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九爷的故事

说到塑像，就不得不提灰老太。
  她祖籍是东北那边的。她年轻的时候，东北萨满教盛行一时。而她的母亲，便是一名地道的弟马。
  弟马，又称出马弟子，指的是一名弟子带领一个仙家的堂口，为百姓查事看病。
  这个概念在不同的地区有不同的称呼，如北方称为搬杆子、顶香火头、领兵带队，南方则称为出壳、落座、放桌等。
  尽管称呼不同，但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帮助人们解决问题。
  出马弟子的存在是基于古代人们对神鬼的信仰，被认为是能够与鬼神交流和传达信息的人，扮演着上传下达的角色。
  而大老鼠正是灰老太母亲堂口的一名出马仙！当时还有自己的名号，叫仲九爷。据它自己说，那时它的辈分还是很高的！
  我心说你丫辈分没办法不高，就冲你这堪比播种机的效率，想低都低不了！
  灰老太母亲那一辈，正值萨满教的鼎盛时期，当时很多百姓都受过她的恩惠，在民间的口碑也相当不错。
  可恰恰赶上了华国那一段极其黑暗的时期！
  侵略者来的可不单单是持有先进枪炮的军队，暗中更是潜入了不少的能力者！他们当时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寻找华国的龙脉，斩断以绝后患！
  于是，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奋起抗争的不仅仅是普通的民众，很多不为人知的隐世门派纷纷现身，与这些侵略者展开了一场场不为人知，却又惨烈无比的大战！
  最终虽然成功的将这群豺狼赶出了华国大地，但无数无名的英雄都默默长眠在了祖国的山河大川之中！
  其中当然也包括萨满教众多的出马弟子和出马仙！灰老太母亲的堂口，也在一次偷袭对方神社的战斗中近乎全灭！
  大老鼠仲九爷拼死护着灰老太的母亲杀出重围，逃出生天！
  后来，一人一鼠一路逃进中原，在一处比较偏僻的农村里落了脚，成了家，后来又有了灰老太。
  那时，她的母亲除了每日忙农活以外，也经常帮人看事看病，因为都是穷苦人，所以很少收取报酬。
  就这样，一家人还算平安的度过了那段动乱的岁月。灰老太也顺理成章的接过了母亲的衣钵，成了一名出马弟子。
  但她自己的堂口刚刚有所起色，便又迎来了一段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动荡时期！
  然后香堂被砸了，堂口又没了！唯一幸存下来的竟然还是大老鼠仲九爷，除此以外，就是那尊塑像！
  当初偷袭神社时，他们曾抢到一块婴儿拳头大小、灰扑扑的石头，除了其硬度堪比钢铁，很难毁坏以外，就是会释放黑雾和奇异的能量！这块石头就是曲昊所说的灰殁铁！
  仲九爷也发现了这块石头的特别之处，它便用出马仙特有的手段将其封在了塑像中。
  灰殁铁不定时爆发出的神秘能量，对人类杀伤力极大，对大老鼠却是没什么影响。至于其释放出的阴气，刚开始它也十分厌恶，可后来偶尔发现自己的身体不但已经适应了黑雾的侵染，还有助于自己的修炼！
  于是大老鼠便将封印稍加改动，可以自由开启关闭，还不定期的抱着塑像找个空旷无人的地方修炼片刻。
  时间流逝，灰老太也成了家，生有一儿一女。但孩子小学还未毕业，灰老太的丈夫惨遭飞来横祸，被高空坠落的花盆砸中头部当场身亡！
  之后，她就成了家里的顶梁柱。含辛茹苦的将一儿一女拉扯成人。
  其中经历的辛酸自不必多说，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转眼俩孩子便都已成家立业。
  按理说，在接下来的日子里，灰老太总该享享清福了。可现代的年轻人接受的都是九年制义务教育，学的都是唯物主义。
  在他们看来，母亲的思想是如此的封建老旧！不但与现代社会格格不入，而且在与人交往中还不知收敛，大肆宣扬！多次让他们在公共场合感到十分难堪！
  因此，理念的不同让灰老太与儿女之间的间隙越来越大，甚至还爆发过数次争吵，差点就把她的塑像扔进垃圾堆！
  无奈，灰老太只能在女儿一家的提议下住进了养老院。
  由于养老院中都是差不多岁数的老人，思想上都比较保守。尽管灰老太的言行举止有些怪异，其实大家也并没有对她有多排斥，只是不太喜欢跟她聊天而已。
  不过，一个人走到哪里都会遇到几个能聊的来的朋友，灰老太也一样。
  与她同住404的老太太，还有隔壁的一个老头就和灰老太相处的不错。
  只可惜好景不长。
  灰老太住进养老院，不但带着那尊塑像，连大老鼠也一并偷偷跟来了！
  她将塑像供在了卧室里的一个小柜子里。之所以不摆在明面上，是因为她听说院里也不让搞这些封建迷信，所以害怕被护工发现再给扔了！
  大老鼠一般白天躲在灰老太卧室的床底下，晚上则到处自由活动，巡视自己的新领地，没事就做做“运动”，造小老鼠。

  偶尔也会在深夜抱着塑像去养老院后面的空地修炼一番，日子过得还算悠闲。
  而就在市领导下来视察的前一天。
  吃过早饭后，三名老人聚在404闲聊，不知怎么就聊到了灰老太的塑像上！
  塑像的事她谁都没告诉过，但同在屋檐下，灰老太在初一十五上香时，难免会被她的室友看到。
  于是出于好奇，另外两个老人就提出要仔细观看塑像，并保证替她保密！
  灰老太实在抵不过两人的软磨硬泡，只好点头同意。
  由于塑像是以前堂口的掌堂教主，一只狐仙的模样，所以看起来比较奇怪，而那个老头也是属于手欠的类型，非要上去摸一把！
  原掌堂教主狐仙的塑像又不是福娃，哪能让外人随便摸！
  灰老太当时就急眼了，连忙阻止！可还是慢了一步，老头不但如愿的摸到了塑像，在灰老太的拉扯之下还把塑像给摸到了地上！
  灰老太急忙抱起塑像查看，发现其背部摔出一道七八公分的裂纹！这可给她心疼坏了，当场就发了飙！
  另外两人眼瞅闯了祸，自知理亏，也都灰溜溜的各回各家了。
  可就在塑像倒地的那一刻，藏在床下的大老鼠却被吓出了一身冷汗！因为它清楚的感觉到，裂纹出现的瞬间，封印也随之松动，恰好就有一股神秘的能量爆发出来！
  灰老太不仅是现在堂口的弟马，还是上代弟马的血亲！尽管现在堂口已经破败到就剩仲九爷孤身一鼠了，那它也不能袖手旁观、见死不救！
  于是它冥思苦想，终于琢磨出一个理论上行的通的办法！不过必须在白天正午才可以实施！
  它在当晚先将塑像修补完整，再托梦给灰老太，在梦中大老鼠并未说出实情，而且编了个其他的理由。
  由于今日他们损坏了塑像，已经触怒了掌堂教主！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恐有性命之忧！
  嘱咐她务必在次日正午之前，摆起香案，焚香九支，对着掌堂教主的塑像烧纸祭拜，并恳求谅解他们三人！
  然后在正午时分返回卧室，躺在自己床上闭目假寐，等待教主亲临解决诅咒。
  心是好心，它也是救人心切，但说到底它仍旧是只老鼠，哪里知道什么叫封建迷信，消防准则！更不会理解领导视察对养老院意味着什么！仅仅觉得这样做显得比较正规。
  灰老太当然知道领导视察的事情，犹豫再三，人命关天，还是按照大老鼠的要求做了。
  结果不用多说，整栋公寓楼都闹得鸡飞狗跳！大老鼠则被吓的缩在床底下不敢动弹！直到宿舍里只剩灰老太孤身一人时，才壮着胆子催眠了她，战战兢兢的试图帮她消除神秘能量的影响。
  至于另外两人，它也只能在半夜尝试救治了。
  当天晚上，大老鼠在救治完其他两人后，又忙着发动了鼠群到处寻找被扔掉的塑像！至于救治效果如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因为它自己也没什么把握！
  而就在大老鼠千辛万苦找到被藏起的塑像后，还来不及高兴呢，灰老太就出了意外。
  没几天，灰老太的室友也跟着去了，紧接着不到一周，那个手欠的老头也在睡梦中猝死！
  大老鼠悲哀的发现，原来它救人的办法根本没用！如今弟马也没了，自己也成孤家寡人了！一时半会它竟有些接受不了这个事实！
  接下来的时间里，它依然住在灰老太生前的卧室床下，饿了就去扒拉食堂的泔水桶，渴了直接去卫生间喝凉水，生活条件一落千丈！
  它还说今天晚上能吃到烧鸡，感觉非常开心…
  404空置后，护工夜巡时，听到的窃窃私语其实是大小老鼠“运动”时搞出来的声音。
  至于隔壁老头为啥会猝死在404，用大老鼠的话说，还真是他自己走进来的！和什么灵体啊，中邪的根本没半毛钱关系！
  因为当晚它就在屋里，老头突然的闯入还给它俩吓够呛！
  之后的事情就简单多了，我和曲昊过来调查，刚好碰上大老鼠开启了塑像的封印，正在黑雾中修炼。
  如果不是我们误打误撞发现了塑像，如果不是我一箱子差点把它老婆拍死，他也不会和我拼命。
  毕竟老鼠天生就十分胆小，即便成了超级老鼠也改不掉基因中自带的天性。
  大老鼠仲九爷的故事讲完了，它和灰老太坎坷的一生，令我和曲昊唏嘘不已！
  此刻，我们已经驾车进入了B市的范围。
  曲昊精神力太弱，大老鼠发一句，我就得翻译一句，搞得我现在口干舌燥。
  在苏院长那里连蒙带骗，我俩最终搞出来五十五个！算是超额完成了目标。
  虽然收费有点高，但我们也确实帮他解决了问题。
  当大老鼠趴在后座，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左边靠着小老鼠，右边挨着黑皮箱，准备继续补觉时，曲昊却突然将车停在了路边。
  正当我狐疑的望向他时，他已经掏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喂！老王，我是曲昊！和你说个事，你们市的夕阳红养老院知道不？……嗯，对对！前段时间传闻闹鬼的那所，院长姓苏。他们……”
  我一脸懵逼的看着曲昊坐在驾驶位打完这个电话后，无奈的说道，“耗子，你这动作可够麻利的！前脚收完钱跑路，后脚就给人举报了！好歹让人家过两天舒坦日子再说啊！”
  “像这种人，不及时举报难道还留着他过年吗？再说，我这是在帮他！经过改造后，没准还能继续为社会做点儿贡献呢！”
  这时大老鼠突然传递给我一段信息：那个家伙的确不是什么好人！我亲眼见到他让厨子把变了质的肉做熟给老人们吃！还见到他打过人！他早就该受到惩罚了！
  我叹口气，一记马屁送上：九爷说的对，九爷高义！
  这时，我突然想起一个问题：九爷，看您经历如此丰富，不知今年高寿？
  大老鼠显得有些怅然：我也不清楚，只知道出生的时候，你们人类每人都在后脑留着一条大辫子！
  我顿时愕然！那时不会还有皇上吧？！
  靠！这货怕不是有至少100岁了！这还是老鼠吗？！
  曲昊见我发呆便问道，“楚哥，想啥呢？”
  我咽了口唾沫，“耗子，咱车里坐着个祖宗…”
  曲昊一脸问号。
  “九爷少说也有100多岁，你就说是不是祖宗吧。”
  曲昊顿时目瞪口呆。
  “耗子，我有个提议。”
  “说。”
  “你干脆拜九爷为教主，做出马弟子吧。”
  曲昊一脑门黑线。
  不过不管大老鼠仲九爷到底有多少岁，曾经有过怎样辉煌的经历，现在也仅是一只失去弟马的落寞出马仙。
  而且在前方等待它的，是未知的命运…
  两小时后，曲昊开着越野车缓缓停在一座废品收购站内。
  我和曲昊同时下车，一眼就看到面罩寒霜的凌凤儿傲立在小操场中间！
  她的身后是陈奂、唐墨驰、陆泓等人，都是快反中心实力强悍的超能者！
  大老鼠却不慌不忙的跳下车，好似早就有所预料般，一对小眼睛里满是坦然的目光，嘴里叼着皮箱，身后跟着小老鼠，缓缓的爬向凌凤儿等人。
  说实话，看着大老鼠的背影，我心里不知怎么的，竟有些难受！或许是违背承诺的原因吧。
  直到此时我才敢小声问曲昊，“耗子，九爷那一堆后代你们给弄哪去了？没拉去实验室吧？”
  “扯淡！咱可没那么残忍！都分开关进笼子里养着呢！它们的命运如何，还得看大老鼠最后怎么安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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