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6 这样就不冷了

“这个玩偶和宝儿真像。”许小亚就在这时候插了句嘴。
我和杜一诺一时都沉默无言，车厢里一首老歌《偏偏喜欢你》静静地萦绕着，“愁绪挥不去苦闷散不去\为何我心一片空虚\感情已失去一切都失去\满腔恨愁不可消除……”
我跟着轻轻地哼了起来，许小亚靠在我的肩膀上也开始哼了起来，不一会儿，杜一诺也跟着唱了起来，三个人各怀着各的心事，一遍又一遍地循环唱着。然后，我扭头一看，许小亚泪流满面。
杜一诺开着车把我们带回了林城的家里，他打开了后备箱，从后备箱里搬出了一个泡沫箱，我诧异地问道：“这些是什么？”
“提前准备好的食材，这两天我没什么事，请了两天假，在这儿陪陪你们。”杜一诺说完，抱着泡沫箱朝着楼上大步走去。
我一阵恍惚，许小亚拽了拽我的衣袖，我这才回过神来，扶着许小亚一同上了楼。
许小亚的心情并不好，回到家后，我扶着她进了房间躺好，陪她聊了一会儿之后，她说想一个人静静，于是我从她房间里出来。这时候，厨房一阵菜肴的香味飘了过来。
我好奇地走过去，有生之年头一回看到杜一诺身上围着围裙站在厨房里热火朝天地炒着菜，他把身上的衬衫脱了，换了一件紧身的背心，身上的皮肤相对从前黑了些，胳膊上肌肉累累看上去孔武有力，我走到厨房门口的时候，他正把整个炒锅拿起用力晃了好几下，胳膊上微微的细汗顺着皮肤慢慢往下。原来，下厨的男人如此性感。
他很快炒完了一盘葱炒牛肉，把呲呲冒油的牛肉悉数装盘，然后这才注意到我已经站在了门口。
我双手环抱胸前，假装轻松地笑着问道：“大厨，做什么菜呢？”
“炖了只鸡，炒两个菜，再给你们来个凉拌沙拉，如何？”杜一诺笑着问我道。
“好啊，真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手艺。”我会心一笑，说道。
“我会的东西多着呢，从7岁开始我就自己做饭，这个不算什么，只是后来懒得做了。”杜一诺说道。
我看到他的额头一滴豆大的汗滴流了下来，那一刻，我什么都没有多想，本能地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替他细细擦拭了额前的汗，当再一次这样近距离地接触他的时候，我突然发现他的脸已经有了微微的改变，他的眼神比从前更加坚毅，鼻子显得更加立体，古铜色的皮肤令他整个人都变得成熟许多……
我们面对面这样站着，我拿着纸巾在他的头上来来回回地擦，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我们四目相对，感觉时间仿佛静止了，无数想说的话在脑海里盘旋，通过目光的交汇彼此表达，谁也没有说话，就这样过了好一会儿，他忽然握住了我正在擦拭的手，冲着我粲然一笑说：“再擦下去，皮肤要磨破了。”
我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神，连忙把手抽离，然后尴尬一笑道：“你好像变了哎，我觉得你适合现在这样的肤色，以前像个被人包养的小白脸似的。”
“去你妹的。”他笑着用手指轻弹了下我的额头，然后说，“我要是想要当小白脸，肯定无数的富婆等着包养。”
“那倒是。”我破天荒第一次没和他抬杠，我淡很快收拾了流露出来的情绪，淡淡笑道，“我不习惯厨房的油烟，一切交给你啦，我去洗澡。”
“去吧，好了我叫你们。”杜一诺笑道。
我转身走出了厨房，走到自己的房间，换下了衣服走进了浴室。淋浴的时候，一想到杜一诺正在厨房里炒着菜，心里竟有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这样的亲近与平凡，在我们以往的生活里，太少太少了。
当晚，杜一诺做了四菜一汤，还有一盘沙拉。当我把许小亚从卧室里扶出来的时候，我们望着小桌上一桌的菜，都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一诺，你怎么还有这么一手，真看不出来。”许小亚惊喜地喊道。
“本大厨轻易不展示厨艺，来，坐下吧，好几年没做过饭了，你们尝尝。”杜一诺笑着说道，把手上的围裙解了下来，大大咧咧往餐桌旁一坐。
“真不错哎，还有鸡汤。这顿饭是为我做的，还是为宝儿做的啊？”许小亚笑着问道。
“都是，这还需要分为了谁么？”杜一诺笑道。
我们三个都围着小桌坐了下来，杜一诺把他带来的红酒开了封，给我倒了一杯。因为许小亚身体的缘故，杜一诺给她盛了一碗鸡汤，并没有给她倒酒，杜一诺说：“这只鸡是专门为你炖的，好好养好身体，一切过去的就让他过去。”
“一诺……”许小亚大为感动，眼眶一下泛红起来。
杜一诺连忙劝道：“别别，我最怕女人哭了。感动的话就不必说了，咱们之间的关系都不一般。小亚，我和你朋友这么多年了，你的事我不会不管。”
“嗯。”许小亚连忙收拾情绪，勉强笑了起来。
我夹起杜一诺炒的牛肉丝，尝了一口，赞不绝口地说：“味道真不错，杜一诺你行啊，厨艺居然这么好。”
“必须行，来，尝尝这个。”他夹了一片腰花，扔进了我碗里，然后得瑟地说，“看一个人的厨艺有多少功力，就看他这一道菜做的够不够香。你尝尝，这可是我的拿手绝技，别人炒腰花绝对炒不出我这个味道。”
我将信将疑尝了一口，的确味道清脆幽香而且最关键没有那一股臊味，我刚想夸赞，不过一看到杜一诺那一张紧张迫切、满怀期待的脸，我于是话锋一转，皱着眉头说道：“哪里好吃了，也就一般。”
“怎么可能？”杜一诺很快夹了一块吃了起来，不敢置信地看着我：“这还一般？简直可以上天了，你居然没觉得？”
我这才忍不住笑了起来，我说：“好了，不逗你了，真的很不错。”
杜一诺这才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那一晚，我们三个人之间的气氛很好，吃着在家里做的饭，喝着酒，谈天说地，尽管生活有着种种不如意，但这样像家一般温馨的感觉，我平生第一次感觉到。
杜一诺是第一个为我下厨做饭的人，这也是我尝到的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家宴”，我们三个人聊了许多许多，以往大家心里的心结慢慢打开，而原本我们之间的关系也随着这一层关系的推进渐渐淡却。只不过，淡却并不意味着没有，我们只是将爱情转移化作一种更深层次的关系，关于这一点，我和杜一诺似乎渐渐达成了默契。
那一天晚上，杜一诺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我和许小亚各自睡在各自的房间里。很晚了，我没有睡着，杜一诺给我发来一条讯息，上面只有简单的一行字：“来阳台看月亮。”
他甚至压根不用问我有没有睡着，仿佛他知道我睡不着一样，当我穿着睡衣走出房间的时候，我看到银白色的月光包裹着整个阳台，阳台上的小桌上放着杜一诺摆放好的零食和水果，还有六瓶啤酒。
“还不睡。”我看到这情景，不禁莞尔一笑。
“睡不着。”杜一诺坦然说道，然后说，“我知道你也睡不着，一起赏月吧。难得我们的生活，一下变得如此清静。”
“是啊。”我走过去，坐在了阳台的椅子上，望着窗外的一轮圆月，心也不由得一下明净了许多。
“如果十六岁那年我这样待你，是不是我们不会走散？”杜一诺直接坐在了阳台冰冷的石砖地板上，双手撑地，仰着头问我。
“嗯，我曾经做梦都想有像今天一样的生活。”我低着头看着他，真诚地说道。
“如果18岁那一晚我遇到你，我能像今天这样待你，你是不是会爱上我？”他依旧仰着头问我，他的眼睛明晃晃似两轮圆月，那样熠熠发光地望着我，问道。
“嗯，会想要嫁给你吧应该。”我轻声笑道。
“呵呵，”杜一诺听到我的回答，无奈一笑，抬头望着天上的圆月，静静地说，“我觉得我们现在的状态最好，你觉得呢？”
他递给我一瓶啤酒，自己也拿了一瓶，我们默契地碰了碰，各自喝了半瓶，然后，我也望着月亮，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们两都许久没有说话，各自望着月亮出神，夜深了，远去群山如黛，偶尔有几只飞鸟从阳台上飞快掠过，我们没有开灯，如水的月光笼罩在我们的周围，奇怪这样清冷的夜竟然带给我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意。
我知道我和杜一诺之间那一份情愫渐渐在我们心里沉淀，我知道我们之间曾经的那些激情岁月一去不复返，我知道有些感觉在我们心里发生了本质的感觉，我知道我们不再是从前的我们……但是走到今天，我忽然明白，不管未来发生什么，我和他不会走散。他会一直是我心里那个无可替代的人，就像我在他心里一样。
“冷吗？”杜一诺抬头问我，见我瑟瑟发抖，他顺滑毫不犹豫地起身，把我的身体裹入怀中，轻轻地说，“这样就不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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