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你说你爱顾语，你爱她什么？楚楚可怜的外表？温柔体贴的性格？还是她头上青州才女的名头？又或是，你只爱你青州府大公子的名声！

        你恨的，不过是自己无能去救顾语于水火之中，所以你迁怒我，你把一切过错安在我身上，好找一个借口光明正大的折磨我羞辱我，来掩饰你自己的无能！

        所以……你说的爱与不爱，恨与不恨——都不值钱!”

        “没错，就算我就是这样一个卑鄙无耻的男人，可是顾韵，你忘了吗？你爱着这样无耻的我！所以，你完全就是活该啊!”

        你活该啊！

        顾韵大笑着后退，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撕心裂肺的冲他吼，“是！我顾韵犯贱！我顾韵不要脸！我顾韵不知廉耻！我顾韵死皮赖脸的赖着你薄少卿！是我咎由自取！是我活该！这些都是我该受的！我该受的!”

        歇斯底里的吼叫，颠覆薄少卿对顾韵的认知。

        这个无怨无悔，永远只会在背地里舔舐自己伤口的女孩，也有一天会爆发吗？

        她的目光太凉，凉的没有一丝暖意，心不由得揪疼，一种慌乱感油然而生。

        就好像是一种多年以来唾手可得的东西，突然间要离去了，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

        “所以，薄少卿，我不爱你了。”

        顾韵凄凄惨惨的笑着，“我不爱你了！不爱了!”

        “我也是人，我也会痛，我也想活着。所以我不会救她，她要死就死好了！跟我顾韵有什么关系吗？别说我不欠她顾语什么，就算欠了，这么些年的折磨也还够了不是吗？我为什么要救她？我又不是活够了！

        我也爱抚琴作画，也爱青州雪景迷人，也有鲜衣怒马的少年梦，我不可能会心甘情愿的做顾语的药人！

        你听好了，我顾韵，从现在开始，会爱惜好自己身上的每一寸肌肤，珍爱我身上的每一滴血，我不会再给顾语取血了，我会好好活下去!”

        话落，她的目光竟是惊人的明亮，病态的眼眉间带上了年少时独属于少女的自信，胸膛也好似开阔不少。

        顾韵想，自己应该是彻底看开了。

        原来爱一个人，和不爱一个人，差别如此之大。

        我爱你之时，你是命。

        不爱你时——你又算个什么东西？

        顾韵抚开薄少卿的手，敛了敛袍子，卧榻之侧，闭眼歇息。

        薄少卿复杂的看了她一眼，而后迈开步子，出了韵生院的门。

        这是第一次，顾韵给他脸色看。

        他不是没有想过给顾韵下药，用这种不堪的方式救治顾语，当时也有机会直接把药放进茶水之中，不让她察觉分毫。

        然而他捏紧了手掌之中的药丸……

        迟疑了。

        他下不了手。

        用顾韵的命去换取顾语一生安康，他问自己真的做得到吗？

        夜深了，更声响起，四处寂静。

        薄少卿站在海棠树下，冻得脚底冰凉。

        他的目光落在窗口，里面是顾韵卷缩在一起的身子，那样小小的一团，悄然击在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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