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瘦到脱相也有些好看的一家子
村子里被雨水洗过,染上了初冬的枯败,萧瑟悠远。天大亮,各家各户陆续打开了房门,连笒的便宜婆婆杨氏和便宜相公言之舒也相继起身了。
杨氏是第一个来到厨房的,那时连笒还在院子里做拉伸,她没看到人,还以为是言之雅起来烧的水。那厢见言之舒走出了房门,忙走过去问:“舒儿起来了,笒儿情况怎么样?”言之舒没有回答,抬头张望。杨氏说着往房内看去,还没看清就听见身边的儿子冷声轻嘲的声音:“我看她好的很。”说完那人迈步向院子走去。
杨氏回头随着他移动的身影看过去,也在院子角落里看见了静静坐在石头上的连笒。
“笒儿什么时候起来了?”杨氏见到连笒很是高兴,“你身体不好,快别坐地上,回去躺着。”
“娘,我已经没事儿了。”连笒虚弱缓慢地开口,但语气是不容置疑的笃定。
啊!痛死了,她的喉咙酸痛得像是要断了。这一句话说完,只见那边的杨氏定在她身前,眼泪又流了下来。
“真是个爱哭的女人”连笒想,不过她却不讨厌这个人的眼泪,内心好像还有些淡淡的感动。她对杨氏微微笑了笑,以示安慰,便顺道认真看向面前眼泛泪光的妇人。
昨天晚上刚穿过来,屋里有些黑,加上她身体虚弱又不太舒服,也没太关注那一家子长什么样,这天亮一看,哦?还有些小欣慰呢。对面的妇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大概是常年干农活又一个人操持着家,所以皮肤有些粗糙,但脸型和五官长得都不错。脸蛋圆中带方,眼睛大大的,燕窝略微深陷,看起来自然亲切又大方;鼻子不高不塌,双唇宽长坚厚,梳着一头盘云发髻,用一根粗布固定,简单又不失柔婉。前世她在现代的小乡村,也见过很多清色自然的美人,眼前的杨氏便是那一类:不算出类拔萃,却美得自带一派淳朴天然。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看她愿意对着自己笑,杨氏神色一松,面上才真的染上些喜色,拉过她的手扶人到院子里的旧长凳那坐下,又把言之舒叫过来照顾她,便往厨房做早饭去了。
连笒目送着杨氏离开的背影,直到杨氏拐到厨房里看不见了,才从杨氏拐进厨房的身影上移回目光,看向面前的少年——她名义上的相公——言之舒。
雨后的院子还有些积水,院墙边的稻草上还滴着水珠,少年就这样站在被雨水洗过后的破败院落里。剑眉星目,脸色被饥饿折磨的有些蜡黄,面部轮廓也被瘦修饰得越发明显,他的脸型可能随了父亲,有些方正,下巴又自然往里收,让脸部轮廓精致了些,没那么刻板;眼型随了杨氏,眼尾有些下斜,平时清冷得不怎么睁开,这会儿居高临下地睨着自己,倒是像一双温柔多情目。高挺的鼻梁,微薄的嘴唇,如果脸上再有几两肉,面色再健康些,那定也是一个仪表堂堂的少年。常年读书让少年沾染了些书卷气,又因生活在淳朴的乡间,倒是端的气质淡雅如竹,像他的名字一般,看着令人舒服。此刻他嘴唇紧抿着,神色淡漠地打量着连笒。
“是个小帅哥,虽不是那种帅的惨绝人寰的,也是个耐看的气质型选手。”连笒在心里给言之舒做了一个还算高的评价。
对面的言之舒也在打量眼前这个认真盯着她看的女人。总觉得这女人今天变得有些奇怪,以前她从不会对言家任何一个人和颜悦色,经常是颐指气使鼻孔朝天,好像全言家都配不上她似的,更不会对言母杨氏笑,今天不但笑了,还笑的有些狗腿(连笒:这是真诚可爱ok?),甚至还给大家煮了热水。母亲是刚起身,雅儿还未起,那端过来的热水就肯定就是这个女人烧的了。只是伟大的童生言公子百思不得其解,连笒为何今天一反常态做这些?事出反常必有妖,还是盯紧她一些为好。这一盯,就发现连笒正打量着自己,神色认真,看着她不专横无理,卸下那一层矫揉造作,他才终于承认,面前的女人还是长得不错的,特别是那一双新月眼,此刻微光闪闪,就像小鹿斑一样天然可爱,澄净的气质可让人生出一种保护欲望,看起来就是邻家妹妹的感觉。脸型不算小巧,却也天然自在,皮肤比村里的其他姑娘细腻白皙一些,饿了这么久脸色有些腊,皮肤却还是有些光滑。
这女人莫不是又偷偷去吃独食了?以她的姿色,骗吃骗喝应该也骗不到吧?(连笒:老娘是需要出卖色相混饭吃的?)而且,他怎么能承认这女人长得还行!这女人惯是让人讨厌,反正也是要把她赶走的。想罢又目光放到连笒身上,一下就看见了她脖子上那发紫的勒痕,又觉得有些气恼,便哼了一声,别开目光。
“哎!这孩子,跟谁哼呢!不要以为你长得不错就可以没礼貌!”连笒不满,翻了个白眼,起身,往厨房走去了。她不想一大早就跟这冷漠傲娇的人待在一起,她去找便宜婆婆要温暖。
连笒来到厨房,杨氏正在洗一个黑乎乎的菜疙瘩,一个碗沿像被锯子锯过的破碗里,盛着一小撮豆渣,不知道这是从哪个灌里洗出来的。见她要进厨房,杨氏又是一通阻止。连笒就倚在厨房的破木门上,看着杨氏忙前忙后,不时抬头哄她:笒儿再等一下,早饭马上就好了。说的好像那锅里煮的是什么美味佳肴似的。就这么看着看着,连笒就想起了自己现代的母亲。
她离开山村求学后,父母亲也外出打工去了,在外拼搏近二十年,一开始开过饭店、卖过早餐,进过工厂,经过几年的艰苦奋斗,终于开起了自家的小工厂。就在生活慢慢变好时,她爷爷生了场大病。那时候还没有医保,全是自费,家里的经济条件又再度紧张,又过了几年,她考上了大学,父母的厂子才渐渐步入正轨,每年不说多,几十万的盈利肯定是有的,多的时候一年也能剩个一百多万。连笒对钱没有什么欲望,本来以为她妈妈的苦日子就要终结了,没想到,在她考研的时候,她爸和她妈离婚了。她妈为了跟她爸离婚净身出户,她跟她弟弟也随她妈一起离开了那个家。
离婚后,她妈每天更努力地工作,总想能给她和弟弟多做点什么,即使她一再表示自己对生活没有什么追求让她妈享受当下就好,她妈还是每天加班,辛苦地像个陀螺。现在她魂穿到了这古代,她妈妈还不知道要怎么伤心。想想她还真是不孝,为什么就不能像其他人一样找个正经体面的工作,带她妈过舒舒服服的日子呢?梦想就那么重要吗?虽然她的工作也能挣些钱,但在她妈和很多人眼里,她就是没有工作保障的漂流者,直到她来到这这个世界之前,还有为她操不完心。
眼下,她一时半会是回不去了,甚至有可能,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如果在现代的她已经死了,那她妈也可以守着她弟弟长大,或者以后自己找个人改嫁,没有她需要操心,她应该也能安度晚年吧。说起来她弟弟今年也高三了,明年就能进入大学,几年以后毕业,找到份工作,他和妈妈应该会过得好吧?偶尔也会想起她吗?
想着妈妈和弟弟,连笒不知不觉留下泪来。那边杨氏只见她看着自己,目光放空,像是在思念什么人,那忧伤的神色,看着莫名心疼。
她把手在洗的快破了的围裙上擦了擦,忙走到连笒身边关切地问:“怎么了笒儿,是哪里疼吗?”
连笒只是一边擦眼泪一边摇头,“我只是想我妈我母亲了。”她细若蚊蚁的声音里有一丝忧伤和自责。
杨氏只以为她又想到了病死去的付氏,只愧疚地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说:“对不起”。
连笒知道她误会了,本来不想解释什么,但感受到身上女人越来越紧地勒着自己,怕她多想,只能安慰她说:“不是的娘,我昨天梦到我母亲了,她说因为救了你和雅儿,因此今生得投生去个好人家呢。”
杨氏那边听出她不怪自己了,又喜极而泣。
又哭了啊看来,她需要强大一点,才能保护这柔弱的娘亲。不是,要假装保护这柔弱的女人,打入内部,再跟她儿子谈和离。不过现在首先要解决的,是全家的温饱问题。
【作者题外话】:就算是天空没有阳光,心也要住着太阳,愿到哪里都是晴朗!疫情困家第13天,我们都太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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