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温暖照顾
“咕噜，咕噜”在众人的诧异中，林婧将整整一大玻璃杯的啤酒全部下了肚。
“林姑娘，好酒量啊！”坐在林婧对面的项安刮目相看，朝她夸赞道。
“再来一杯？”项安拿起一瓶新开的啤酒对林婧说道。
林婧显然不胜酒力，一大杯啤酒下去，脸已经涨的通红了。
“项安……”陆宇蹙眉，小声出言阻拦道。
林婧突然想起，在庆祝与沈舒结婚五周年的时候，自己忙活了一下午，做了一桌子好菜。但沈舒回到家，坐在餐桌上后，要求和她一起喝酒，被她拒绝后。
他突然笑话她说，她就像一杯一眼就能叫人看到底的白开水，不仅没有酒量，连胆量也没有。
那时，她只是附和的笑着，兀自以为那是沈舒在夸她贤惠，懂事，单纯？
或许，这就是他选择乔可然的原因。外表像柔软无害的巧克力蛋糕，内里辛辣而刺激。
“喝，满上！”林婧昂着头，倔强的回答。
“好好好……”我这就给你满上。
项安给林婧的杯子里复又倒上了满满的一杯酒。
“老大，没想到，这小美女够野啊，哈哈！”朱凌宇看了一眼林婧，对陆宇说道。
陆宇并不搭理他，只是关切的看着林婧。
“咕噜咕噜……”一杯又被林婧完整的下了肚。
“姑娘家家的成何体统……”陆山海别过眼去，嘀咕道。
“再来一杯？”项安手里拿着啤酒，好笑的看着林婧道。
“项安！逗弄一个女人好玩吗？”陆宇站了起来，忍无可忍冲项安怒道。
“你别管，我要继续喝！”林婧显然醉了，歪歪扭扭的站起来，从项安手里抢啤酒瓶。
陆宇不由分说，在众人诧异的眼神中，走到林婧面前，将她一把抱起，扛在肩上走了出去。
“喂……”目睹这一幕，项安呆住了。
陆山海看着陆宇的背影，脸色则青一阵红一阵。
“喂，陆宇，你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还能喝！谁说我不能喝酒的！”
林婧在陆宇的背上一边醉醺醺的说道，一边拼命挣扎。奈何陆宇的手掌牢牢的钳制住了她的腰，令她的挣扎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你们男人都是王八蛋，没有一个好东西，喜新厌旧的混蛋……”
一直走到林婧的宿舍，从林婧兜里掏出钥匙开了门，林婧仍然在陆宇背上喋喋不休的骂着。
“还没骂够？你不口渴吗？”陆宇把林婧轻轻放下，扶到床上放倒。
“王八……蛋……”才躺到床上，满面潮红的林婧指着陆宇又骂了起来。
“是是，我是王八蛋……”陆宇附和着点头，替她将鞋袜脱去，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似的，将她的裤脚挽起，果然看到了两个触目惊心的淤痕。
“你要干什么……”林婧口齿不清的喊道。
陆宇却站了起来，朝屋外走去了。
陆宇他不管自己了吗？看着那个高大的背影远去，林婧突然感觉到无比的孤独与失落，情绪被放大了，仿佛自己就像一块即将溺水的石头。
“喂，你别走，你别不管我……”她朝着那个远去的背影喊到，平日里极其听话的泪水仿佛因为醉酒而被解除封印了，决堤一般的流了下来。
几分钟后，门再度被打开了，门外是一个高大的身影，怀里抱着一个纸袋。恍惚间，林婧仿佛看到，那个人迎着风雪而来的影子与屋外的黑暗连成了一片，成了一座高大而沉稳的山。
“别哭，我不会不管你的……”那人用手指轻轻抹去她眼角不断流下的泪水，轻轻叹息道。听了这话，林婧的理智得以暂时清醒，这才察觉到自己刚刚所做的事到底有多丢脸。
她把脸转过去，不想再让那人看到自己哭红的双眼。
“你把药放在桌上就可以走了，谢谢你”为了早点打发他走，林婧佯装冷静的说道。
那高大的身影却俯下身来，将纸袋放在床边，不由分说的挽起了她的裤管。
林婧只得僵直着身子呆呆的躺着，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
陆宇拿起一只棉签，在那上面沾取了药水，轻轻的擦在她膝盖的淤青之上。
冰冷的棉签以及带有刺激性的药水，刚一碰到膝盖，林婧便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忍着点”那人轻声说道。
那双宽厚长满老茧，平时充满力量的手，此刻的动作却如此轻柔。
林婧往身侧看去，只能看到他一头乌黑的短发，以及轻垂的长睫，坚毅的下巴。她头一次注意到陆宇的睫毛竟然这么长，长到可以挂住南极上空飘落的雪粒。
“好了”
替她抹完药后，陆宇修长的手指把她的裤腿轻轻放了下来，又拿过被子仔仔细细的替她掖好。
林婧的眼泪不禁又流了出来，只不过这一次是因为感动。
“陆宇，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我年龄又大，身世又不好，还离过婚，只是个举目无亲的女人罢了，不值得……”
“万物皆有裂痕，那是光照进来的地方。”良久，陆宇轻声回答道。
林婧转头怔怔的看向陆宇，这一次陆宇没有逃避她探寻的眼神。
“你也许不敢相信，曾经的我，也是一块有裂缝的镜子。”陆宇缓缓张口道。
语毕，那人的身影已经离去，留下的只有四周缭绕的药水味道。
被子下，膝盖上的疼痛已经不再那么露骨了，林婧心里不禁有些暖暖的。
她突然觉得，或许陆宇就像是上帝在她苦涩的生命里，抛出的一颗糖。
窗外，南极的雪花已然飘下。屋内，有人亦同样睡梦难眠。思索良久，兀自站在窗前的陆山海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海叔”一个甜美而慵懒的女声响起。
“静雅，你毕业也好几个月了，项目申请手续办下来没有？”陆山川和蔼的问道。
“海叔，我的手续还要点时间呢，大概还要两三个月的样子。”电话那端的牧静雅一身白裙，一边浇花，一边答道。她所在的地方是一个欧式庄园，春暖花开，装潢古朴而雅致。
“对了，海叔，表哥最近怎么样了？”在说道陆宇时，牧静雅放下了水壶认真的问道。
“情况不妙，总之你尽快过来吧。”
“我知道了，谢谢你，海叔。”一向聪颖的牧静雅瞬间听懂了陆山川所说的话。
刺眼的阳光穿透玻璃舷窗，林婧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因为喝酒的缘故，反倒是一夜好眠无梦。
她坐起身来，才发觉头重犹如千斤。摇摇晃晃的洗漱完毕，才后知后觉屋外正午的阳光高照，已经完美错过上班时间了。
走出屋外，还没到门口，便碰上了正慢悠悠散步的陆山海。林婧不想惊动他，抱着自己的背包蹑手蹑脚的走着。
“林小姐”一个苍老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果然躲不掉，林婧在心里懊恼。
“已经中午了，平常这个时候企鹅护工都可以收工了。”陆山海狐狸一般锐利的眼神打量着她不紧不慢的说道。
“海叔，实在不好意思，我昨天情绪有点波动，所以才多喝了几杯酒……”林婧讪讪的笑着说道。
“您放心，即使干到下午，我也会把我的工作完成的！”林婧忙表明自己的态度。
“既然接下了这份工作，就要尽心尽力的干好，不管什么原因都不是影响工作的理由。”陆山海背着手说道，语气虽缓却极有分量。
“我知道了，多谢海叔赐教……”林婧忙点头应下。
“人贵在有自知之明，希望你懂……”
陆山海却留下这句意味深长的话，扬长而去。
“自知之明？”林婧揣测着陆山海话里的意思。
陆山海是陆宇的亲叔叔，难道他是在委婉的提醒自己，少接近陆宇吗？
林婧恍然大悟，他怎么会允许自己优秀的侄子总跟她这样的女人混在一起。
“原来如此……”林婧苦笑。到底是陆宇的亲人，为他谋划也是人之常情。
林婧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走到了门口。门前有车在等她，车上的人却不是陆宇。
“陆宇今天有国际联合的科研项目，没有时间送你了。”项安坐在车上对她说道。
“辛苦你了，项设计师。”林婧艰难的把背包放在身前，上了车。
车在冰原上缓缓启动了，林婧注视着这雪白的世界，兀自出神。
“林姑娘，你长得这么漂亮，应该有不少人追求你吧。”项安一边握着方向盘，一边转过头来朝她问道。
“没有，而且我离婚了……”林婧淡然的说道。
“哦，这样……”
项安尴尬的咳了几下。
“那看来还是我们陆宇艳福不浅啊，听说，他有个门当户对的表妹，就要来科考站了。”项安巧妙的转移了话题。
“陆宇还有表妹吗？”林婧转过头来问道。
“是呀，而且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据说还是斯坦福大学毕业的学霸，品学兼优呢！”
项安的脸上写满兴奋，如果是真的，他倒想看看这样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哦，原来是这样……”林婧若有所思。
“你说这上天怎么就那么不公平呀，我有时候也羡慕这小子。长得帅也就算了，脑子还那么聪明，现下艳福也不浅……”
项安继续喋喋不休的说着，林婧却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一股不可名状的悲伤萦绕着她，果然她还是会失落。这份怅然若失的难受自她心间升腾而起，提醒着她，她对陆宇是有感觉的。
也许是在第一次见面，他在甲板上替她擦拭湿发，用外套罩住瑟瑟发抖的她之时。也许是她在甲板上看飞鸟，他一把抱起她踏在坚实的地面之时。也许是在昨晚，他替她细心的擦药，温柔的掖好被角之时……
可是，她也必须承认。她和这个人的差距如此之大，大到成为一座难以跨越的沟壑。离过婚的她，还配与这样优秀的人拥有可能，还配获得幸福吗？
也许，陆宇对她一切的关心都只是出于对她的同情罢了。同情一个和曾经的他一样，陷在生活泥沼中的人。而她又有什么资格，将他当成自己生命里那唯一的一棵救命稻草呢？
只是如今，她生命里的最后一点光亮也要湮灭了，在这寒冷世间的最后一丝温暖也要消失殆尽了。
“呵呵”她不禁笑出声来，笑自己的不自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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