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章 不请自来
打开门看见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祁青暮当即立在原地,茫然地看着那人许久都没有出声。
而门外的人在看见他的一瞬间,瞳孔中迸发出难以置信的惊讶, 随机便是奔涌而来的嫌弃和鄙夷。
“你怎么在这?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来人咄咄逼人, 一副张牙舞爪的面孔仿佛要把他吃进腹中一般。祁青暮深吸一口气,渐渐稳下心神,沉声道:“这是顾屿的家。”
这就是顾屿的家,不是许晋刑给他安排的住所、也不是白家人可以分一杯羹的地方, 这是顾屿的父亲脚踏实地用血汗钱买下来的家。
“知道是顾屿的家, 你在这干什么?!”来人强硬地挤进门来,反手把门关上,嘴上仍不饶人,“你不过是陪他消遣的人, 怎么好意思到这里来?”
祁青暮后退一步与那人拉开距离,“陪他消遣?我敬您是长辈, 不会说太过分的话,但如果您继续侮辱我的话, 我会以私闯民宅的罪名报警的。”
“报警抓我?你好大的威风啊, 我今天就在这,看你这个不检点的小情人怎么报警!”
话音落下, 一道‘砰’的声音猛地打断正在对峙中的二人。
祁青暮寻声望去,只见顾屿站在主卧的门口, 手攥着拳头砸在门上, 脸色阴沉地盯着对面的人。
“舅舅, 来我家对我的人大喊大叫似乎有点过分吧?”
一声招呼都不打直接找到这里来的人, 正是与祁青暮有过一面之缘的白徐泽。
顾屿眼神冷漠地望着突然闯进来的白徐泽, 心中隐隐生出些许烦躁感。
讨厌死了, 他想要的平稳生活怎么总是被这群人打断?
顾屿不出现还好,一出现在白徐泽面前,对方的怒火完完全全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顾屿,你还真是顽劣,这是什么地方啊你就把你的小情人带回家?你爸你妈要是还活着看见这个男狐狸精怕不是又要气死过去!”
哐当——
顾屿一脚踢翻摆在门口的装饰花瓶,碎瓷片散落一地。
滔天的怒火将他的理智吞噬,如果不是因为刚刚退烧,身上还发虚,他早就冲上去一拳打在这个男人脸上。
这是他的亲舅舅,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就算他厌恶自己的父亲,但母亲好歹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
顾屿剧烈喘息着,试图用这种方式给体内储存一些力量。
祁青暮见状连忙走过去,抬手扶着他,强忍着内心对白徐泽的不满,放柔了声音道:“你先回去休息,最好自己把那碗粥吃了,那样才能缓出力气。把门关上,外面交给我,好吗?”
他的声音很低,几乎贴着顾屿耳边响起。
手腕蓦的被抓住,祁青暮感觉到一丝痛意,抬眼对上顾屿那双凌厉的眼眸。
他似乎不愿放弃最后的倔强,对身边之人的担心也在这一刻无声地体现。
祁青暮笑了笑,安抚道:“你相信我的话,就回去休息。”
几秒钟后,攥着手腕的手卸了力气,顾屿深深看他一眼,然后转身扶着墙回了卧室。
门是祁青暮关上的,当着白徐泽的面从容不迫地隔断了他和顾屿之间唯一的联系。
这一举动必然会招来白徐泽的不满,但祁青暮这次也不准备以晚辈的身份无条件隐忍了。
“如果您还在乎一丝亲情,应该能看出来顾屿生病了,没有力气跟您吵。”祁青暮走到沙发旁,轻声问:“您坐吗?”
白徐泽被他这副主人的姿态气到,但不知顾虑什么,竟是没有发作,冷哼一声坐到沙发的另一侧,不悦地说:“整天出去吃喝玩乐,还能不生病?早晚得进医院!”
“这是我们的事,跟您似乎没有太大关系。”祁青暮同样坐下来,不再跟他闲聊,单刀直入地问:“您这次来有什么事呢?”
不想追问他是如何知道这个地方的,如果可以的话,连他来这里的目的祁青暮都不想过问,但不管怎么说,白徐泽那么讨厌顾屿,却还是‘屈尊’来到了这里,其中或许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是必须让顾屿知道的。
白徐泽冷眼看他,“你能代表顾屿?”
“虽然您不愿意接受,但我确实能代表顾屿。”顿了顿,祁青暮轻笑一声,“至于我为什么在这里,很简单,我租了这里的次卧,三个月。所以您也不用三番五次地强调我是以不正当的身份出现在这里。”
“你只是个——”
“对,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大学生而已。”祁青暮从容地接下他的话,将那些污言秽语堵了回去,“说白了,您跟顾屿应该没什么可谈的吧?能让您不辞辛苦跑到这里来绝对不是因为顾念亲情。”
简单换位思考一下,如果祁青暮是白徐泽,在无比厌恶顾屿的情况下,绝对不会私下跟他见面,也不会主动跑来找他闲聊。这样推算,能促使他找顾屿的原因很少,也很难。
所以思来想去,祁青暮猜测今天白徐泽出现在这里,是来传话的。
而白家能指使白徐泽的人……
“白真蓉女士要您带什么话过来呢?”
话已落下,白徐泽脸色一沉,方才面对祁青暮时的不屑瞬间消失。
他似乎没料到祁青暮能猜到白真蓉头上,而这种反应,也恰恰印证了祁青暮的猜测是对的。
白徐泽确实是被自己姐姐指使来的,当然,有一些事他也想问个明白。
静默半晌,白徐泽翘起二郎腿,仰着头斜睨祁青暮,“反正是不是说给顾屿听我也无所谓,他知不知道这个消息也跟我没关系,反正话我是带到了,你听好了,我只说一次。”
“如果他不想要白家,就尽快把老太太的遗嘱交出来,都不用他本人到场,律师会解决后续的一切。但如果他口是心非,一边说着不想要白家一边还扣下遗嘱,等白氏年终酒会时出来横插一脚,那也大可不必。我大姐说了,他要是想要白家,拿着遗嘱来参加年终酒会,没人拦他。”
祁青暮沉默地听着,等他说完,才开口道:“您的意思是顾屿有遗嘱?”
白徐泽忽然嘲讽地笑了,“你们在这给我装什么无辜呢,老太太的遗嘱直接通过律师交给他的,现在还想不认了?我今天来这儿,还就想告诉顾屿,小小年纪别那么多花花心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啊?想要在最后关头闪亮登场,稳坐白氏家主的宝座?我可没有我大姐脾气好,要是真的把我惹急了,我管你有没有遗嘱,稍稍用点手腕把他送到国外去‘学习’,没个几年也回不来!”
祁青暮皱起眉,“您是来威胁人的吗?”
“我就看不惯你们小年轻这种奇怪的自信。”白徐泽冷哼道:“白家家大业大,那是多少辈人积攒下来的家业,顾屿就算真的成了家主还能怎么样?难不成还能把白氏改成顾氏吗?更何况他现在的花的钱都是他妈留给他的,花着白家的钱还当着偷窃白家的贼,真是白眼狼。”
“您可以走了。”祁青暮站起来,顾不得身份有别,直接下逐客令,“您的话我会如实告诉顾屿的,至于顾屿花谁的钱、和谁在一起、想不想继承白家,暂时跟您没什么关系。”
白徐泽定定看了他半晌,冷笑着站起来,一边朝门口走去,一边讽刺道:“希望你们的嘴能一直这么硬。”
白徐泽离开的背影潇洒,祁青暮黑眸沉沉,比起面上表现出来的淡定,内心实则忐忑不已。
深呼吸几下,他回到主卧,先是敲了敲门,然后才推门入内。
顾屿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落地窗前的小沙发上,神色漠然地望着窗外的景色。
今天上午还是晴天,现在的天空却是灰蒙蒙的,如同映射了顾屿的心情。
那碗粥已经吃完了,只是小菜没吃几口。
祁青暮将碗筷归拢一块,然后走到他身边,顾屿似有感应般,伸出一只手,祁青暮顿了顿,把自己的手放进他的掌心。
“他走了?”
“嗯。”祁青暮应了一声,“我们说的话,你听到了吗?”
屋子里隔音效果不算特别好,卧室又紧挨着客厅,想来刚才两人说的话顾屿已经听的差不多了。
“他只是个传话的。”顾屿面无表情地指明,“真正向我传达这句话的是白真蓉。”
“我知道。”祁青暮说:“所以……年终酒会,你要去吗?”
马上就是年底了。
顾屿沉吟片刻,嗤笑一声,“他们怕我去,虽然嘴上说得好听,但实际上我去了,白家掌权人的位置还不一定是谁坐呢。他们编造了一个莫须有的遗嘱,就是为了引我上钩。”
闻言,祁青暮眉心一动,“莫须有的遗嘱?你没有遗嘱吗?”
顾屿坦然道:“让我继承白家的话都是我从他们那听来的,谁给过我遗嘱?”
白家人信誓旦旦说顾屿有老太太的遗嘱,而顾屿却说自己根本没有遗嘱……
顾屿根本没必要撒谎,他对白家的抵触祁青暮再清楚不过了。但是白家人那边得到的消息显然跟事实不符,到底是他们合起伙来演戏,还是真的认为顾屿身上有遗嘱,便不得而知了。
“好了,别想这些了,你需要好好休息。”祁青暮用力把他拽起来,往床的方向带去,“你再睡一觉,我去吃饭。”
“不睡了,没心情。”
顾屿反手拉住他往外走。
半路祁青暮顺手拿起他吃完的碗筷,那碟没动几筷子的小菜被顾屿端起来,两人拉着手,一前一后出了主卧。
在门口,顾屿停下脚步,斜睨客厅几秒,“一会儿把沙发套换了。”
“……这不是前几天我们刚换的吗?”
“他坐过了,脏。”
祁青暮眨了眨眼,无奈地说:“其实没必要的……”
“有必要,我跟白家人没什么好谈的,等之后我得告诉门卫一声,只要不是我们俩邀请的人,想要进来必须提前跟业主打招呼。”
顾屿大约是真的生气了,平时不在乎这些小事,现在也忍不住脑火起来。
白徐泽不请自来还发了一通威风,归根究底,罪魁祸首还是白真蓉。
祁青暮以前总以为白真蓉已经是白家的掌权人了,她忌惮顾屿仅仅是因为白家女子做主的规矩要被打破,而且顾屿还是外姓人……
“今天我听白先生的意思是,白家年终酒会上会宣布白家的继承人,是吗?”
“不是宣布,是内定。”顾屿坐在祁青暮对面,撑着下巴欣赏他吃饭,“白真蓉现在只是一个挂名的家主,虽然有实权,也得到股东们支持,但是……”
他啧了一声,勾起唇角,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名不正言不顺。”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更的早~大家不要等啦!早看完早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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