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百戒大师

　　林寿讲起那个少年时，看似是在说青塔寺的漏洞，但是他对江楚生地态度，分明就是两人之间曾今发生过什么。

　　江楚生身份敏感，而且他还有许多言海棠不知道的秘密。

　　两人的关系虽然比以往更亲密了，但是对于言海棠来说，江楚生这个人就是一本陈年老书，藏了不少神秘的事。

　　他不主动告诉自己，就只能自己去挖掘了。

　　言海棠眸子转动着，饶有兴趣地问林寿：“林叔跟那少年斗了两年，就没见过他的真面目吗？

　　如今若是遇上还能再认出他吗？

　　您要知道，陛下派您来的初衷，是为了保护百戒大师，留在百戒大师身边的人都要细细盘查的！”

　　听言，林寿忽然明白了言海棠的用意，他很惊讶，言海棠竟在利用自己试探江楚生。

　　这两人之间看似亲密无间，但是却各怀心思。

　　言海棠不愧是锦衣卫的首领，心思缜密，大义当前，不会只痴迷于情情爱爱，有点言海林当年的风范！

　　他沉默少倾，才道：“当年那少年的心思就已经堪比成人了，他很狡猾，躲得很及时，总是露给我们一个背影。”

　　言海棠有些失落：“哦？这么说林叔是没见过他的正脸了？”

　　林寿把目光又落在了江楚生身上，笑道：“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记得那次雨夜，那少年因是躲避的暗室进了水，他在雨地里跑了一个时辰，正好被我抓个正着，他湿漉漉的站在一颗柏树下面，头发垂在脸上，虽然看不清全貌，但是那双深邃多情的眸子，我可是记忆犹新。

　　那样的眸子本不多见，那夜他用那双眸子瞪了我半晌，那目光凶狠又锐利，就像一把寒刀一样，刀刀刮进我心里。

　　我竟然被他瞪得心颤了一下，一时恍惚，他就又溜走了。

　　但他那个眼神，我至今都不会忘，他若还活着，凭他的机灵和心中的那份戾气，应该也是叱咤一方的人物了吧！”

　　江楚生被林寿盯着面不改色，仿佛很投入地听着故事一般。

　　他笑了笑，回道：“那少年还是很幸运的，又一次成功逃离了，但是大人你......就失去了个立功的好机会，不觉得可惜吗？”

　　林寿看着他，摆了摆手，哭笑道：“我身在青塔寺本就是最高位置了，还有什么升迁机会？

　　再说在这里任职，立功了陛下就会会让我回京吗？”

　　他顿了一下，看了看言海棠的反应，又改口道：“当然，我也不会故意放走那小子，只是那小子太狡猾了，心眼有多，我斗不过他！”

　　江楚生笑了笑，看他的眼神也温和了许多，回道：“多谢林大人给那位少年这样高的评价！他若是还活在世上，定当会感恩您那一夜的一时失神！”

　　听言，林寿轻咳了一声，看着言海棠信誓旦旦的道：“我确实是失了神，要不然定会将他抓住的！”

　　言海棠也笑了笑，揶揄道：“你有五千个手下，抓一个少年还要亲自动手，也很了不得！不过以林叔的本事，若不是一时失神，那少年应该是手到擒来了吧？”

　　此话一出，三人都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林寿面露尴尬的讪讪的笑道：“那少年本来也无恶意，大概只是个无家可归的孤儿吧，百戒大师心善，将他收留两年，本也没有大过错，再说少年走后百戒大师仍然好好的待在寺中，寺内也一切如常。

　　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佛首事件，这个寺都平静的如一潭死水，起不了波澜啊！”

　　他说着说着，眸子里就又添了伤感，消瘦的脸颊仿佛历尽了沧桑，比一般五十多岁的老人看上去要衰老许多。

　　他眼窝深陷，不笑时，身上没有半点生机，像是被灌注的蜡像一般，伤感时才露出一位年迈的老者孤独无奈的样子。

　　言海棠握了握手中的绣春刀，眼底也不禁起了泪意。

　　她站起身来，走近林寿，温声道：“我会去向陛下说明您的处境，这么多年过去了，将士都从少年熬成白发了，这里也该换一拨人了!”

　　林寿听言神情有些激动，抬眸看着言海棠，拍了拍她的肩头，哽咽道:“好好！林叔就等你这句话了!”

　　江楚生也起身走向他，对他抱拳拱手道：“如果您要是在不想当官了，回京后找我来，我给您安排后半生！”

　　这话算是极大的恩惠了，没想到刚刚还剑拔弩张的两人，这会儿亲的跟父子俩一样。

　　林寿眼含热泪，再次哽咽道：“你这孝顺的没头没尾的，我可不敢接受啊。

　　我那京都的宅子还闲着呢，家里的老婆孩子还等着我回家呢？

　　我怎能瞎跑呢？哈哈哈哈！”

　　江楚生也心领神会的笑了起来。

　　三人聊了半晌，言海棠说要去看望一下百戒大师，这才结束了谈话。

　　言海棠和江楚生出了门，就往后院走去。

　　路上言两人并肩而走，言海棠等着江楚生给她皆是那位少年的事，可等了半天江楚生都不主动开口。

　　言海棠心底有些失望，江楚生果然还是那个江楚生，他虽然与自己亲近，但他的事情从来都不与自己分享。

　　包括他青莲教教主的事。

　　两人又寺内的小僧引进，进了一间古朴的禅房。

　　禅房内，地上盘腿坐了一位带着正在诵经的中年和尚。

　　言海棠虽然没见过宣禹帝，但看他的长相和身形就知道他一定就是宣景帝的亲弟弟了。

　　他跟宣景帝一样，都是圆润的脸盘，不过他的长相比宣景帝还要柔和。

　　看面相就是一种天生的善人。

　　要说他与那些旧党还有联系，言海棠打死都不愿承认。

　　他当年能在鼎盛时期主动让位，就足以说明他并不贪恋权位。

　　这么多年，旧党一直挑唆和闹事，他都置之不理，如若他有什么谋逆的想法，那些旧党可能已经成功了吧！

　　言海棠没让江楚生跟着来，她自己来跟宣禹帝见面。

　　她此次来也是主要试探一下宣禹帝的诚心，当然在她进门看到百戒大师的那一瞬间，她就已经放弃试探了。

　　言海棠不请自坐，坐在了百戒大师的对面。

　　百戒大师捏着佛珠，跟她道了句：“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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