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奶奶八十五

翌日。

        李枝先醒，唐矜背对他侧躺着睡的，他凑过去说一声自己要先走了，唐矜呓语应答，他便穿衣、偷偷看看昨天疼得火辣的大腿根，开门走了。

        下楼的时间李枝在消化自己昨天想通的自己是变态的事实，他确实厌恶白遇给自己看的照片，所以唐矜越狠他越兴奋…肯定是因为唐矜平时太温柔，导致他被那种反差刺激到了!

        时候尚早，一楼堂厅没人，李枝转去厨房，发现奶奶早就在给他们准备早餐了，此刻还有一两道菜没做完。

        “怎么做这么多!”李枝一眼被那桌上的饭菜吓到，奶奶有一种恨不得把所有早餐类别都做两道出来摆上的气势，光是粉、面、包子、粥和饼加上，一共就有十来碗了。

        “这很多吗，”见李枝来了，奶奶赶紧擦手，“随便做做，哎呀，反正我也睡不着，顺便做着玩儿的。”

        “怎么起这么早啊乖孙儿!”奶奶拉李枝坐下，给他舀粥盛面，不停问他想吃什么，够吃吗。李枝其实根本就吃不了多少，连连拒绝奶奶还不信。

        “真的，我在公司宿舍都只吃两三个包子。”李枝解释。

        “两三个包子怎么吃的饱!”庄欣手上不停，“…那乖孙儿？喜欢吃什么样的包子!这儿有吗？”奶奶把所有包子推到李枝面前，指给他看哪个是肉包哪个是糖包，殷切的样子让李枝不知所措。

        “喜欢豆沙包。”

        “豆沙包…豆沙包在这儿啊!”奶奶把五个豆沙包全挑给李枝，李枝只要了两个，剩下三个给唐矜。

        “我真吃不了那么多!”李枝摆手，“他也喜欢吃，留给他吧。”奶奶还是不信，硬要说李枝客气，说她之后再做就是。

        两人推搡之间，突然有人砸门，“哐”地一声砸出不小的声音，庄欣吓得抖了抖。

        “庄欣，你给滚我出来!”“你他妈你个狗杂种，你把我家院子怎么了!”李枝出去的时候，外面有个四十左右年纪的女人正在叫骂，捡起石头扔向他们，幸好准头不太好，没砸中人。

        事发突然，李枝忍着火上前想质问她，那女人却怒气冲冲地推开他，直奔庄欣面前，叉腰大骂：“狗庄欣，你自己看看!我家院子里的番茄都被你弄的全死了!你说你拿什么来赔!”

        “你…!”李枝急忙返身，“别动手”三个字还没出口就咽了下去，全因那女人只是叉腰骂着，动手的明明是庄欣。

        “都说了那是西红柿不是番茄，你有没有文化!奶奶推了女人一下，赵中艳站不稳，往后退了好几步，瞬间气势少了一半儿。

        “西，西红柿就是番茄，那不都是一样的吗？!换了个叫法而已!”赵中艳仰头大声回道，口水差点喷到庄欣脸上。

        她身体稍矮小，庄欣又比镇上的一般女人都高出半截，因此弄成了这样。庄欣双手环胸，“那你的意思是赵小小跟赵中艳也是一个意思了？同样也是叫法不同而已啊。”

        “！你又叫我的小名!我都说了我不喜欢这个小名，你才是赵小小!”赵中艳大喊大叫。李枝很不理解，因为赵小小明明就比赵中艳好听多了。

        庄欣既然知道她的小名，说不定俩人关系不错，只是喜欢用吵架来表达“爱意”，像白遇陶夜一样？李枝往后退退。

        庄欣吐着舌头做鬼脸，连连喊了好几声赵小小赵小小，彻底激怒了她，赵中艳恨得牙痒痒，抬手就往庄欣脸上打。

        李枝当场就慌了：“不行!奶奶只是个普通的八十五岁老人，怎么可能打得过!”

        庄欣眯起眼，打太极一样双手转了个圈，迅速抓住赵中艳的手腕儿猛地摔向另一个方向，赵中艳完全被怪力挟制住了，身体随之倾倒，踉跄出去好远才堪堪站稳。

        “你…!”赵中艳缓过神来，气得随手捡了块石头朝庄欣扔去。李枝才放下的心又悬起来：

        “不行!奶奶只是个普通的八十五岁老人，怎么可能躲得过!”

        庄欣紧紧盯着飞来的石头，仿佛那一瞬间世界只剩下她和石头，那石头飞来的速度太快，还好连翻三个完美的后空翻，再加上轻轻地往左跨一步闪出石头前进路线，可以让她顺利躲过去。

        “……”

        楼上下来两个人，陶夜白遇本就是为了来看发生了什么的，眼见赵中艳冲向了庄欣，本能地加快脚步：“不行，奶奶她只是个普通的八十五岁老人!”

        赵中艳扑上来了，但没完全扑上来，在离庄欣一米远的地方对着空气拳打脚踢。

        庄欣岿然不动，感觉累了就开口解释：“你那个破院子还没有我家厨房的锅大，我看都懒得看一眼，才不会去拿水淹好吗。”

        “你还说不是你!我都没有说院子是被大水冲垮了，不是你的话你怎么会知道!”

        “…”

        “你不说话就是心虚了，就是你干的，你为什么要淹我院子，为什么!”

        “…那你还砸我门呢!我的门比你的院子大!”

        “胡说，我的院子比你的门大多了好吗，而且它还是我亲手和泥巴一手做好的!”赵中艳用力吼回去，为了使自己的音量听上去压得过庄欣，脸都涨红了。

        李枝本想帮奶奶解释下，昨天庄欣基本上都和他们待在一起，但完全插不进去。庄欣只是个普通的八十五岁老人，年老色衰身体虚弱，手无缚鸡之力，说话大声都费命，而且一直小心做人，吵架都吵不过，完全不会倚老卖老。

        “我说了不是我弄的，你的院子和你人一样小小小，我才看不上好吗!”庄欣骂道，“不仅如此，你的院子还和你一样超级弱，风一吹就没水一淹就死!我就是八十五了，就是不带脑子说话凭经验也能随口说得出来它的死因，就是比你老，有本事你也老啊，比我还老!”

        “你！”赵中艳完全招架不住。

        李枝在旁守着他俩吵了好一阵，到最后，赵中艳已经破罐子破摔，不管庄欣怎么花里胡哨地骂她，也只回一句“你这个神经病!”

        庄欣说她累了，要她滚，赵中艳说；“你这个神经病!”

        庄欣：“我这个你!贱不贱啊，那脑子好像跟院子一样被隔壁小孩儿用水淹过，智商都变成稀泥，流下来遮住眼睛了!”

        “你这个神…你说什么？”赵中艳顿了顿，想起什么似的，迅速跑回自家门前院子里找找看看，果然发现了一个小水杯，杯底还写着隔壁那小孩儿的名字：唐悦悦。

        李枝看着她回家的，赵中艳家就在庄欣家右下后方，不远，还有她那“院子”属实是小，就是个洗脸盆。不过打扮得确实漂亮，看得出来之前也是精心栽培过许多植物的。

        赵中艳气得不行，猛一把将那杯子摔在地上，好像是在找唐月月，一边喊着：“唐悦悦，你给我出来!出来，你杯子都在这儿呢!”

        “你这个孩子，你学坏了呀!我刚刚问你的时候你那么肯定说不是你弄的，是庄欣弄的，我是熟悉你性子好又年纪小应该不会骗人，结果呢？!”

        那个叫唐悦悦的孩子不一会儿就被揪出来了，李枝见赵中艳又要上手，连忙奔过去护住孩子。

        “那个姐姐，你歇一歇，我来替你教训她。”李枝弯腰搂着孩子往后退了一步，嘿嘿地傻笑着。赵中艳拒不领情：“不用!走开我自己来!”说着她就伸手过来了，李枝又连退了几步，一边在唐悦悦头上摸摸安慰孩子，一边好心劝导。

        他提醒赵中艳庄欣那边的事还没处理完呢，赵中艳想了想，似乎也觉得有道理，于是甩手将孩子给了李枝，自己则跳回去给庄欣道歉。庄欣屋内几个持续看戏吃瓜的人自动分为两派，一派盯庄欣一派盯李枝。

        这边，赵中艳居然真的认真诚恳地给庄欣道了歉，虽然庄欣嘴上不领情，但表情姿态什么的明显都放松了不少，一看就没在生气了。但这也不代表她们不可以再吵起来：

        赵中燕：“哎呀不过你早说是唐悦悦做的不就行了嘛，明明就知道还不告诉我，真搞不懂你怎么想的，切。”

        庄欣：“？!我才没告诉过你好吗!”

        “我连话都懒得跟你这种人说，请你搞清楚。跟你说话我怕我嘴烂掉。”

        “哈？？你什么意思啊神经病，就是你说的你不承认？!”

        那边李枝对着瑟瑟发抖的唐悦悦不知如何是好。

        总之他尽量学着之前幼儿园里给孩子们上绘本课的金杏老师，先蹲下和唐悦悦平视，让唐悦悦不用仰头和他说话。

        “你叫唐悦悦是吧，你好，我叫李枝。”李枝把她的水杯捡起来，拍拍土擦干净还给她，唐悦悦的视线就没离开过水杯，早就想将它要回来了，迫不及待地抢回水杯后就死死地把它抱在怀里。李枝差点被她过大的动作幅度伤到脸，唐悦悦这状态还有点消极，他记得金杏说过要先处理孩子的情绪再处理孩子的问题，于是就着把唐悦悦圈在怀里的姿势，当她面把她的杯子从头到脚夸了一遍。

        “我喜欢你的杯子，很好看，你在哪儿得的？”

        “…”唐悦悦撅着嘴低头抚摸杯子，也觉得这杯子真好看，她太喜欢了。

        “这个杯子是在我爸爸妈妈买给我的，从城里面买的!”李枝笑着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唐悦悦总算开始理他，举着杯子给他看，一边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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