了?”
苏璃在旁将云华扶起,说道:
“你母亲今早就有些不适,刚刚请彭医女来为她诊脉调理,所以你哭成小泪人儿的事情我就没让人告诉她。”
“哭?”风若瑶连忙问道,“这是为何?”
楚云华怕母亲多想,赶紧说道:
“没什么,在库房时挑选首饰时,突然想到三日之约的事情,怕完成不好,就忍不住哭了出来。”
说罢转头看向彭医女,问道:“请问医女,我母亲怎么样?”
彭医女转过头来,只见是一位面容朴实、气质平和的中年女子,云华心中顿生好感。
彭医女将手从风若瑶的脉上拿下,说道:
“夫人和胎儿并无大碍,只是夫人体虚,这妊娠的不适感来得更早也更猛烈些。
卑职之前看过太医给夫人开的方子,滋补养气的效果很好,只要按时吃药便可无忧。
我这里根据夫人的情况调配食疗方子,配合抚触手法,可缓解不适。”
“好,那便多谢彭医女了。”云华点头说道。
彭医女说得井井有条,同身为医者的云华深以为然,加之彭医女是镇国公府所荐,她心中更多了几分信任。
风若瑶心里惦记着三日之约的事情,刚刚又听云华说因此而哭,便复有提起:
“你不必担心三日之约,顾子虔来不了,我拼着相府主母的身份,也要为你争取玥女擢考的机会,不使萧姨娘母女得逞。”
苏璃在旁听得直抹眼泪:
“天下父母心,你心疼华儿,又怎知我不心疼你?你怀着身孕,干那鱼死网破的事情,让我如何是好。不若我们和你一起回相府,用镇国公和郡主的身份压压他。”
云华听得心酸,在旁劝慰道:
“何至于此,祖母和母亲不必做最坏的打算。
况且父亲向来以相府的名声和前途为重,我容貌有损,如果不给父亲一个交代的话,您们压他也是没有道理的,他也未必会照做,反而破坏两府的关系。”
看到风若瑶和苏璃陷入沉思,云华缓缓而道:“我倒有个不成熟的法子,可以一试。”
“什么法子?”风若瑶充分见识过云华的才智,便充满期待地问她。
“上次我去若兮院请莫姨娘帮忙遮掩伤口,莫姨娘曾说过我面颊上的伤虽恢复的慢,但因其颜色为浅粉,且有法子通过化妆术遮盖。
只是当时我心中有皮上作画的想法,所以并未深究。
现在看来,这不失为个勉强过关的方法。”云华娓娓道来。
“那把莫姨娘接过来?或者我们现在回府找她。”风若瑶提议道。
云华摇了摇头:
“不必,莫姨娘在萧姨娘的眼皮子底下,现在把莫姨娘接出来或是我们回府找她,都会横生枝节。
况且,当时莫姨娘自己也没有把握可以遮盖好我的伤口,她的化妆术虽为相府翘楚,但与宫中的嬷嬷们相比,还是差得远。”
苏璃在旁会意,点头回想道:
“宫中有位苏嬷嬷,是尚仪局掌事嬷嬷,她因与我同姓与我很有些交情,我这就请她将尚仪局最好的梳妆侍女送到镇国公府。”
说罢她便着手安排此事。
镇国公府的行事效率很高,加之是苏璃特意交代的,所以下午申时宫中便将一位约莫三十岁左右的梳妆侍女送入镇国公府。
送人的内侍对着苏璃恭敬道:
“奴才见过国公夫人,这位是侍女袁氏,是咱们尚仪局最好的梳妆侍女,她的手艺,连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都赞不绝口呢。”
“多谢公公,”苏璃微笑道,示意嬷嬷抓了一小把金瓜子塞给内侍,“不知可否将袁氏留到明日午时?”
公公接着金瓜子谄笑道:“奴才谢过国公夫人。只是明早袁氏要到皇后娘娘那里伺候”
“我这就上请皇后娘娘,你不必担心。”
风若瑶说道,虽她和白亦瑶分别嫁人多年,但往昔的情分还在,逢年过节风若瑶进宫赴宴之时也会到瑶光宫面见白亦瑶说说体己话。
“那敢情好,只要皇后娘娘同意,奴才明日中午再来接袁氏。”公公笑着退去。
来之前苏嬷嬷已经将袁氏来镇国公府的目的交代清楚了。
袁氏是个聪明的,见到云华脸上的绷带,便上前来福了福:“想必这位就是相府嫡女楚小姐吧。”
云华点了点头:“是的,麻烦了。”
袁氏受宠若惊道:“奴婢当不起,必当竭尽全力。”
说罢她身后的小丫鬟将各样胭脂水粉摆放在云华身后的妆台上,竟占了整张妆台台面
这是风若瑶和云华在镇国公府待的最后一晚,苏璃在明辉堂精心筹备了晚宴。
下午开始府中厨房就开始飘出阵阵香味。
时至傍晚,风浩岗、风若霖和苏若霁都回来了,直接来到了明辉堂入席。
苏璃、风若瑶、风承姝和苏承妍都已在堂中等着了。
“小妹,”苏若霁见到风若瑶微笑着招呼道,“昨日因公事没有回来,竟没见到你和外甥女儿,见谅。”
“无妨,”风若瑶温柔地笑道,“听父亲说,昨日江南突发水患,圣上和太子殿下案牍劳形,二哥身为太子少傅,为圣上和太子分忧是应当的。”
“是,”苏若霁点了点头,“圣上和太子殿下圣明,昨日通宵达旦已经将初步措施和救灾方案布置下去了。”说罢左右看了看:“华儿呢?”
苏璃正欲解释,却听门口清脆的一声:“祖父、舅舅们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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