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玩砸了
在唐国这个娱乐匮乏的国度,歌舞娱乐是只有门阀士族才能享受到的专属娱乐,平民百姓们除了特定的节日可以载歌载舞,余下的时光只能沦陷在日复一日的枯燥劳作当中,直至深埋黄土。
听书这种成本极低的娱乐活动此时还未出现,吃喝-嫖-赌依旧是社会消遣的主流活动。
只是这四样每一个都需要大量的银钱滋养,而这时的普通百姓还大多处在以物易物的社会环境,娱乐这个新词,直接就被他们隔绝在了生活之外。
日头渐升渐高,晨光散去,曜日当头.....
临河酒肆正门,二十步宽的街面上人头攒动,叫好之声络绎不绝。
这种人群扎堆的场景很少在长安出现,也不允许出现,尤其还是在东市这个贵人扎堆地方。
说书的消息犹如一块巨石落进湖内,很快便在东市内形成一波波的涟漪。
三五成群的百姓在好奇心的驱使下,缓缓朝着酒肆这边聚拢而来。
李子安被人群包围在其中,越说越投入,压根察觉不到外面发生的一切,只以为还是之前那么多人。
一旁抱着琵琶的练诗诗却显得有些神色不宁,时不时就要起身查看了一下周围的情况。
“李子安,好多人都在往这边聚拢过来”,练诗诗趁着李子安喝茶的功夫,凑到他身旁小声提醒道。
“我知道”,李子安看了眼燃到一半的信香,安慰道:“快了,还有小半柱香就说完了。”
李子安不以为意的笑了下,抬手随意在莲花灯盏上一抚,而后脸上笑容便陷入呆滞。
莲花灯盏便是赵天宝交按他要求,能够收纳情绪的灵器,也是他们门的内至宝。
可攻可守,莲台被炼化成内一个巨大的储存空间,可谓是居家旅行必备之物。
此刻莲台内,随着故事发展逐渐达到高-潮,伴随着周围人数不断的增加,情绪化成的光点犹如一场暴雨,顷刻间便将收集刻画的法阵淹没。
李子安激动手足皆颤,满目金光,他忽然想到个名词——【韭菜】。
还好有之前糜烂生活的基础,让他还不至于在这点诱惑面前失了态。
到了这会,李子安也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
等他跳上矮桌一张望,那黑压压,密密匝匝的人头,以及他们对视过来,那如饥似渴的眼神,好悬没给李子安刚稳定下来的心态给看崩溃了。
“别挤,别挤”
李子安一停,众人的注意力失去目标,此刻也发现自己身处人潮之中。
现场隐隐有将崩之意。
只听一声浑厚的嗓子大叫道:“谁顶我,谁顶我,喔~,不能....”
哄——
人群顿时乱成一片。
外面的不知情况,拼命往里挤,里面的挤得实在难受,吼着叫着让人往外退。
李子安甚至看见一队万年县的差役刚挤进人群,下一刻又被吐了出来。
【靠,这下玩砸了】
冷汗瞬间浸湿后背,李子安想破脑袋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出来说个书,会将情况引发到这种地步。
“李子安,咱们怎么办呐”,练诗诗紧紧牵住李子安的衣角,说话都带上了哭音。
“没事,没事,会有办法的”,李子安握紧练诗诗的小手,只是此刻也没了那些龌龊心思。
砰——
李子安刚准备带着练诗诗退进酒肆,却不行店家直接大门紧闭。
“冷静,都冷静一点”,没了退路,李子安只能期望于众人能够恢复理智。
可他却忘了什么叫从众心理,眼见着周围人都在嘶叫推搡,局势已经到了奔溃边缘。
李子安拭去额角冷汗,看了眼身后小脸早已煞白的练诗诗,忽的一笑:“给你看个好看的。”
说完,李子安不等练诗诗说些什么,一把拿起青莲灯盏高举过头顶,自身念力疯狂催动内部空间。
情绪光点覆盖的法阵如同一支燃烧的焰炉,疯狂燃烧着堆积成塔的光点。
青莲灯盏瞬息化成一把燃烧炽盛金芒的火炬,燃烧的火焰放出万道金芒,笼罩了大半个东市,甚至隐隐有盖过太阳之势。
有那么一瞬间,李子安感觉自己还差一本书,就跟那座自由女神像一般无二了。
金芒徐徐铺开,还在争执,吵闹,撕打,推搡的人群在金芒扫过身体的下一瞬,只感觉身心一空,所有暴戾的情绪统统不见了踪影,余下的只有一丝淡淡的安宁。
见骚乱停止,李子安大大的松了口气,但看着光耀白日的金茫,心疼的他直抽抽。
【血亏啊.....】
皇城,
钦天监。
当金光出现的那一刹那间,正盘膝打坐的寿眉老者当即心有所感,起身推门而出。
等老者跟着感觉望见东市那快行成实质的金芒时,身形一个晃动,好悬没一个跟头跌在地上。
“好大的手笔,到底是谁....”老者手指在栏杆上敲打片刻,双眼一眯,肃声唤道:“白羽何在”
“在”,一声低沉的回应。
唰——
就见一个身着白衣,剑眉星目的俊逸男子从屋顶直落而下,轻飘飘落至老者身前。
“老宗令有何吩咐”
老者一指东市上空的金茫,沉声道:“那团灵气相信你也看见了,你腿脚快,速去看来报我”
“是”,白羽起身,一跃跳上栏杆。
白羽躬身发力,背后依稀间出现两道肉眼不可见的巨大翅膀,翅膀猛然扇动,卷起风啸,带着白羽疾速向东市掠去。
******
“大家都不要乱,听我说”,李子安举着灯盏,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扩音术,指挥道:“里面的人先不要动,外面的人立刻向后退,不要急,慢慢来。”
人群这会也不吵,也不闹,竟真的依照李子安的指挥,逐渐散开。
之前打赏的姑娘此刻也在护卫的保护下,乘着马车渐渐驶离,送钗子的小姑娘还伸出半个身子,朝李子安摆手告别。
李子安也想摆手,奈何两只手上都抓着宝贝,实在腾不开,只能回以一个微笑。
情势肉眼可见的稳定下来,李子安也赶忙收起青莲灯盏,将之小心的别在腰上。
【能省一点是一点】
“呼~”,李子安与练诗诗俱都大大的松了口气,两人毫无察觉的背靠背坐在了矮桌上。
“好险,差点就让我玩砸了”,李子安一开口,只感觉口干舌燥,想要喝水。
“是啊,就差那么一点”,练诗诗小脸上终于恢复点血色,此刻也为刚才的惊险心惊不已。
“哎呦我的妈呀”,
一声呜嚎突然响起,两人望去,就见店家一脸惊吓过度的走了过来。
“小郎君,你可坑苦我了呀”,店家上来便掩面抽泣:“我这以后生意还怎么做呀”
“行了,你演的实在是太假了,我都没眼看了”
李子安白了他一眼,刚想打掉他抓向自己的手,刚抬起来,却想起自己还牵着练诗诗的软嫩小手。
练诗诗顿时小脸羞红,如触电一般,赶忙将手抽了回来。
“登徒子”
小姑娘哼的一声,朝着李子安胳膊上来了一记粉拳。
“哎呀,你敢打我,来而不往非礼也”,李子安嘿嘿笑着,也轻轻给了练诗诗一下。
【他居然敢还手】
练诗诗细眉一搭,鼓起小脸,不轻不重的又还了李子安一下。
“嘿呀,你还来”,李子安哼哼坏笑。
两人就这么你一下,我一下,在大庭广众之下嘻嘻哈哈的打闹起来。
“小郎君....小郎君”,店家这下是真要哭了,他焦急道:“小郎君,老小儿我这都火烧眉毛了,您二位就别打情骂俏了吧”
李子安死猪不怕开水烫,听之无所谓,但练诗诗还是个未出阁的大小姐,闻听此言,顿时红的如同一只煮熟的大虾,羞赧的玫红一直蔓延到了脖颈。
美人在前,李子安看的口干舌燥,连呼吸都不由重了三分。
使劲咽了咽口水,李子安傻兮兮的张口就道:“诗诗,你真好看”
“呀!”,练诗诗彻底遭不住了,捂着脸就跑出了酒肆。
“别跑远了,在坊门口等我”,李子安大声招呼,确定练诗诗听见了,这次好整以暇的目送小姑娘远去。
“啧,北国有佳人,一见倾人城,再见倾人国。”,李子安感慨完,转身看向店家,哼哼道:“刚才一个人溜的不是挺快的吗,这会怎么到想起我来了”
店家急的都快给他跪下了,抱拳求饶道:“小老儿鼠目寸光,还请小郎君莫要怪罪,莫要怪罪。”
李子安撇撇嘴,本想使劲折腾这家伙一下,但谁让他这个青龙坊小太阳心善呢,看他这可怜劲,也懒得跟他计较了
“人家给的钗子我就不给你了”,李子安盯着店家的表情说道。
还好这店家也算知趣,当即笑道:“那本来就是小郎的,跟我有何关系”
李子安点点头:“还行,看在你这么识趣的份上,我也不是过河拆桥的人,给你指条发财的路”
店家当即躬身求教:“还请小先生教我”
“你这靠近放生池,酒肆改了,做成茶园,在店内东上手搭个台子,台子下放几张矮桌,其余的全都换成条凳”
“条凳知道吗”
店家摇摇头。
李子安朝他比划一通,见店家点头,继续道:“你在门上挂一牌子,告知民众,往后几日辰时,我会在你这继续讲【三国演义】。
但入内要收门票,至于多少钱,这就由你来定,但一定不能超出百姓能够承受的范围。
但矮桌你可以放开了狠狠收,上面摆上瓜果糕点,毕竟离台子近些,对这些怨种来说这都是排场,钱收少了他还得跟你急。
还有打赏.......”
店家越听眼睛越亮,差一点就给李子安跪了,这脑子,怎么长的。
店家忙不迭点头答应,可转念一想,这小郎就待几日,那之后我可怎么办,当即又是一副哭丧脸,哀怨道:“那你走后....”
李子安嫌弃的摆摆手:“勿忧,之后我自有打算,不会弃你不顾”
店家大喜:“小老儿贱名黄青山,敢问小先生高姓”
“李子安”,李子安说完名字,起身就走。
他家诗诗不香吗,跟一个糟老头子有什么好说的。
黄青山赶忙从伙计手里取过一坛上好的青竹酿,恭恭敬敬的递给李子安。
李子安也不矫情,接过酒坛,摆摆手:“走了”
黄青山也学着他的样子,使劲摆手:“李先生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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