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六章 宋洋的悲伤

洛善儿虽然和宋洋一起长大，在年龄上宋洋比洛善儿大上不少。不过俩人从小玩起来都是不分大小，洛善儿没事还总喜欢欺负宋洋，一天到晚“宋洋长，宋洋短。”。在洛善儿的眼里，宋洋不像是哥哥，到像是可以任她胡闹、欺负的弟弟。

        只是眼前的宋洋，黯然落寞的样子，让洛善儿忍不住脱口而出，叫了一声“哥”。

        这声“哥”里面包含了太多感情。是同情，是怜悯，是安慰，也是无可奈何。

        宋洋知道，是自己最爱的妹妹来了，他紧闭的嘴巴终于开启，“善儿……”

        “我来看看灵儿……”洛善儿在宋洋身边坐下。

        “灵儿临走前说了，她不想被送进太平间，她希望穿着白纱裙，躺在床上……她希望你们能一直记得她最美的样子。”宋洋的眼神一直停留在灵儿身上，仿佛在对着灵儿窃窃私语。说着说着，他忍不住抽泣起来。

        一旁的卫哲也不禁动容，他的嘴角抽搐了几下。

        洛善儿点点头，说道：“灵儿做到了。她现在还是很美，她永远如天使。”

        洛善儿自始至终都懂得宋洋对灵儿的不舍。他们俩在一起就是一对欢喜冤家。因为一场车祸两人相识，相知到相爱。尽管最初遭遇到卫哲强烈的反对，但两个人的坚持还是感化了卫哲。明知道灵儿的时日不多，但对女人来说，结婚是一辈子必须完成的大事。他们最终还是走进了婚姻的殿堂。只是幸福太过短暂。还没好好享受二人世界，就已被分成了两个世界。虽然很早之前，大家都知道卫灵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但谁也没想到，这一天来的这么快，似乎昨天还是他们幸福牵手的日子，今天就已经阴阳两隔。

        洛善儿看着已经过世的卫灵：恬淡的面容，嘴角依然保持她一贯的微笑，任谁看了，都不敢相信她已经死亡的事实。多希望，灵儿只是睡去。睡多久都没关系，只要醒来就好。

        宋洋握着卫灵冰冷的手，一夜。

        这一夜，所有人都未眠。

        第二天，是卫灵出殡的日子。还是下着淅沥沥小雨的天气，不知道是否老天爷也在为这个年轻可爱的女孩惋惜，也想哭送她一程呢？

        灵儿的遗体被安放到灵车上，送往殡仪馆。一路上，繁花盛开，还有卫灵最爱的石斛。连绵的群山，深邃的谷底，巴黎的郊外，处处都是一幅风景画。

        在追悼会上，卫哲伤心过度，一度近乎晕倒。唯一的女儿去世，对卫哲来说，人生，已经没有寄托。得到的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而宋洋，从头至尾都是沉默着，如果在沉默中爆发或者在沉默中灭亡选择其一的话，那么宋洋一定会毫无犹豫的选择灭亡，同灵儿一起，飞往另一个国度。

        追悼会结束后，宋洋抱着灵儿的骨灰盒缓步来到墓地，众人跟随。

        墓碑上，端正的楷体刻着“爱妻卫灵之墓”六个大字，烤瓷照片中，是卫灵那张青春洋溢的脸，熟悉的脸庞，再见面却无法触摸到。

        一鞠躬，再鞠躬，三鞠躬……

        仪式完毕，所有的亲友都已退场。卫哲在管家的搀扶下，一步三回头，忍痛离去。

        唯有宋洋，他似乎忘记了全世界。他靠在墓碑旁，深情呆滞。时间滴答滴答，又过去了三个小时。

        从昨晚到现在，宋洋不吃不喝，原本瘦削的面庞更显枯槁。

        雨越下越大，洛善儿为宋洋撑着伞，站在墓碑前。

        洛善儿心疼宋洋，这个从前的阳光充满活力的大男孩，一下子变得如此失魂落魄。

        “宋洋，”洛善儿顿了顿，“灵儿已经走了。你一定要节哀。”

        宋洋无力地摇摇头，没有回答。

        “人死不能复生，虽然以前我也很痛恨这句说了也白说的话，但是我真的想告诉你，灵儿走了，但她一定不想看见你这个样子。”

        “不会的，我知道，灵儿肯定很希望我多陪她一会。”宋洋看着烤瓷照片中的灵儿，笑了一下。

        洛善儿没想到宋洋竟然如此麻醉自己。她揪起宋洋的衣领，正色道：

        “灵儿曾告诉我，她爱的是那个有脾气的你，任性的你。那个半夜她说想要喝皮蛋瘦肉粥，就会跑遍全城搜罗的你，她说喜欢看某部电视剧，那个立马下苦功夫学习拍摄经验的你。”

        “可是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你以为灵儿会喜欢吗？”

        宋洋动了动身子，试图将洛善儿的手推开，反问道：“我这样子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灵儿没了，我做什么又有谁会在乎，谁会欣赏呢？”

        洛善儿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们在乎啊。你有你的善良，你的才华。你还是我的哥哥，我们还有爸爸要照顾，还有卫灵的父亲，你难道就不需要负责任吗？”

        宋洋惊了一下，洛善儿知道，宋洋一定不会就此沉沦。她放慢了语调，一字一顿地说道：

        “灵儿只会责怪，他的宋洋怎么这么轻易就倒下了？他的宋洋还有大好的时光等着他呢。”

        听到这里，宋洋彻底崩溃了，他再也延时不知内心的悲伤，泪水如决堤般涌出。

        “宋洋，回去吧。回去吃一点东西，明天我再陪你过来看看灵儿。好吗？”见宋洋渐渐平复下来，洛善儿苦口婆心地劝道。

        “善儿，我真的好难受，好难受……”宋洋终于开了口。

        “尽管结婚前我就知道灵儿生命期限不多，但我无数次幻想会有奇迹发生。最开始认识灵儿的时候，我想着，这辈子，大概我们就会一直幸福地生活，好不容易说服了灵儿父亲同意我们在一起，但灵儿的生命之火却在慢慢熄灭。这种看着自己最爱的人一天天远离的感觉你能体会吗？”之前平静如死水的宋洋，突然激动的捶打着地面，拳头微微沁出了血。

        洛善儿心疼地抱住宋洋，宋洋的身体在剧烈的颤抖。

        如果这个时候再来一阵狂风，洛善儿相信，宋洋如此脆弱的身躯一定会被吹散。

        宋洋说的爱人离世的感觉，她能体会吗？看着心爱的人，每一天在和这个世界倒计时，每一天都在和自己道别。更可怕的是，很有可能当你沉睡的时候，他就已经悄悄地离开。还有还多话没说，很多一起做的事情没做。没来得及说声“来世再见”，就这么离开了你。

        洛善儿，换作是你，你会怎么样？

        如果此刻是延灏远即将离别，你还会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吗？还会因为他曾经说的话生气吗？还会故作别扭要分手吗？

        洛善儿脑子里很混乱，她不敢往下想。她突然觉得，有延灏远在身边的日子是多么幸福，或许她该珍惜眼前人。

        此刻，她抱着宋洋，更像是抱着一个即将被丢弃的玩具，满是心疼。

        俩人在墓碑前，又呆了很久。

        直到夜幕来临，凄厉的风搅着雨水开始猛烈地撞击着大地。

        “宋洋，我们回去吧，灵儿也要休息了。”洛善儿轻轻的说道。

        宋洋机械地点了点头，脸上全无血色。

        洛善儿已全身酸麻，但还是坚持将宋洋送回了疗养院。

        安置好宋洋后，洛善儿撑着伞来到了巴黎医院。

        已是午夜时分，从窗外看过去，延灏远的病房内已没有了光亮。小乐已经被诸葛笑笑接回酒店休息了。洛善儿本想直奔酒店，但走在路上，回想着宋洋说的那番话，她又往前径直走到了医院。

        洛善儿悄悄推开房门，蹑手蹑脚的刚准备走进去，谁知，突然头顶一阵光亮。

        “啊！啊！”洛善儿被吓的魂飞魄散，失声大叫起来。

        一边叫，一边冷不防的扑上了前面的人影。她闭上眼睛紧紧抱住面前的人，小小的身子在不停往这人身上拱。

        不一会儿，就听到了熟悉的嗓音，“善儿，你回来了。”

        洛善儿愣了愣，慢慢睁开眼，抬头望了望，发现延灏远竟然直勾勾地盯着自己，糟了，太丢人了！

        洛善儿慌乱地从延灏远身下下来，捂着嘴巴，踱步到门口打开病房所有的灯。

        延灏远看到洛善儿刚刚受惊的样子，嘴角扩出了完美的弧度，心想：花容失色的善儿真可爱。

        病房突然明亮如白昼。洛善儿理了理头发，看了眼眼前一脸懵怵的延灏远。

        “你吓到我了！”洛善儿先发制人。

        延灏远身体复原地很快，连同原来脾性也一并回来了。

        他托着下巴，半眯着眼睛对着洛善儿说道：“噢？这是我的病房，你突然闯进，被吓到的应该是我吧？”

        洛善儿确实心虚，自己默不作声的进来，只是不想打扰延灏远休息，谁曾想，关了灯他竟然也没睡。

        “我竟然找小乐的，准备带他回酒店休息。”洛善儿可不想被延灏远看穿。

        延灏远嗯了一声，随后像是突然想起什么的说道：“诸葛笑笑回来时已经把小乐带走了，难道她没有跟你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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