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魔童
后来，李昶稍微再长大一些，就拜师学艺去了，师父的戒尺打人很疼，他几乎不敢出私塾的大门，再后来，他就遇到了严也，在严也的帮助下，他成功接管了无妄街，成了赫赫有名的大当家。
不料，有一天，那个传说中的超级大佬夜凌寒，找上了门，约他去喝茶，他当时以为对方想广结好友，于是乎就赴了约，可当大佬摘下面纱后，他吓得差点一碗热茶泼过去。
但对方是大佬，他不敢。他还是客客气气的陪着夜凌寒消磨了一下午，那人话不多，只会时不时的偷看他，被他发现后就赶紧假装低头喝茶，给他恶心得呀！
毫不夸张，回家后想起夜凌寒偷窥他时露出的娇羞样，他整整三四天滴米未沾，他还跟严也抱怨，说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丑陋却不自知的人。
严也就笑盈盈的看着他问，“那哥哥觉得我丑吗？”
“看你等于洗眼睛了，你说呢？”他捧着严也的脸目不转睛的看，分秒必争的想要把夜凌寒的模样，从脑子里挤出去。
后来夜凌寒再约他，他就各种推诿拒绝，直到后来，夜凌寒恬不知耻的派人上门提亲，他忍无可忍的回绝那只癞□□一样的丑八怪，言辞虽然委婉，但也十分伤人。
从此以后，他的世界就清净了。
他再没有想过这个人，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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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等了你一百年啊，多少个日日夜夜，靠着你对他的承诺度日，你知道当他鼓起勇气约你，你赴约后他有多紧张和开心吗？”二叔说这话时，忍不住牙齿都在打颤。
“他以为你还记得他，他在你面前以真容相待，你也没有嫌弃他，回来之后他还跟我像个孩子一样炫耀，笑着说阿昶是他见过最善良，最好的人。”
“他说他很喜欢阿昶！”
二叔的眼睛通红，“你拒绝提亲后，阿登就万念俱灰，他彻底恨透了自己的长相，拿着尖刀一遍遍划自己的脸，旧的伤疤还没好，新的伤疤又添上。最后一心只想赴死，可阿登是不死之身，试尽千万种折煞人的方式，却死不了的滋味儿，你知道有多痛苦吗？”
李昶的心艰难的跳着，时不时还跳不动，好些时候都差一口气就背过去。
“后来他就喝酒买醉，日日夜夜的喝，终于有一天醉倒在一棵梧桐树下，也是那时候，他意外发现，那棵又高又大的梧桐树，根系是通联着结界之外的植物，他就用法力，以根传根的方式，透过植物的视角来看你，你走到哪儿，他就看到哪儿，看不到你的时候他就等。”
“他终于找到了令他活下去的支撑，所以，他就在梧桐树下扎了根。一百多年了，阿登从没离开过那里。”
二叔接着道，“后来，阿登终于在不久后的一个春日，摆脱了蝴蝶期，蜕变成了现在的样子，晨光洒在他身上才将他唤醒，所以，他给自己改了个名字，叫‘晓晨’，就是知晓晨光的意思。”
二叔抹了把脸，将情不自禁流下来的眼泪统统抹掉，又气又恨的瞪着早就泪流满脸的李昶骂道，“原以为就这样过一生罢了，却不曾想，你个龟儿子居然自动送上了门，还赖着他不走。”
“你说你可不可气？”二叔恨不得啐他一脸口水。
“我想，当阿登看到你闯进无妄街的时候，他应该是心疼大于开心的，他真的很爱你啊，哪里舍得你受一点儿伤……”
“以阿登的性子，严也那畜生都跟你滚到一张床上了，他会让他活着？他要不是怕你恨他，就算有一千个严也都不够他杀。”
二叔将船靠了岸，还欲继续说，李昶却头也不回的跳下船，脚下生风的走了。
他以最快的速度来到长生街的结界外，站在结界的尽头，看着那个熟悉的小破屋，还有那个熟悉的男人，他的男人。那个在几百年前，被他几句话，一个吻就拐到手的老男人。
他背对着李昶，身上穿的还是那件黑色的旧毛衣，还是那双老布鞋，还是那双白袜子。
他站在开满繁花的梧桐树下喂猫，白皙颀长的后脖子微微向前弯曲着，阳光照在他的后背上，他浑身好像会发光，整个人看起来都很温暖，被风微微撩起的短发都是那么迷人。
“晓晨，今天又不开张啊？”有人问他。
他摇摇头，继续喂猫。
“还在等你男人回来啊？”又有人问。
他点点头，估计是笑了笑，那人也朝他笑，还开起了玩笑，“你男人都走多久了，你还惦记着他呢，估计都跟别人好上了吧。”
“不会的，阿昶会回来的。”晓晨的声音又软又轻，很没有底气，像是在骗自己。
阿昶会回来吗？或许会吧，上次一分别是一百七十九年零三十三天，这一次估计会更长一点。
但，阿昶总会回来，或许，某一天，他回想起自己还在这里等他，又或许，他会一时兴起，过来看看这梧桐树开花时有多好看。
或许吧，他念着念着，就更想阿昶了。
“你们也要走了吗？”看着脚边的猫渐渐散去，晓晨失落低语。
“喵~喵~~”大咪很通人性，像是见到了熟人，热情又兴奋地叫着朝结界跑去。
晓晨浑身僵住，迟迟不敢回头，他害怕再一次是自己的错觉，直到后背一热，一双长臂从他腋下穿过，将他紧紧抱住，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又重又沉，比第一次要他背背的时候沉多了。
他的小相公长大了嘛！
晓晨手里的猫食盆拿不住了，滚到地上‘铿锵’一声，吓得在梧桐树上筑巢的云雀惊慌逃窜，倒是那些贪口的猫，全都围了过来，抢着捡食吃。
“我回来了，晓晨。我回来了，夜凌寒，我回来了。”李昶说着说着就哭了，那么大的人，哭得很是压抑和倔强。
“回来就好。”晓晨轻声回应他。
“我再也不会走了。”李昶把晓晨翻了个面，把脑袋埋进晓晨的脖子里，躲起来哭，不让旁边的人看笑话。
晓晨抱紧他，生怕他再次跑掉，哽咽着，小心翼翼道，“我也不会再让你走了。”
阿昶，你再也逃不掉了！
李昶哭得更伤心些，只一个劲的点头，抽抽搭搭的道，“你赶我走我都不会走了。”
那日的阳光甚是解风情，折下一地光辉，将他二人笼罩，仿佛镀在了一起。
“晓晨，我好想你。”李昶亲了亲晓晨的脸，“每分每秒都在想，想到抓狂。”
晓晨不说话，幸福笑着，双手捧起他的下巴，回敬了一个热烈缠绵的深吻。
他们在梧桐树下，在微风中，在阳光里，接了一个又长又动情的吻。
晓晨没有多余的话，直接抱着李昶往小破屋走。
李昶一点不反抗。
晓晨没有问李昶，为什么突然想通了，为什么哭着跑回来了，也没有问他会不会偶尔想起自己以前的模样，会不会感到恶心。
他不会问，他只要李昶在他身边，他在李昶身边。至于为什么在，从来都不重要。
“早知道你这么老，当初就不该让你得逞。”李昶故作抱怨。
“你没机会了，阿昶，你是我的了，永远都是。”
李昶憋了半天，不情不愿的说，“只能便宜你了……”
“阿昶乖，阿昶不便宜。”
“闭嘴，你废话好多，是不是老男人都嘴碎啊？”
“好阿昶，我不老，一点都不。”晓晨笑盈盈的亲在他嘴唇上。
几天后，小店从新开张，来照顾生意的人络绎不绝，有生客有熟客，个个都夸晓晨的面味道一绝。
李昶也换下了那一身气派的西装，穿着跟晓晨一样款式的衣服，晓晨忙前忙后，他就坐在一旁晒太阳。
好像生活又回到了以前，这里没有尔虞我诈，没有权利争斗，只有为生活努力奋斗的人。
李昶一坐下，晓晨喂的那群流浪野猫就围着他蹲一圈，像是把他圈起来一样，要不是他连吼带唬，猫都得长到他身上。
夜里，晓晨抱着他躺在摇椅上，看月明星稀。
“今天的月亮好圆啊。”李昶咬了咬晓晨的耳朵，没来由的想起一件事来，“你之前让我小心刘复，是什么意思？那小孩儿……”
“哎呀，坏了！”晓晨猛地从他怀里坐起来，像是从色令智昏的状态中苏醒过来一样，‘啪嗒’一巴掌拍住自己的脑门，“我差点把正事给耽误了。”
晓晨语气很柔软，但语速很急，听上去像大事不妙的模样。
“什么正事？”
“那刘复是万年一遇的魔童转世。”晓晨从地上站起来，顺手把李昶也拽起来，“走，咱们来活儿了。”
“去哪儿？”李昶尚未听明白就被拉着跑了起来。
“安乐街，找刘复。”
刘复是魔童转世，魔童分两面，一正一邪，刘复恰好是邪恶那一面，他那刚出生的弟弟就是另一面。
魔童的肉身只能有一个存活，所以，刘复一定会为了神力，蚕食自己的弟弟，而最好的时机，就是当婴儿七七四十九天的时候，等到月圆之日，将其吸干，也就是今晚。
他俩还是晚了一步，赶到刘复的住处时，襁褓里的婴儿已经变成了一具干尸，被无情的扔在地上。而刘复摇身一变，变成了一个血瞳白发的少年，浑身散发着魔气，皎洁的月光从窗外斜斜洒进来，照在他身上，皮肤都在发光，又诡异又美丽。
“你们来的真是巧，省得我还要跑一趟。”刘复歪了歪略微有些僵硬的脖子，一副神力还未完全融合的模样。
晓晨跟李昶互视一眼，置换了一下眼神，随后齐齐对刘复发起进攻。
李昶第一次见夜凌寒动手，只有一个字——凶！连眼神都变了。
陌生又可怕。可这是他的晓晨。这是他的夜凌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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