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绝情
江楚生眉头蹙着，面色暗沉，没有当着柳川安得面说什么，只道：“我心里有数了！”
言海棠心里对这个内阁高官也有了一定得了解，她二人心照不宣的把那个名字咽了下去。
柳川安不知道江楚生嘴里的“心里有数”是大概有数到什么程度。
见两人都面色阴沉，以为这件事对于他们来说也挺棘手的。
便道：“如果实在为难就算了，千万不要因为我这一介书生，把你们卷进这漩涡之中。
我虽未在官场，也深知官场人心鬼蜮，一不留神就会粉身碎骨。
我不希望两位恩公受到伤害。”
言海棠看了他一眼，想解释，却又觉得没必要、
道：“以后，这件事你就不要过问了，你现在最重要的事，是尽快把伤养好。
我们会替你把这件事解决的。”
言海棠说的很自信，让柳川安颇为意外，心里虽有所质疑，但也不好再问下去了。
他只能认为自己是遇到两位神仙了。
安顿好柳川安后，江楚生和言海棠一同出了屋。
两人在檐下站定，言海棠才问：“你觉得那个人会是谁？”
江楚生冷哼一声：“内阁的那几位大臣都是楚行衍的人，不论是谁，他都逃不了干系！”
言海棠有些担心，又问：“他现在势力滔天，内阁又是他在把持，恐怕很难动他，你可有什么打算？”
江楚生望着远处，思量一番才道：“朕已经叫张超他们去了楚行衍的老家，听说那里买官卖官的风向很严重。
光天化日，敢这么干，都是依仗了首辅大人在背后撑腰。
如果能抓住与他直接有关的证据。
他的首辅之位也算到头了。
届时，内阁总是要重新洗牌。
朕不介意将内阁人员全部撤掉。”
江楚生在谈到公事上，便不自觉地称了“朕”，言海棠觉得他有种天生的帝王相。
他总是能在看似浪荡闲逸的做派下，把所有的事情都运筹帷幄之中，决胜于千里之外。
言海棠点了点头，说：“拿下楚行衍，楼知府可以作为重要的证人。
这位柳川安的书生也可以搬倒他一根大腿，如果张超真的能找到他买官卖官的实质证据。
那么即使他是首辅，他也难逃一罪了！”
江楚生负手站着，白皙的面色愈发冷峻，他道：“从柳川安的遭遇就可以看出，他的“买卖”已经不限于在老家了。
很明显他们已经对朝廷的科举下手了。
如果朕猜的没错，他应该是已经把柳川安的那个贡士名额卖了出去。
他们打算逼柳川安退出殿试，然后找人冒名顶替柳川安。
这样，以后所有朝廷的官员，从京都到地方，就都是他们的人了。
他想要用这样的方式，彻底把控朝局。
想要把朕的势力，完全的挤压出去。”
言海棠看得出江楚生有些激动，显然是被楚行衍的恶行给激怒了。
江楚生接着道：“一个远在柳州无权无势，家境贫寒的柳川安，只要给与稍加安抚，就可以做到天衣无缝了。
奈何，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柳川安虽是个柔弱书生，却有把硬骨头。
不得已，他们计划失败，就只能杀人灭口了。
可上天有眼，柳川安偏偏还逃过了一劫，成了漏网之鱼。
此时的他们大概已经有些惶恐了吧！”
言海棠缓缓颔首，说道：“此时我们要做的，就是要保护好柳川安，让他作为扳倒楚行衍的重要利剑。
可是……”
江楚生疑惑：“可是什么？”
言海棠眼波流转，有些遗憾的说道：“可是楚行衍毕竟是皇后的父亲，你这样做，她会不会恨你！
一旦闹到那种地步，你跟皇后的关系肯定会受到影响。
你该怎样向她交代？”
江楚生听着言海棠的话，看着她为此事烦忧的脸庞，突然捏了一把，道：“那要看她是还想留在宫里，还是想跟着她父亲一起去！
如果还想留在宫中，朕会体念她不知情，没有参与的份上，给她一个美人的名分，养她到终老。
如果她恨朕，想要与楚行衍一同负罪，朕也会成全她的。”
江楚生说的坚定从容，像在说一个跟他毫无关系的人。
言海棠听了心里很不好受，虽说自己不希望他对其他的女人动情。
但皇后毕竟是与他缱绻两年的结发妻子，他竟然能说出这么无情的话。
是不是一旦到了个人立场时，他对谁都会这么决绝？
言海棠把脸扭到一边，说：“我知道了，陛下办事英明果断，是海棠多虑了。”
江楚生看出言海棠脸色不好，不知何意，板正她的身子问：“你怎么了？刚刚不是还好好的吗？”
言海棠笑道：“没什么，海棠只是觉得自己顾念的太多而已。
不像陛下一心都只为……民！”
她说最后一个字时，看着江楚生的眼神，眸子里闪过几分藐视。
江楚生突然意识到什么，道：“好了！我跟你在一起时，再也不会称“朕”了，我们之间只用你我相称可好。
我也不想跟你生疏了。”
言海棠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她盯着江楚生的眸子看着半晌。
没有正面回答他，只道：“陛下与我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怎是一个称呼就能改变的了的。
君与民之间，不要太过逾礼才好！”
说罢，也不等着江楚生的回答，便径直进屋了。
她不可否认，到现在她对江楚生的爱一丝都没有减少。
那个侠义仁善的江湖少年，那个嫉恶如仇白衣男子，都曾让她深深的沉醉。
只是，这期间发生的种种事情，把两人的感情变了性质。
利用也好，真情也罢，都抵不过君王的自身立场。
他到什么时候，都要站在一个君王的立场上考虑事情。
什么情情爱爱的，都是垫脚石和他平淡生活的润滑剂罢了。
他一时兴起可以大老远跑来看她，说不定，一个不得已的转折，他也会像对皇后那样对她。
言海棠不想做笼中鸟，自由与否还要被别人拿捏在手中。
江楚生愣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为何会惹得言海棠生气，他以为自己舍去宫中的奢华，到千里之外来找她，她定会感动的一塌糊涂。
可是言海棠给他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这让他很失望。
他自问他们之间已经没有隔阂了。
先帝不是，皇后更不可能是，她到底在在意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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