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章 苦楚
什么都比不上大皇子被蒙古兵杀死的那种浓烈的仇恨,宣景帝带着满身的伤痕和满心的屈辱即位后,还不及整治朝纲,就派了禁军赶到了徐州的江家。
当时江家在徐州还属于大户人家,白布生意做的红红火火的。
江家老爷为人和善,还时常向穷苦百姓施粥赠粮。
所以江家在徐州的名声一直很好,徐州的知府也对江家礼敬有加。
但是,那一天,宣景帝派禁军突然赶来江家,来人气势汹汹的,越过徐州衙门,直奔江家来。
徐州知府想要问清事实真相,但是禁军行事严密,不让知府衙门插手。
在外办事的言钰林接到锦衣卫密探的来信,把宣景帝派人去江家的事情告知了他。
言钰林预感大事不妙,来不及回朝,快马加鞭直接奔向徐州。
宣景帝派人来江家是什么意思?难道他已经知道当年四皇子送给江家的事情?
想要把四皇子带回宫里?
但是言钰林自认为当年为了保护四皇子的安全,他四皇子送到江家的事情,只有他自己知道。
他一向做事谨慎,绝不可能被人跟踪了,然而宣景帝又是从何得知的?
或许,除了要把四皇子要回去的这个可能,宣景帝到江家另有其事!
言钰林一路上不敢有丝毫的停顿,骑着快马,风尘仆仆的朝徐州行进。
......
禁军来江家的第一件事,就是抄了江家。
把江家所有的书籍,文献,纸张等物统统收了起来。
还拷问了江家的下人,问到了江家的暗室。
然后几人进了暗室,又抄出了一堆东西,其中不乏一些与其他蒙古奸细的来信。
在江家审问了一天一夜,想要在问出那些来信主任的下落,可是江老爷嘴硬的很,实在问不出什么。
禁军无奈,就把江家所有人都拖到了院子里。
用江夫人的命做威胁,让将老爷说出其他蒙古奸细的下落。
可将老爷誓死都不肯说,以至于江家惨遭灭门。
等言钰林赶到时,他不敢明目张胆的现身,只能出手救了藏在床底的江楚生。
言钰林在救江楚生时,才知道与自己交好多年的老友,居然是蒙古派来的奸细。
宣景帝这次派禁军来是为了清除奸细。
他居然把大明天子宣景帝的皇子送给了蒙古奸细收养!
言钰林心里的愧疚难以言说,他看着年仅十岁的江楚生,知道此时还不能将他送回宫里。
一是宣景帝刚回朝,朝廷局势不稳,回去恐有危险。
二是,看江楚生对那些禁军的眼神,就知道他对禁军是有多么恨了!
禁军是皇帝的亲信,谁都知道他们的做派都是皇帝的命令。
所以江楚生恨禁军,也就是恨宣景帝了。
他不敢在真相没调查清楚之前,就带江楚生回宫。
于是他想来想去,只好将江楚生带到了青塔寺,交给了百戒大师。
那时,旧党闹得猖狂,但是他们唯一拥护的人就是宣禹帝。
把江楚生送到青塔寺,是最安全的做法。
而且百戒大师是他的亲叔叔,能甘愿放弃皇位的人,对其他人都是大度的。
百戒大师正好还可以用佛经抹杀一些江楚生身上的戾气。
这样有一日,江楚生与宣景帝相见,也不至于会父子成仇。
可让言钰林没想到的是,他从青塔寺回去没多长时间,宣景帝就派兵来了青塔寺。
江楚生为了躲避官兵,最后还是离开了青塔寺。
这期间,宣景帝多次问江楚生的下落,言钰林为了让心身受伤的宣景帝不再受父子成仇的折磨,便一直隐瞒江楚生的下落。
总说江楚生在一户农家里,过的很好,等朝廷稳定了,就把他接回来。
宣景帝对言钰林很是信任,一直被蒙在鼓里的宣景帝,还心心念念的每天都盼着能与自己的儿子见面。
世道言钰林有一次在执行任务时受了重伤。
才把事情的真相告诉了宣景帝。
他哭着对宣景帝说自己对不住他,自己把他的儿子居然送给了大明朝的敌人收养。
还让他们父子反目成仇,真是造孽啊!
宣景帝面对临死的言钰林也无法责备他,只能感叹造化弄人。
后来他派人四下寻找江楚生的下落,最后终于找到了他。
但是宣景帝不敢与他相认,只好让成沅出面,侧面打听一下江楚生对宣景帝的态度。
然而就像宣景帝预料的那样,江楚生恨极了他!
他只能试着让成沅慢慢的以其他身份接近他,并给他将一些宫里的事,希望他还可以被唤起一些小时候宣景帝对他关爱的记忆。
可是好像都于事无补。
宣景帝只好看着他一步步的建立了青莲会,看着他劫走官粮,看着他每日都要派人在言府门口盯着。
…………
说完这些,太后长疏了一口气。
整个人的神态仿佛一下沧桑了不少。
她眼神里满是痛苦,让言海棠也深深的体会到了宣景帝内心的苦楚。
“先帝是个有爱的人,对尹儿有爱,对易儿也有爱,但是就是这种爱,让他一辈子都活在自责中,就连死,也死的不痛快!”
太后声音哽咽起来。
一旁的成沅过来扶住太后,用手轻轻拍着她的肩头。
言海棠哑然的站在原地,心情说不出的难受,原来宣景帝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太后又说:“本宫知道,先帝坐这个皇位并不是出于私心,他只是为了替尹儿报仇,他要亲自替尹儿报仇。
可是这样却使他背负了多少骂名。
那些朝臣不理解,联合起来抵制他,百姓以他为耻辱,不愿意这样的人做大明的皇帝。
但是他错了吗?
是他的错吗?一个为了黎民百姓亲赴战场的皇帝,因为吃了败仗,就要被人人唾弃吗?
为什么他们不能对他容忍一些?”
太后眼神凄厉,她仿佛看到了宣景帝正在受苦的内心。
“先帝他……太苦了!”
言海棠的眼泪哗哗的留了下来,说:“父亲犯的错,做女儿的就应该替他还债,海棠回去把将这件将给陛下听,要他知道先帝是一个慈父,是一个无私的父亲!”
说罢,言海棠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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