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嫌老攻丑
终于等到晚上，关了门，躺床上，晓晨又拿出书来看，李昶一把抢了过去，假装好奇的看起来，晓晨伸手抢了一下，没抢到，也就作罢。
“你看这种书？”李昶故意嘲讽，对晓晨晃了晃被他抓个现行的把柄，随后试探道：“你……喜欢男的？”
“嗯。”晓晨脸埋得很低，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钉在耻辱柱上任人批判的罪人。
“我也喜欢男的，这有什么问题？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李昶见他这副模样，怕再说两句把人逗哭了，于是，把书往晓晨枕头上一扔，便再也没说话。
晓晨拿过书，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李昶终于忍无可忍，还是舔着个逼脸，问：“你对我，有没有什么非分之想？”
“没有没有，你放心，我真的没有。”晓晨吓得从床上坐起来，举起三根手指发誓：“我真的对你没有一点邪念，如果有半句假话，我不得好死。”
“给爷整笑了。”李昶侧过身子，撑着脑袋，又气又恼，却又不曾表现出来，淡定看着晓晨，“为什么？我不够帅吗？”
被他这么一番发问，晓晨猛地僵住，随后不着痕迹的换了口气，侧过脸，不敢看李昶，一字一句道，“我不敢。”
“我是老虎吗？我会吃人啊？有什么不敢的？”李昶心头那个气呀，但语气却像在开玩笑，说完还干巴巴的笑了两声。
死要面子呗！死鸭子嘴硬呗！他最会了！
晓晨抿了抿嘴，没再说话，最后还是躺下继续看书。反正他也没打算遮掩。如果真的要遮掩，他一开始就不会拿出来。
“啧，有什么可看的呀？小孩子家家不学好。”李昶一只大手压在书上，不准他翻页，像个撒泼的大男孩儿。
晓晨倒也不恼他，用两根手指，抓住他的手腕，将他的大手慢慢移开，用极其淡定的口吻道，“开卷有益嘛，多学学知识总没什么坏处。”
“卧槽，看不出来啊，你还挺能说会道，你是颠倒是非黑白的一把好手，硬生生把闷骚说成了求学上进。”李昶彻底气笑。
“我没有颠倒黑白，我真的在学习，技多不压身，又没有坏处。”晓晨的样子很真，不像在撒谎。
李昶瞧了他一会儿，又不屑表示，“这有什么好学的？你这样的，难不成还想在上面？你又不在上面，躺着享受就行了，学这些也用不上。”
“我是怎么样的呢？”这一次，晓晨没有急着辩解，而是缓慢的支起下巴，把脸对着李昶，期待他的答案。
李昶用手指，隔着一段距离在晓晨脸上描了描，竟不知如何作答。说晓晨娘吧，那不能够，怎么说呢，晓晨就是太干净了，干净得找不到形容词。
他无法想象，晓晨这样容易害羞的人，掌握主动权，是什么样子。
李昶一时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好戏谑道，“反正你看着就不是那块料。”
“哦。”晓晨嘴角沉了沉，转过头继续看书，也没反驳，也不计较。
是不是，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李昶一直用奇奇怪怪的眼神盯着晓晨，兀的，晓晨大方的往一旁挪了挪，做出邀请的姿态，“你要一起学学吗？”
“你到底是年纪小不懂事，还是故意跟我装啊？”李昶拉着脸，开始训人，“咱俩都喜欢男的，你让我跟你一起看这种书，你觉得合适吗？”
晓晨慢悠悠道，“你怎么会这样想？我只是觉得这书写得很细致，描写得很到位，哪怕没有经验，也能通俗易懂，我感觉受益匪浅，想着跟你分享一下，说不定以后某一天，你会感谢我。”
“是是是，我特么到时候谢谢你全家！”
“那倒也不至于。谢谢我就行。”
李昶被晓晨过于淡然和认真的语气哽住，半天接不上话。
须臾，李昶还是不信，他语气硬邦邦的问，“你挨着我睡，还看这种书，真的就没有半点儿反应？”
“没有。”晓晨怕他不信，又坐了起来，把自己的睡裤贴身压了压，让他直观的看到。晓晨的新睡衣面料很柔软，贴在身上，什么轮廓都看得清楚。
事发突然，李昶对着晓晨露出一个‘我操了’的表情，再也没吱声。完了自己还臊得不轻，把脸别了过去。
李昶觉得，晓晨大概是真的对他不感兴趣的，在他身边看那种书看得这么自然，一点都不别扭不说，还一点该有的反应都没有。
好气啊！晓晨不会是性功能有障碍吧？
不然这岂不是，把他的自尊摁在地上摩擦。
他操了！！
隔日，天空下起了雨，按理说，冬天的雨都不怎么大的，可那天却不小，小店的顶棚是用雨棚瓦搭的，有水砸在上头就叮铃哐啷一顿响，动静特别大。
下雨没生意，两人坐在店里大眼瞪小眼，不一会儿，李昶像坐在教室后排座睡觉的男生，一条手臂圈着自己的后脖子，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的打盹。
风一吹，那冰冷刺骨的雨水就斜斜飘进来，多多少少带着些水汽，晓晨叫他去屋里睡，他也不去，偏要这样屈着身子折磨自己，晓晨劝不动，也就不劝了，只是端了板凳坐在他身边，替他挡一挡风雨。
能挡多少算多少。
李昶睡觉，晓晨就支着个下巴看着李昶的头顶，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肩膀，看着他的一切。
这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成王败寇，只有两个落魄的人，在凌冽的寒冬里，彼此照应着。
晓晨想，如果以后的日子，都能这样就好了。
说直白一点就是，以后的日子，要是都有李昶在身边就好了，哪怕他什么都不做，就这样静静的守着李昶，就心满意足了。
这种奢望，晓晨从很早就开始有了，只是知道实不现，所以从不敢妄想，如今跟李昶这样真实的相处了这么久，他渐渐有些飘了，开始期待时间能走的慢一点，长一点，让李昶在他身边待的久一点。
第二天放晴，晓晨和李昶把昨天偷的懒全都补上，两人忙活一天，早早收摊，晚上去买了很多食材，准备在家里烫火锅。
“你会喝酒？”李昶看着晓晨自顾自倒了一杯白酒，眼珠子都瞪出来了。
还是那句话，他觉得晓晨是个小孩儿。
“嗯，不仅会喝，而且酒量不差。”晓晨说的很自信。
“是有多好？”李昶将信将疑。
“这样的口杯，千杯不醉。”晓晨用指尖敲了敲眼前的二两杯，杯身发出清脆的声音。
“没醉过？”越说越夸张，李昶根本不信。
“醉过一次。”晓晨埋头，浅浅的喝了一口，尝了尝，难掩失落，他说，“表白被拒绝后，我喝醉过。”
又提这茬，李昶不乐意极了：“到底是什么人啊？让你这么喜欢？”
“说过了，是一个小孩儿。”晓晨嘴角逐渐下沉。没良心的小孩儿。
李昶不问了，免得给自己添堵。
两人围着炉子吃得很开心。李昶酒量不好，又喝得多，有点浓浓的醉意。或许是出于公平原则，他觉得晓晨都讲了自己的感情经历，他也突然想起自己曾经有过一桩趣事，没头没脑的对晓晨勾勾手指头。
“哎，你靠过来，我给你说件好玩的事儿。”
晓晨知道他喝醉了，埋着头，不搭话，只顾着吃菜，等他自己说。
“你知道吗，你们大当家之所以会放我一马，是因为他喜欢我。”
李昶骄傲的拍了拍胸脯，眯起眼睛，仔细回想，“他曾经还跟我提过亲，一百多年前的事儿了吧，细节记不怎么清了，反正是有这回事。”
晓晨正在捞一块肥牛，听到他这样说，手指僵了僵，夹起来的牛肉又掉回了锅里，他慢慢放下筷子，然后不动声色的看着李昶，依旧不说话。
炉子烧的旺，锅里热气腾腾的，两人对坐着，李昶醉眼朦胧，看不怎么清晓晨的表情，但李昶觉得，这个话题晓晨应该是感兴趣的，晓晨在看他。
也是，毕竟是他们大当家的八卦，而且还是从他这个当事人的口中讲出来的。
李昶接着说，边比划边说，“想不到吧，你们大当家居然想娶给我，还给我送了好多聘礼，堆得都看不见人。”
“毫不夸张的讲，那排场，简直比玉皇大帝娶亲都大。敲锣打鼓的，震天响。”
“哦…那你…高兴吗？”晓晨单手撑起下巴，不疾不徐的问他。
“高兴什么呀。”
李昶端起酒杯又喝了一口，彻底醉了，断断续续说着，“我那个时候才一百来岁吧，刚成年，你们大当家都一千多岁了，相当于黄昏恋了，我吓都吓死了，那么老，而且……”
“而且什么？”晓晨的睫毛跳了跳，接话太快，有点逼问的味道。
“而且他长得好丑，我告诉你，我真的没见过，这么丑而不自知的人，我估计你看到他都要吓哭。”李昶兀的想起夜凌寒那张又老又丑，像癞|□□成精的脸，心里直犯恶心。
“知道是他想娶我，我当时人都吓傻了，心里骂他是个没自知之明的老|屁|眼。”
“哦。”晓晨垂下眼睑，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只有他自己知道，胸腔里的那颗心，在那一下，被人猝不及防的狠狠捣烂了，血肉模糊，鲜血长流。
那些曾经没有听到的被拒绝的理由，如今全都听到了。
“老子仪表堂堂，铁骨铮铮，岂能是他觊觎的，癞|□□想吃天鹅肉。”李昶颇为愤慨的问晓晨，“你说是不是？”
“是呀，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没自知之明的人呢？确实可笑。”晓晨端起酒杯，深闷饮尽。
李昶醉得深沉了，他很少喝酒，一喝酒，眼角两边就红红的，眼睛也红红的，像是哭过一样，没有了以往的冷傲，反而让人觉得惨兮兮的。
他迎着晓晨的话，傻兮兮笑了好一会儿，像抽风一样，突然老实巴交的说：
“不过说实话，恶心归恶心，但当时还是有点小感动，毕竟年纪小嘛，而且从来也没有人那样追求过我。要是他年轻一点，长得好看一点，或许我会考虑考虑。”
晓晨强撑着一口气听下去，托着下巴，伸出指尖，绕着自己面前的酒杯杯口，缓慢的绕呀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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