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26章
萧姨娘被押进萧菲院,她恨恨地将押着她的两个嬷嬷甩开。
嬷嬷们倒也不为难她,只草草行了个礼,说道:“这个月请萧姨娘安心待在萧菲院,莫要出去乱转了。”
然后转身将门关上,并守在了门外。
萧姨娘又羞又恨,目眦俱裂:“楚云华、风若瑶,真是可以!”
转眼看到在旁抽泣的楚云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狠狠推了云柔一把:
“哭哭哭,就知道哭,咱们娘儿俩被别人当猴儿耍,你有别人一半的心计,就不至于此!”
云柔本就莫名其妙地被楚谦佑吼了一顿,又被和漂亮得不成样子的楚云华比较了一番,深感嫉妒和羞辱,此时又被萧姨娘推攘责怪,不由委屈地放声大哭起来:
“连你这么厉害的人都没有算到,我怎么想得到嘛!”
听云柔的哭诉后,萧姨娘倒是稍稍冷静了一些。
她坐在卧房的床上,大概捋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先是楚云华母女放烟雾弹,去到古萱堂找顾子虔,让自己的精力放在了古萱堂,想她有什么妙招。
然后她们一个回马枪,用最简单的化妆手法将楚云华脸颊处的伤口遮盖,然后让秋穗那个小贱人骗自己说伤没有好,让自己今晚受了奇耻大辱。
最奇的是楚云华额头上的伤,竟然是一朵花钿
是自己之前疏忽了,那么换药的金医女就是风若瑶的人,不然不可能一点风声都没有,打得自己措手不及。
捋完经过,萧姨娘抓住了重点:一是秋穗这个叛徒不能留;二是云华的伤不能好。
云柔此刻也反应过来一些:“娘,那个秋穗太坏了,今天我们就是被她耍了。我们要不要想办法教训一下她?”
萧姨娘思量了一下:“不必,我们待她如前。”
“啊?为何?”云柔不解道。
“因为我要她给楚云华和风若瑶陪葬。”萧姨娘冷冷道,表情狰狞,平日中娇娆柔弱的样子荡然无存。
云柔看得打了个冷颤,匆匆找了个理由就带丫鬟溜出了萧菲院。
入夜已深,万物静籁。
相府后门高墙外阴暗的拐角处,萧姨娘身披黑色长斗篷,大大的帽檐遮住了她的半边脸。
看后门张家的勾着头跑了过来:“主子,您快着些,您还在禁足中,被发现了小的就完了。”
萧姨娘不耐烦地说道:“我跑出来的,关你什么事?那群婆子都被我用迷药迷翻了,不睡个两三个时辰不会醒的,你又怕什么?”
“是是是,小的只是怕巡逻的侍卫怀疑,毕竟最近相府闹飞贼”张家的边赔笑边后退回后门,探头左右看了看,将门带上,只余萧姨娘在墙角焦急地等待着。
终于,夜色中另一个身披暗色斗篷的人闪身入萧姨娘所在的墙角。
萧姨娘如释重负:“消息传得晚,我以为你不来了。”
“何事?”一个沙哑的女声从斗篷中传出。
“我在相府遇到了些麻烦,计划要赶快实行了,”萧姨娘急切地说道:“幻髓草和杜衡,需要加大剂量了,多大剂量会造成伤口化脓恶化?”
“幻髓草三钱,杜衡五钱。”
“还有上次提的另一种药,也要抓紧时间送进相府了,时间越长,胎儿越大,越不好办。”
“这无碍,我已经找到渠道,那么阴毒的药,京城没得卖的。”女人显得有些不屑。
“尽快吧。”
“加急的话,定金再多付三成。”
“这”萧姨娘犯了难,“怎么又加?我此番出来,并未带银两。”
萧姨娘想了想,将自己手腕上的一对赤金缠丝蔷薇镯脱了下来,放入丝帕中塞进女人的手中,“先就这些,你估一下价,剩下的去萧记香铺找补,药尽快送入相府,我急用。”
女人掂了掂金镯子,将它揣进怀中:“幻髓草和杜衡明日就可加量,赤灵曼陀罗三日内送到府上。”说罢转身离去。
萧姨娘原地待了一会儿,观察到附近没有人经过,才贴着墙回到相府后门,张家的赶紧开门将萧姨娘迎进府门。
府门附近的树枝在风中微微晃动,几道暗影悄无声息地掠过。
绮华院,漆黑一片,云华今日心情愉悦,便早早上床歇息。
卧房的湘竹窗半开,清凉的夜风伴着院中的玉兰花香吹入房中,与房中淡淡的玫瑰百合香混在一起,沁人心脾,惹人好梦。
黑暗中,云华半睡半醒地想着玥女擢考的事情:
现在看来一切发展得比较顺利,只需玥女擢考时将顾子虔这张王牌打出即可。
历年玥女擢考,是从琴、棋、书、画、数、舞六艺中任选一项进行比赛,因为这一项是由公主当众抽签选取,事先并无人知晓,所以众贵女必须将这六艺都准备妥帖。
而历经一世的云华知道上一世他们这届的玥女擢考题目便是舞。
虽然楚云柔后来成为京城第一才女,但她参加玥女擢考时还未显山露水,也只是侥幸凭借一曲名舞絮谣,将她温柔和顺的气质发挥地淋漓尽致,才堪堪被选入玥女的行列。
而这舞艺之于云华却是不在话下。
前世的她虽然文不通武不就,琴棋书画平平,性格胆小懦弱,成为众多贵女眼中的废柴。
但成为凌王妃后,为了讨南宫墨凌欢心,她潜心学习舞蹈,并痴迷于揣摩名舞,搜集失传的舞谱,并勤加练习,也的确在几次宴会上大放异彩。
而众人知道舞者是京城第一丑女的云华后,无一不遗憾感叹。
没想到今生最重要的一次擢考,竟要依赖于讨好南宫墨凌的手段,一阵心酸涌上心口,楚云华自嘲地轻笑了一下。
这次玥女擢考,想是只有那支舞配得上顾子虔的画了楚云华翻了个身,继续想道。
正前生今世混淆在一起之时,只听黑暗中传来低沉的声音:“睡梦中还笑出声来,看来是美梦。”
“谁?”云华一个激灵,连忙起身。
周围再次陷入一片沉寂,云华有些害怕,她想叫侍卫和侍女进来,但是怕自己的清誉因此毁于一旦,她想拨开厚厚的床帐看看到底怎么回事,但想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如何和那个男人抗衡?
她只能迅速穿好衣服,抱着被子将自己缩成一团,眼睛死死地盯着帐幔,生怕被那人掀开。
那人倒不算过分,并没有像云华害怕的那样掀开层层叠叠的堆纱帐幔。
他在外面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你的事,我略有耳闻,你很聪明,但是不要轻敌。”
他看了看毫无动静的帐幔,继续说道,“我要出趟远门,过几天会有一位神医到府上,你留他几天帮你看看。”
南宫墨宸?又是他?清醒后的云华听出了那人的声音,不由得有些气恼:
他到底来相府干什么,跳绮华阁的窗跳出瘾了,前世怎么没有发现这人有这种癖好?
此时云华倒是不怕了,她生气地用力一掀帐幔出来,倒是把在外面独自惆怅的南宫墨宸吓了一跳。
果然是他!修长高挺的身躯着一袭黑衣,面带鬼脸面具,却因清冷高雅的气质削弱了面具带来的恐惧感。
“什么神医?你来这里就是交代这件事的吗?”云华没好气地说道。
“我来这里,是”南宫墨宸默默了一会儿,低声说道,“是来告别的。”
“告别?”云华想起了昨日镇国公府晚宴外祖和舅舅们讨论的江南水患,和太子殿下亲赴救灾的事情。
她心下了然,与南宫墨宸拉开距离,行了个屈膝礼,淡淡道:“如此,便祝一切顺利。”
南宫墨宸本以为云华会追问,从而可以借机解释自己为什么要告别,顺便暗示一下自己的身份,但听她如此不按理出牌地直接告别,他反而有些被噎住。
南宫墨宸暗自懊恼了一会儿,只好继续之前的话题:“过几日来相府的神医,不是别人,正是医圣王江篱。”
医圣?云华惊讶地抬起头看着南宫墨宸,有些恍惚:
医圣王江篱,传闻医术高明到可生死人、肉白骨,江湖上对她救治疑难杂症的传说数不胜数。
她不但见识广博,所用医术也与众不同,像是从另一个世界凭空降临的一般,故被众医者奉为医圣。
可惜的是她虽然云游四方,却除了她救人性命时鲜少有人见过她本尊。听说她只和皇室有些关系。
前世云华非常想见到王江篱,希望她能够帮助自己治疗脸部疤痕--云华相信王江篱有这个能力。她通过南宫墨凌的关系百般联系王江篱,但是都遭到了拒绝,导致云华前世根本和这位医圣没有任何交集。
原来王江篱是南宫墨宸的人,那就难怪了
但是没想到今生这么快就能见到大名鼎鼎的医圣王江篱,云华惊讶之外还隐隐有些作为医者的兴奋。
而云华的情绪透过她能够说话的闪亮的大眼睛都表达给了南宫墨宸。
南宫墨宸满意地笑了,面具下的声音也柔和许多:“你让她在相府多留几天,我刚刚来的时候,看到萧姨娘从后门出去见了个身披暗色斗篷的人,不知道又有什么勾当,怕是你打得有些狠了,她会狗急跳墙。”
“萧姨娘?她在禁足啊!”云华惊讶地问道。
这时,窗外有一个暗卫小声禀报:“报,萧菲院的看管嬷嬷们被迷药迷倒了。”适时地回答了云华的问题。
“知道了,退下吧。”南宫墨宸淡然道,“我也疑惑,所以派人去看了下怎么回事。”
“迷药?”云华冷笑道,“萧菲院的龌龊东西还真不少。”
“知道龌龊东西不少,才要提高警惕。”南宫墨宸提醒道。
“嗯”云华歪头想了想,“可听到他们说了些什么?”
“没有,”南宫墨宸遗憾地摇了摇头,“我来得晚,当时只看到了他们分开,但远远地看到萧姨娘递给那人什么东西,像是金子类的。”
金子云华暗暗记了下来,相府的金子都有刻字的,只要她请母亲追查,不怕不知道那个和萧姨娘勾结的人是谁。
“谢谢陛谢谢你。”无论是请来医圣还是萧姨娘的情报,云华都衷心地感激南宫墨宸。
南宫墨宸灿若星辰的眸子中泛起了丝丝温柔的笑意。
云华望着这双似曾相识的眼神,有些愣神。
“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一个稚嫩清甜的女声莫名地浮现在云华的脑海中--那是七岁的自己。
云华暗自一惊,拼命摇了摇脑袋让自己清醒,那是南宫墨凌,前生今世的孽缘,怎么会想起这个?莫不是他们兄弟几个眼睛都相似
“那你此行,要保重。”云华低下头,放慢了声音,温柔地说道。
笑意在南宫墨宸的眸子中晕染开来,他用更加温柔的语调说道:“你也是,要保重。”
说罢,南宫墨宸抬手想拂去云华腮边的一缕碎发,但他动作顿了顿,还是捏紧拳放下了手。
他端详了一会儿在月光下低头默然的云华,终于下定决心,翻窗离去。
感觉到南宫墨宸离开,云华扬起头来,快步走到窗前,南宫墨宸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
云华对着窗外摇曳的树影,歪着头沉思了很久,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
接下来的几天,出乎意料地平静,萧菲院没有动静,萧姨娘也似乎真的是在静心思过。
镇国公府办事效率向来很高,风若霖帮云华找到了顺安镖局的赵影作为武学师傅。
赵影从小耳濡目染,又被身为总镖头的父亲悉心教导,她的武艺在京城中也是排得上号的,且对习武的循序渐进有很好的把握。
赵影进入相府的第一天便检查了云华的筋骨,并为她制定了一系列的习武计划。
“现在修习还不算晚,但需得吃得了苦,”赵影对风若瑶和云华说道,“每天的日升之时,我会在相府两个时辰教导大小姐武艺,其余时间需得勤加练习。”
说着赵影递给云华一册她精心准备的计划书和武学书籍:“若想迎头赶上,至少要按这计划书上所写进行训练,这些书籍上的招式心法也要熟读揣摩。”
云华捧着厚厚的书籍和册子,翻开后密密麻麻的字和繁复的招式图让她一阵头晕。
对于武功,她一不感兴趣,二没有基础,只是为了自保和与南宫墨宸合作不得不修习武艺,没想到如此之辛苦困难:
卯时,与赵师傅修习武艺;未时,练武,复习学习的招式;酉时,攻读武学书籍;戌时,也就是睡觉前要打坐,修习一个时辰的武功心法。
云华默念着,算算一天除去睡觉总共八个时辰,至少要四个时辰练武,而且每天卯时初就要起床,再也睡不了懒觉了真是学什么都不容易啊!
夏荷懂武艺,她好奇地伸过头去看云华手中的册子,缩回头暗吐了下舌头:
乖乖,这夫人和赵师傅是想把小姐培养成当世高手吗?说好的自保即可呢?
风若瑶谢过赵影之后,吩咐夏荷道:“你通武艺的,以后就由你陪着嫡小姐练武,并负起监督职责。其他杂事交给春桃和冬雪,少做些罢。”
迎着云华求助且绝望的眸子,赵影安慰道:“小姐,吃得苦上苦,方为人上人,且万事开头难,武学基础一旦打好,招式是千变万化,且重实战,就不必严格遵循册子中的安排。总不会一生都过这样的日子。”
这倒是结了云华的心结,她暗自为自己未行动就打退堂鼓的心理而羞愧,连忙跪下行了个拜师礼:“云华省得,云华拜见师傅,谢师傅教诲。”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云华开启了疯狂的练武模式,赵师傅虽是个女子,却也是个不苟言笑甚至有些严厉的人,对云华的指导非常认真负责。
绮华阁的院子里,充斥着赵师傅的教导声和云华开骨时的哀嚎声
在练武的间隙,云华还要拖着累到虚脱的身体躲起来练舞,几乎没有时间和精力去管萧姨娘母女,好在萧姨娘和楚云柔也算安生,并没有兴风作浪。
而随着日数的增长,云华对于武艺略微熟悉,疲累的感觉也没有开始的几天来得强烈了。
有一天入夜,云华头一点一点地修习心法,心里却沮丧地念叨着:
好累啊,习武比琴棋书画数舞加起来都难,怪不得女子都不习武的,这只是基本功就成这样,以后还不知怎样呢,而且到现在轻功的边也没着到
不行不行,不能乱想了,要好好修习心法:集中精力,聚精会神,气沉丹田,吸取天地日月之精华
云华盘坐着默念口诀,尽力按照心法吐纳,在深吸入一口气后,一丝异样的感觉从她心中升起。
她打断了修习,缓缓睁开了眼睛:这玫瑰百合香的味道似乎又有些不妥。
云华走到香炉旁边,又深吸一口气,细细分辨,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其中竟然又添加了幻髓草,
并且幻髓草的剂量应该增加了。
自从云华发现了香炉中的幻髓草后,虽然李名医说再用没有问题,但是云华还是认为萧姨娘无事献殷勤的这个幻髓草大有文章,只是自己还没有抓到证据罢了。
所以她停止使用了幻髓草。
而自从停止使用后,她脸上的伤似乎也好得更快了些。
云华想起了南宫墨宸临行前对她的示警,心中警铃大作。
萧姨娘是被禁足了,但是她的爪牙还在活动中,比如说秋穗。
云华有些懊恼:是自己大意了,明知道萧姨娘不是省油的灯,却一心练武和练舞,把反攻计划暂时搁置。
看来自己之前先准备好考试回头再算账的想法是错误的,毕竟有人并不想让自己顺利地参加擢考。
正在思量中,只听春桃轻叩房门:“小姐,心法修习告一段落了吗?是时候喝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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