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花心渣男重生以后9
并不是谢意自己去的, 江筝的母亲叫人到他家楼下去接他的，或者说在一开始和他通话之前，接他的人就已经在路上了。
谢意再一次看到江筝时, 他瘦了许多许多，闭着眼睛带着呼吸机躺在病床上，一边心电图机仪器上的起伏几乎等于没有, 面色苍白到好像下一秒就要消逝。
……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他能把自己搞成这半死不活的样子，谢意该说他什么好呢。私立医院不比公立的, 安静得很，比起医院应该算一个环境优雅的疗养院。
“你好……”江筝的母亲林淑先打量了一番谢意，“我见过你的照片也了解过一些你的事情…”
她可能想对谢意笑一笑，可那笑容过于勉强，面色憔悴再加上她眼睛还有点红，看上去像刚哭过一样。
“我还没自我介绍吧, 我是江筝的母亲。”
林淑和上一世一样，在自我介绍完以后首先表达的是歉意, 这个年轻时漂亮现在依旧气质优雅的女人以一个母亲的身份为他儿子以前的一些鲁莽行为表达抱歉。
江筝多次自杀未遂, 最后一次差点就没命, 明明儿子都这样了，作为孩子的父亲却并没有到场, 谢意能感觉江筝的母亲也在尽可能回避丈夫的事情。
这一家人可真有意思。
“所以您叫我来是……”
谢意又不是医生，叫他过来也没什么用。
谢意又一次看到江筝的心理医生，上辈子谢意已经和他聊过了，所以一出现他就知道是谁，率先站起身。
或许是医生的通病，他随口问了谢意几个问题, 都被他不咸不淡的敷衍过去了。
之前他还给自己做过测试题，谢意很清楚每道选择背后对应着什么，反正往中规中矩方面填，也保证出来的结果绝对是积极向上的。
当时医生让他好好填，谢意重复，“我的确在好好填啊。”
谢意问起江筝的情况，在得知了对方自虐的行为包括不限于自己电击体罚溺水等等，他像是在用疼痛不断的逼迫自己想起什么或者忘掉什么一样，简直就是在作死。
昏迷的原因并不是他给自己电傻了，而且他自己不愿意醒过来，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江筝母亲才会把谢意叫过来。
在听完林淑的讲述以后，谢意特别想不礼貌的问他们到底是如何教育江筝的，才会让他……
明明自己什么都没做，甚至都不能算他有多好，追他的时候可能说了几句好听的话，或许还给他送过早餐？谢意记不太清了，总之应该只是给了一点点甜头，就已经足够让他这样吗？
那江筝得是多么的缺爱？
如果江筝喜欢的是旁人，或许会幸福一点吧，偏偏是谢意，要知道他自己都无法长时间爱一个人，他清楚知道自己爱无能。
江筝很缺爱，可谢意爱无能。
可最后谢意说出口的却是：“知道了阿姨嗯嗯。我会在旁边陪着他的，您不用担心。看着您这几天好像也没怎么休息好，您先休息一下吧，这边我看着。”
谢意能做的也只做在旁边陪着江筝，他可以不来，可还是来了，就像这一被江筝关起来之前，明知道他递过来的饮料里有问题，可还是喝了，这样的优柔寡断可并不是他的作风。
连谢意自己都有点搞不懂自己了。
房间的温度适宜，谢意伸手覆上江筝的手背时却凉得以为在摸一块冰块，谢意自己的体温也并不多么热，但和江筝的对比起来，还是要暖和一点的。
他帮他捂着手，轻轻叹气。
之前在知道江筝死了以后……谢意其实没有太大实感的，就好像是在报纸上看到哪个社会新闻讲哪里哪里又因为什么死了多少人的，没什么感触，仅仅只是知道。
从文字知道一个人的死讯，和亲眼看着一个人生命迹象微弱是完全不同的两码事，起码这时候的谢意真有那么一瞬间的动容。
何必呢？谢意牵着他的手贴到自己侧脸给他取暖，他手好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一边心电监护的线条的起伏的弧度似乎快了些，谢意不是话唠，但是据说和病人说话可以帮助更快醒来。
谢意没话找话，自顾自唠叨了一点他们以前上学时候的事情，那时候的江筝还没变得现在这样，起码还是一个正常人。
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时候喜欢自己的，但是谢意的确是无意间发现的，发现只要自己一靠近江筝，他整个人就变得手足无措。
那样子很有趣，谢意想逗逗他。
一开始真没别的意思，后面事情的发展越来越不受控制，谢意现在想起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竟然和另外一个男人纠缠了两辈子。
大年初三的江筝才悠悠醒过来，具体是几点醒的，谢意就不清楚了，反正等他睡醒起来看到的就是已经苏醒过来的江筝在他床边用一中几乎算贪婪的目光看着他。
他嗓子有点嘶哑：“小意…你怎么来了啊…”
这语气听上去好像还不想见到谢意一样，如果不是谢意看到他手无意识紧紧攥着被单，以及他目光里粘稠到如实质的情愫实在掩饰不了。
或许谢意就相信了，相信他不想见自己。
门外传来凌乱的脚步声以及惊喜的女声。
得知他醒过来的林淑女士从门外急步到床边一把抱住他，江筝被抱懵了一瞬，面对着自己的母亲，他却表现得像个陌生人一样。
“你们要离婚了吧？什么时候？”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嘲弄的笑，“我说要离就趁早，别老说什么因为我因为我，别拿我当幌子…”
谢意不是会对其他人的家事产生八卦好奇的人，这时候自然是自觉退出房间，把空间就给他们母子。
靠在外面的走廊等了一会儿，也没多久不到十分钟的样子，林淑出来了，她看上去表情还是很憔悴。
她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女性，除了一开始激动抱住江筝的动作以外，她说话的时候颔首低眉以及走路都含蓄又内敛，离开房间的时候还会轻轻关上门。
“按理说，你们之间的事我不该多嘴。”林淑犹豫了一会儿，“虽然我没和筝筝相处多久，但毕竟是我生下来的，我能感觉他是真的喜欢你的……”
“是我们当父母的没能给他做一个好榜样，他的有些行为可能有些不对，让你们之间有了矛盾……可是…”
林淑还想说什么，房间里传来江筝叫谢意的声音。
谢意这边也对林淑道，“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您的话，我也会认真考虑的…”
方玠的时候看到江筝应该是想起身，谢意很自然的走过去替他拿了个枕头垫在背后，这样他靠起来也能舒服点。
“是她叫你来的吧，其实你可以不用管她的…”
江筝后面那句让他走说得特别小声。
“小意再不走的话，说不定我就马上反悔不让你走了。”因为在床上躺了几天，江筝的气色看上去不是很好。
谢意看他嘴唇有点干，顺手帮他倒了杯水。
江筝喉结微动，他接过谢意的水杯却并不喝，捧着杯子闷闷道：“这样太过分了啊，一边拒绝我，一边又这样，总是给我一点点希望……”
“你再不走的话，就真走不了啊，”他威胁一样的说，“我数十个数，你再不走我就叫人过来守着门不让你走了啊，”
他小声数了一声10，然后含糊带过中间数字直接到1，几乎没给谢意反应过来的时间，扑过来搂住谢意的腰，“你这下是真走不掉了…”
“这次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江筝的声音闷闷的，“其实小意是因为担心我才来看我的对不对，其实我在你心里还是有点位置的对吗…”
其实从接到林淑电话的那一刻谢意心头涌现出的情绪是疲惫，是一中无可奈何。
就好像一个长途跋涉的旅人又一次回到迷路的原点，他甚至已经不想再费力去辨认方向，什么都不想，只想坐下来好好休息一下。
他也没挣扎，索性江筝抱得不算太紧，是可以挣脱开的程度，谢意知道江筝在听，“你先答应我几件事。”
“嗯，你说。”
谢意顿了顿继续说出后文，“首先，你要积极的配合治疗……”
生病了就要吃药，有问题就去看医生，这是小孩子都懂的道理。
江筝的脸色白了几分，他看上去很排斥也很抗拒见医生，光是听到名字，都会下意识皱眉。谢意说完以后也没强硬要求他一定同意，但很明显等他的回复。
在寂静中，江筝缓缓点头。“嗯。”
江筝之所以抱着谢意会痛也是一中应激反应，这中并不罕见，只要通过循序渐进的治疗是有希望可以恢复正常的，当然这需要病人本人的配合。
谢意像哄小孩一样循循诱导：
“其次，你这样一直依赖我并不是一件好事，当然，这并不是对我，这对你自己也不好，你看，你家人会担心你，前天你之前公司的下属也来看过你，你并不能这样……折腾自己。你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那句欲言又止的‘任性’还是没能说出来。
江筝紧紧抱着谢意，贴在他胸口的位置，像在听他的心跳，谢意低头就能看到他头顶的发旋，一蹴而就估计是不行了，“我们先一步步来吧。”
不过有一件事是必须说清楚的。
谢意语气温和，说出来的话却并不温和。
“我不喜欢你，或者说我是没有办法回应你的喜欢……”
江筝没吭声。
“但是，我会尝试，虽然不保证我一定会做得很好…但是我可以答应你，在你治疗期间，我不会和任何人发生任何暧昧的关系，有什么要求你也可以和我商量…只要不是很过分，我尽量答应你。”
准确的说谢意应该是双性恋，或者说无性恋，没有特定的对男或者女有明显的倾向。
“你现在只是生病了才会这样，等你病好了，以后的事情，我们再说，好吗？”
这样略带征求的语气也让江筝无法拒绝。
“……”他还是以为自己幻听了，“你刚刚，刚刚，说什么？”
谢意并没有重复一遍的打算，他知道江筝一定已经听了，他继续说，“每周定期去看医生，当然，我也会陪你一起去。”
如果厌恶疗法就是把喜欢的人和疼痛联系到一起的话，那么，将其覆盖掉就可以了，或许需要一段时间，更需要谢意的配合。
谢意：“那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什么都不用做，只要你愿意留下陪着他就可以了，你知道的，你就是他的药。”
这句话江筝自己也说过，但是从旁人口中听到，又是不一样的感觉。
为什么江筝如此喜欢他，甚至称得上近乎不正常的执着于他。
上一世谢意进入工作以后接触到商业金融领域中的一个词语，叫沉没成本，与之类似的还有一个叫赌徒效应。
谢意单方面猜测或许最开始江筝对他的喜欢可能只有四五分，当他被送入戒同所里，被强制要求忘记他的时候，在没有任何盼头，日复一日的恐惧痛苦中，江筝只能一遍遍的回忆自己，对谢意的感情一分一分增加到满分十分，自己就这样成为他的精神支柱了吧？
大概是这样，谢意想。
他没有投入成本，当然很轻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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