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六章

当年叛乱之后，尚还活着的老一辈妃嫔都吃斋念佛不太管事，又赵祗母亲早些年便去了，所以楚妍全权处理后宫一切事务。

        接下来几天，身为后宫之主，楚妍主持着走完了选秀流程，一切顺利，并无差错。虽说是赵祗登基以来的第一次大选，但是二人都知道，这无非是个过场，现在最要紧的可不是这个。

        随意扫了两眼与原主记忆并无什么差异的单子，确定了最后的人选及对应位分，楚妍便毫不犹豫地盖了章。将其递给一旁候着的青玉，由她来处理后续事务，却见其半天没有接手。楚妍不由抬头，“青玉？”

        青玉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啊？”随后猛地反应过来，“砰”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娘娘，您有什么事吩咐奴婢？”

        听到膝盖磕在地板上的声音楚妍额角一跳，“起来吧，刚才想什么呢？这般心神不属。”

        一向活泼的青玉抬头看了一眼楚妍的脸色，犹豫半晌，才开口道：“娘娘，你让奴婢将您与皇上为孙充容起争执的流言暗里放出去，然后又明着打压是为了什么呢？现在外面的宫女太监表面不说，可宫里都流传了个遍！”

        说着咬了咬下唇，颇为不平道：“说什么娘娘您独宠三年，现在看不得皇上宠幸他人，便想着法子打压孙家女。结果被皇上发现了，大发雷霆，弃您于景仁宫，您被逼无奈才给她升地分位！”

        楚妍听到这些流言时嘴角不易察觉的一抽。果然是三人成虎，百人成雷。这雷落下来都把自己劈惊了！虽然是自己预料的结果，然依旧心情微妙。

        是的，孙晓柔成功在两天内由“孙御女”变为“孙充容”了，五品。这是当日赵祗和楚妍初步达成共识的结果。二人都对孙晓柔这个在他们眼里还是个小姑娘的人毫无兴趣，想要把表面上的这只小虾米养肥然后钓大鱼。

        然而赵祗不假思索地拒绝了假装对孙晓柔十分宠爱，用以迷惑幕后人的提议。当然，若果赵祗没有拒绝，楚妍很可能就冷笑着暗地里思量对他下黑手了。

        赵祗依旧板着一张脸端坐在椅子上，一脸严肃地指出后宫事务楚妍处理，朝中事务他来处理。所以如何让幕后人意识到孙晓柔价值是楚妍应思考的事情，此外或存在疑点的地方，他会派人去探查。

        楚妍：呵呵。

        略一思索，楚妍干脆利落“啪”地一声把茶盏甩在地上，然后语气哀惋地唤了一声：“皇上！”

        赵祗眉毛一挑，略有意外地看了楚妍两眼。随即反应过来相当配合地放声道：“不必再说！皇后，你好好反省吧！”然后袖子一甩，帝王之气全开地走出了景仁宫。

        宫里的人都是人精，听着里面的声音，看着赵祗的神情就能猜个七七八八。更何况楚妍后面还安排了人宣传？

        于是乎……今天这个局面出现了。楚妍深觉幕后之人一定在感慨他赵祗竟有这么一个智硬皇后，果然是天时地利人和。

        只是，合作必然是暂时的，楚妍微微垂下眼帘，因为幕后之人的一时联手，可不代表着她把前事都忘怀了。

        “青玉，你浑说些什么呢！”青兰端着茶点走了进来。将其在楚妍面前一一摆放好，退至青玉旁边，低斥道：“主子做事自有其道理，哪有我们置喙的余地。”

        楚妍看着青玉脸上仍有些微不忿，心中了然，青玉这是那么多年顺惯了，突地这般，自然是不习惯，但自己也不能由着她。

        楚妍忽地冷呵一声：“跪下！”继而俯视着地上的青玉、青兰肃然道：“是我往日太惯着你们了。”

        将视线转向青玉，再度重复了一遍。“这里是皇宫，而本宫，是西赵的王后。”

        青玉听后浑身一颤，以头抢地，俯身不语。楚妍叹了口气，放柔声音：“知道尔等都是为了本宫好，只是……”

        她走下去，摸了摸青玉脑袋，“以后切不可如此了。”

        青玉犹带鼻音地轻轻应了一句，楚妍见状笑了笑，知道错哪了就行。自家宫女怕是好面子呢，也不必逼其说出来。这般想着，楚妍将青玉拉了起来，让其下去收拾齐整。又令青兰将秀女册封后的事务接了。

        另一边，孙晓柔神不守舍地坐靠在窗边，看着窗外景色怔怔不语，从柳在一旁看侍着。终于，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孙晓柔猛地起身。向从柳问明某地之后，径直而去，徒留其一人在原地。

        从柳思虑两秒后，并未跟上，毕竟青玉姐姐先前有言：“安全为上。”

        孙晓柔一路疾走，到了目的地后小心地探了探周围，深吸一口气，走进了假山。人尚未到，她独自一人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不知过了多久。“做得很好。”一个令人发毛的声音从背后传了出来。孙晓柔猛一转身，看到了一绷着脸穿深色宫装的嬷嬷。见到孙晓柔，她幽幽地露出一抹笑容：“帝后二人已经为了孙充容你而不和，你只需……相信我们各自都会得到彼此想要的。”

        可是孙晓柔听后却并没有露出欣喜的神色，她一脸茫然地看着虚无处，“这样，真的好吗？”

        是日夜时，赵祗提笔写下一串指示，他面前有一黑衣人悄然无声地跪在地上。见赵祗搁笔，便恭谨地上前接过，封入铜管，随后后退两步飞身离去。

        赵祗幽深的眼眸凝视着摇曳的烛火，他的命令将迅速下发至各地密属。有胆子作下这一个局的，所求必然不小。不会是世家，因为已有薛楚妍稳居中宫。自己仅剩两个正在封地的兄弟？还是当年乱党的残留势力？会是哪一批……

        翌日清晨，众妃嫔前来给楚妍请安，孙晓柔却迟迟未至。周围的妃嫔已有人在小声讨论了起来。

        又过了一炷香，孙晓柔才姗姗来迟。

        有的人已经忍不住开始挑刺了：“哟，这是孙充容吧，架子可真大啊，让我们一众人等你这么久。”楚妍顺着声儿一看，是一世家的庶女，怕是想和自己投诚。

        她这一起头，剩下的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说了起来。

        楚妍看着孙晓柔眼底上了妆也掩饰不住的青黛，又看了看她的穿戴。抿了抿唇，到底没开口解围，就着茶盏数茶叶。

        说了一遍了还是那副穿着，这般死心眼又是何必？也罢，就当自己是个坏人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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