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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9章 需要我问吗?


时隔多年,再来俱芦洲,区别并不是很大。
  但对剑灵来说,区别可大了。
  她嘟囔一句:“十万年前跟老主人来的时候,这儿就妖魔鬼怪。”
  敖封接茬儿道:“待了三天,走的时候啥都没有了。”
  剑灵却摇了摇头,“有啊!风生兽就是其中之一,老主人并未斩尽杀绝。”
  刘景浊抬头看了看,呢喃道:“荡魔渡口,出现得极早,不比风陵渡晚多久。我记得从前这座荡魔渡口是有凌霄修士的,但如今却只有三个开天门撑场面,真是令人唏嘘。”
  敖封瞪大了眼珠子,问道:“就这荡魔渡,还有凌霄修士?刘赤亭,你老实跟我说,你当年是个什么修为?凌霄之上,真的还有境界?”
  这家伙还是习惯叫刘赤亭,改不了口。
  刘景浊一笑,如实答道:“初入两界山时,我与远古天帝不分上下,大概是天下无敌的。后来三万年,随着两界山日益下沉,修为是一天不如一天了,慢慢就只是神明巅峰了。其实即便是两界山沉没之时,我依旧算是神明巅峰的修为。离开两界山后,原本应该跌境到凌霄的,但数万年淬炼剑意,我的凌霄,堪比神明。后来炼化半座天穹,我就又回了神明境界了。”
  刑寒藻好奇问道:“山主,小北前辈能一剑劈开瘦篙洲,当年的你也能做到吧?”
  剑灵笑盈盈一句:“老主人曾说,不敢用力,怕劈开人间。”
  刑寒藻长叹一声,呢喃道:“可惜如今人间,凌霄境界都没有哦!”
  半步凌霄,已经顶天了。
  敖封轻声道:“当年你迎战道宫大罗金仙,荡魔渡口这三人还算是帮过忙,要不要去逛逛?”
  刘景浊摇头道:“不了,你传信方篪,让他来温酒城,就说他今日黄昏要是不到温酒城,明日方家见不到天明。”
  敖封一乐,竖起大拇指,“这才是我赤亭兄的风格啊!”
  刑寒藻疑惑道:“山主从前……很跋扈?”
  敖封笑道:“寒藻丫头,当年修炼可没这么容易。一个不到三百岁的半步大罗金仙,你可得知道有多吓人。换你你不嚣张跋扈?”
  其实也算不上跋扈,只是出手时,相较于后来失去记忆的几十年,更加果断而已。
  临走之前,刘景浊呢喃道:“荡魔渡祖师,也是人间豪侠。”
  大罗金仙亲自传信,要多快有多快。
  于是方家那位已经数百年没出世的老祖,今日终于迈出了闭关院子。
  年近两万岁的大罗金仙,很长寿了,但寿元所剩也不多了。
  当世经历过最后一次伐天的修士,极少极少,方篪算是其中之一。
  老人听到敖封传信之后,苦笑一声,呢喃道:“方姜,陪我去一趟温酒城吧。”
  有个中年人凭空出现,疑惑道:“老祖要去温酒城?”
  方篪笑道:“有人说,我若不去,方家就等不到明日天明了。”
  方姜闻言,哑然失笑,摇头道:“那还是别去了,大不了让人放出我已成金仙的消息就是了。”
  方篪却道:“随我去吧,龙四传信,能让他代为传信的人,能有几个?哪个不是狠人?”
  说道此处,方姜皱眉道:“当年那位刘赤亭,就是刘景浊。最近一些时日,不知从哪儿传来的消息,说是刘景浊,死而复生了。敖兄当年,可是跟他一块儿去温酒城偷酒的主儿。难不成……魂飞魄散的人,真能复生?”
  那消息在大势力眼中,不可尽信,但也不能不信。
  方篪深吸一口气,呢喃道:“方家是靠着一座灵脉矿起家的,我年幼时,见过一个人。若真是他,我也能验证一件事了。”
  临走之前,方篪一笑,呢喃道:“姜儿,我寿元将尽,若真是他,他要取我性命,你不必阻拦。”
  顿了顿,老者呢喃道:“这是我欠守门人一脉的,当年因为葱儿刘先生才手下留情,只拿走了那只酒葫芦而已。”
  刘顾舟收方葱为徒,给这个存世近两万年的家族,留了一线生机。
  此时此刻,四道身影已经进了温酒城。
  与当年一样,刘景浊与敖封直奔酒窖。
  想必杜小泉又酿制了不少好酒,能拿多少是多少。
  刑寒藻嘟囔道:“山主,咱们偷偷摸摸不好吧?”
  刘景浊正义凛然道:“谁偷偷摸摸了?我们这般光明正大,是拿,可不是偷。孙先生大婚,祝贺仙子也是我老熟人了,我还算是红娘呢,不得拿壶好酒?”
  敖封撇嘴道:“他杜小泉,也最多就骂几句,他的命都是我跟刘先生所救,一个救命恩龙,一个救命恩人的亲儿子,偷几坛酒怎么啦?”
  刘景浊纠正道:“注意措辞,是拿。”
  敖封赶忙点头:“对对对,是拿!”
  说话间,混沌剑意已经破开了重重禁制,带着几人进入酒窖。
  剑灵兴冲冲掀开一坛子酒的泥封,只闻了闻,便嘟囔道:“还不如当年打工给老主人挣的酒香呢。”
  有一段岁月,剑灵在两界山蹭饭,也是陪着刘景浊,而刘景浊需要每日付给剑神一坛子酒作为工钱。

  敖封指着最深处,笑道:“前辈,那里才是好酒,那都是杜小泉四处搜罗来的名酒。”
  说着,敖封大步朝前,刘景浊瞪大了眼珠子,“哎哎哎,瞅着点阵……”
  结果敖封一只脚已经踩进一处阵法,顷刻之间,雷霆窜动,堂堂真龙,竟是被雷劈得汗毛倒竖。
  刘景浊赶忙一挥手,将最深处的好酒一股脑儿全收了,随后叹道:“说了让你瞅着点儿。”
  刑寒藻嘴角抽搐,心说龙族真就这么皮糙肉厚?方才那阵法,若是自己,不死也要掉层皮啊!
  可下一刻,一道尖锐声音便传来地窖:“哪个天杀的敢闯我酒窖?”
  刘景浊一把抓起刑寒藻,嗖一声就不见了。
  敖封张开嘴,吐了一口烟,同样破口大骂:“杜小泉!一个酒窖而已,你他娘至于布设五雷大阵吗?”
  杜小泉落地之后,只往深处瞧了一眼,双袖符箓便如同飞瀑一般爆射而出。
  一袖雷霆,一袖火焰。
  “龙四!你把老子的酒还来!”
  敖封回头看了一眼,再次破口大骂:“娘的,还他娘好兄弟呢?给我留点儿啊你!”
  杜小泉手中雷火不断抛出,敖封现出原形,跑得贼快。
  于是一个大罗金仙在前边儿跑,后边儿一个初入开天门,一手扔雷霆,一手扔火焰。
  已在某处院中的刑寒藻脸皮抽搐不已,她扭头看了看笑得合不拢嘴的刘景浊,呢喃道:“我好像第一次认识山主……”
  此时此刻,刑寒藻确切察觉到了刘景浊与以往的不同。
  拒妖岛也好,后来回山也罢,在刑寒藻眼中,刘景浊一直是在抱着石头过河。
  对,是抱着石头,不是摸着石头。因为水势汹涌,一不小心就会被冲走,所以只能抱着石头。
  但如今远游归来的山主,给人的感觉,是……轻松,自如,潇洒。
  刘景浊笑问道:“寒藻,不习惯了?”
  刑寒藻点了点头,道:“是不太习惯,山主好像越活越年轻了,我是说心态。”
  刘景浊摘下佩剑,放在椅子边上,轻声道:“那你说,当年在拒妖岛,我但凡有个登楼境界,还会那么步步为营吗?”
  刑寒藻一愣,嘀咕道:“山主炼虚境界都压得妖族登楼不敢抬头了,要是有个登楼境界……你怕一个人就杀光妖族合道了吧?”
  刘景浊取出一壶偷来的酒,呢喃道:“寒藻,你家山主,那时是守门人,是人皇,是景炀王朝的二殿下。”
  又灌了一口酒,刘景浊继续说道:“现如今,干爹干娘早已离世,我也不是人皇了,守门人的身份还在,但我已经开过天了。现如今的刘景浊,只是青椋山主。”
  他抖了抖肩膀,笑道:“轻巧。”
  开天一战,刘景浊肩头的一切担子都已经卸下来了。
  现如今,我就是个剑客,一剑砍不死的人,那就多砍几剑嘛!
  此时敖封化作人身,落在了院子里。
  “我拿你当兄弟,你拿我当棒槌啊?酒呢?给我留点儿啊!”
  骂声不止:“你个山猪喝什么酒都一个味儿,别浪费啊你!”
  剑灵一抬头,疑惑道:“你管我主人叫什么?”
  敖封立马儿憋出个笑脸,“嘿……嘿,我说……三叔。”
  杜小泉的雷霆与火焰紧随其后,敖封反正也不动手,刘景浊没法子,之后挥手以剑意将其驱散。
  杜小泉冷笑道:“果然还有同伙!”
  刘景浊之后挥手将其扯来院中,以剑意将其压制住。
  “差不多得了,拿你点儿酒怎么啦?”
  杜小泉听见这熟悉声音,猛地抬头,怔怔出声:“你……你不是死了吗?”
  刘景浊摊开双手,叹道:“这一不小心,又活了你看。”
  还想跟他玩笑几句呢,但有两道身影,已经落在门外。
  刘景浊收回剑意,杜小泉又想放火。
  有个老者走进门,笑道:“小泉,别闹了。”
  杜小泉瞪大了眼珠子,“老祖怎么出关了?家主也来了?”
  此时此刻,刘景浊伸手取来椅子后的剑,用缺了一指的右手拄着。
  方篪苦笑一声,恭恭敬敬抱拳,沙哑道:“见过前辈。”
  刘景浊也有些疑惑,“当年我并未现身,你如何知道我的?”
  方篪苦笑道:“曾有人在北边天尽头枯坐千年,我去看过。”
  刘景浊点了点头,手掌略微用力,整座温酒城居然被厚重剑意压的下沉丈余。
  三位大罗金仙,除却硬撑着的敖封之外,方篪与方姜都有些吃力。只是开天门修为的杜小泉,都坐下了。
  他心说这家伙,死而复生,修为暴涨?
  要不我也死一次去?
  但刘景浊只是淡淡然看向方篪,问道:“需要我主动问吗?”
  方篪苦笑一声,沙哑道:“伐天之前,我答应了顾舟先生两件事,却只做了一件。四百年前,我又答应顾舟先生两件事,却一件未做。”
  方姜猛地看向老祖,不敢置信道:“老祖,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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