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22章
“小师叔,你喜欢什么季节呢?”华琴蹲在躺椅边,给褚墨盖上绒被。虽然他知道褚墨穿着迟无尚准备的衣裳不会冷,但还是忍不住给他多盖一层,因为褚墨实在太瘦了。
褚墨看看太阳,也不觉得刺眼,他笑了笑,写道:
‘最喜欢冬季。’
“为何?”华琴不解,他以为依照褚墨的经历,最不可能喜欢的就是冬季。
‘冬……’
刚写下一个字,褚墨突然眼睛一亮,掀开绒被站起来,便朝门边走,不过由于太过虚弱,才迈出两步便差点一跟头栽下去。
猝不及防之下,华琴有些没反应过来,见褚墨要摔倒,下意识伸手去扶,然手刚伸出一半,便有一只手将褚墨接了过去。
“乖徒儿,许久不见可是想为师了?一回来就给为师行这么大礼。”迟无尚一手将褚墨捞起来托在怀里,一边朝屋里走,一边调侃。
褚墨脸埋在迟无尚颈窝,耳根子通红。
华琴这还是第一次见褚墨害羞,愣了一下,便站在原地笑了,这倒是要比褚墨成日小大人的样子可爱多了。
迟无尚一路进了书房,坐在书桌后的椅子上,让褚墨坐在他腿上,“来和师尊说说,这些日子读了什么书?”
见迟无尚没有一来就问他病情,褚墨开心了些,环顾四周,将华琴给他念过的书一一指出来。
迟无尚的藏书面很广,不过褚墨喜欢游记,是以整个书房的游记他都找来念过了,余下的又念了些各地风俗,人文杂记,炼丹基础,辨药常识等,还算是比较全面。
“徒儿真棒!”迟无尚亲昵地刮了刮褚墨鼻子,笑道:“待你筑基,为师便带你下山玩儿去,你念过的游记上所有地方,咱们都走一遍。”
褚墨眼睛亮了,转头看向迟无尚,确认此话的真实性。
“真的,为师从不骗人。”迟无尚笑道,旋即表情严肃起来,“你是天生魔骨,若是要修仙,必须先将魔骨抽出,再逆行放回,过程非常痛苦,你若是承受不住,今生便再无缘仙途了。你可害怕?”
褚墨摇头,眼神坚定。
迟无尚笑了,摸了摸褚墨的头,“乖。其实你若愿意修魔亦可,为师这里也有许多修魔功法,也可寻出适合你的。不管修仙还是修魔,皆是修行,最终结果殊途同归。你天生魔骨,若是修魔,倒不必走许多弯路,也不用受诸多折磨。有为师在,定会护你修途坦荡。”
褚墨一直在看迟无尚的眼睛,自然看得出他此话并不作假,他是真的支持他修魔,不过褚墨还是拒绝了修魔,他到天玄门,一开始就是奔着修仙来的,若是没机会便也罢了,既然有了机会,那自然是要牢牢地把握住,哪怕过程更为艰难。
见褚墨如此坚决,迟无尚又摸了摸他头,抱着他起身,“咱们去药室,为师先去将你身上的小虫子弄出来。”
华琴正守在院子里,见师徒二人出来,忙迎上来。
迟无尚乜他一眼,“去烧桶沸水,我去备药。”
生怕迟无尚责怪自己照顾不周,正兀自冷汗淋漓的华琴犹如听见天籁,甚至顾不上害怕迟无尚,连忙躬身答应:“是,是,弟子这就去。”转瞬便消失了踪影。
药室是最东侧的一间竹舍,从外看与别的竹屋没有什么不同,只在门上方挂了个书着药室的竹匾,华琴先前来拿过几次药,褚墨却是头一次进来。
推门进去,入眼却并非是褚墨认知中的层层药柜,而是一个四人环抱的三足大丹炉,以褚墨的身高,若非坐在迟无尚的臂弯,还一眼都望不到丹炉顶。
再往里间才是储药室,这药室比褚墨见过的任何一个药室都大,药柜多得他一时间都数不清。
“若对丹药有兴趣,改日为师拿些书给你,筑基后对照练着玩。”迟无尚眼也不眨道,全然不怕褚墨把他这一屋子药材糟蹋了。
若是爱药如命的无静知道迟无尚对徒弟如此豪横,恐怕会不顾脸面跪拜迟无尚为师。
此时传来叩门声,华琴道:“师叔祖,水烧好了。”
迟无尚道:“拿进来。”
华琴抱着个大浴桶进入里间,放在药室中央的空地上。
“出去吧。”
“是。”
华琴低眉顺眼地出去后,迟无尚拿出一个软垫放在药柜旁的椅子上,放褚墨坐下,“你在此等候片刻,为师去配药。”
褚墨乖乖点头。
迟无尚笑着掐了掐褚墨的脸蛋,在上面留下一个指印,方满意地笑了,“乖。”
迟无尚配药过程不长,他动作极其干脆利落,打开一个药柜,伸手一抓,一抛,药材便乖顺地进了药盒中,如此往复几十次,至结束时,那桶热水也还滚烫着。
那些药褚墨认得的几种都是华琴在念书时着重强调过的珍贵灵药材,其中有一个玉质药盒里的浅碧色的果子,叫无艮果,在介绍到它时,华琴一脸骄傲,“这无艮果,千年开花千年结果,其中一枚十年前于南海秘境成熟,十几个宗门争夺,都被师叔祖给抢了来。”
见褚墨正盯着无艮果看,迟无尚以为他想吃,便道:“这果子你现下吃不得,放十年了不新鲜,过几年为师再去给你摘一枚新的。”
说罢不待褚墨反应,便用小刀一碾,剔透的果子瞬间化为同色汁水融入沸水之中。
接着其他珍贵药材也受到了同样的待遇,看着颜色越来越深的药水,褚墨深色也渐渐变得有些紧绷。
“别怕,这次不疼。”
听见迟无尚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褚墨下意识想说自己不怕疼,但张了张嘴,到底没发出声音。
看出褚墨有些懊恼,迟无尚摸摸他的头,“待你根骨重塑好,这失语之症也一并痊愈了。”
这话一出,褚墨犹惊犹喜,他从未想过自己有朝一日还能说话。他刚想与迟无尚确认,不待他抬头,便对上了迟无尚的眼睛,却是他不知何时蹲在了褚墨面前,轻声道:“为师从不骗人。”
迟无尚的眼睛远看是纯墨色,但若是细看,便能看到他瞳孔中间其实是带着些极其冷淡的暗金色泽的,可他在专注看一个人的时候,这金色愈发明显,就好像原本暗淡的星子骤然亮了,变得温柔而明亮。
褚墨怔了怔,朝迟无尚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迟无尚也笑,看了一眼大浴桶,示意道:“徒儿可是身体无力,要师尊替你更衣沐浴?”
褚墨连忙站起来,几下解开衣服,熟练地钻进浴桶,药水温度正好,并不烫人,他坐下后,才转头看向迟无尚。
此时迟无尚已经占了方才褚墨坐的椅子,椅子有些小,他人高腿长,半曲着腿,看起来有些委屈,不过他并不在意,只是一径问道:“头可还痛?”
褚墨这才发觉这些日子来每日折磨他的头疼竟消隐无踪了,便知是药浴的功劳,他摇摇头,朝迟无尚笑了笑。
“那就好。还要泡两个时辰,你先睡会,师尊在这里。”
这些日子褚墨的确没睡过一次好觉,闻言便开始昏昏欲睡起来,他脑子模模糊糊的看向迟无尚,觉得今天的师尊似乎有些奇怪。
因着睡意侵扰,褚墨思绪有些慢,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今天迟无尚竟然没有穿袒胸的袍子,而是难得的穿了件正经常服,除开喉结露在外面,其他地方都裹得严严实实。
不过褚墨实在太困了,这点疑惑很快被强烈的睡意压了过去。
注意到褚墨最后落在自己身上探究视线,迟无尚笑着捏了捏他的鼻子,“聪明的小家伙。”
无静紧赶慢赶,总算在迟无尚规定的时辰内将药送了来,他站在药室门外,将一堆药递给迟无尚,“小师弟,你这是存心想刮空我库存,我药库里的珍藏全在这了。”
迟无尚点头接过,“多谢。”
“你这药单子不像是给小师侄用的,这药性烈,他可用不得。”无静嘀咕着,踮起脚视线越过迟无尚肩膀往里头张望,“小师侄在里面?那噬灵蛊师弟可有把握?我能进去看看……”
正说着,只听“砰”的一声,刚还开了一半的门应声关上,无静正支棱着脑袋往里看,一时不查险些撞到鼻子,不由摸了摸受惊的鼻子,“不让看就不让,这是对待尽心竭力帮你照顾徒弟的老师兄的态度吗?”
口中虽这么抱怨,无静却并未责怪迟无尚,毕竟褚墨受此无妄之灾,他自认也有责任。
至于迟无尚找他要的药是用在谁身上,无静也不深究,医术方面,迟无尚要比他强得多,自是用不着他来操心。
褚墨将醒未醒间,隐约闻到一股陌生的药味,不过他睁开眼寻找时,却正撞上迟无尚肌理分明的胸膛,他这才发现自己竟正被迟无尚整个搂在怀里,身上就裹了一层毯子,脸颊还贴在他胸口,他赶忙往后移了一点,却发现方才自己贴过的地方有点水迹,也不知是自己的口水还是什么。
“乖徒儿醒了?”正犹豫着要不要将水迹擦干,迟无尚的声音从褚墨头顶传来,还带着些笑意,“帮为师把水擦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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