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1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

“沐爷，铃兰到底是什么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您能不能都告诉我们？”我看着沐爷，不禁问道。
沐爷让我和杜一诺坐下来，随后，他抬起头看着我们说：“其实，当年的事情，不单单和你有关，和一诺，也有关系。”
“什么？！”听到这里，我和杜一诺都大吃了一惊。
“和我有什么关系？怎么会和我有关系？”杜一诺慌忙问道。
“你妈妈，和铃兰，当年同是那个剧团的一对有名的姐妹花。”沐爷看着杜一诺，沉声说道。
当听到沐爷这么说的时候，我和杜一诺都愣住了。我依稀记得那一次杜一诺母亲在宴席上唱戏的模样，的确一板一眼像是受过专门的训练一般，原来……竟是因为这样。
“你妈妈当年的艺名叫做蝴蝶，和铃兰情同姐妹，感情很深。”沐爷轻声说道，“我们五个人从小就认识，那时候我们三兄弟只要赚到钱，就一定去给她们两捧场。”
“我记得沐爷曾经说过您喜欢过一个很美丽的女人，难道就是她们其中的一个？”我听到这里，脑海里不禁浮现起沐爷从前说过的话。
沐爷的神情顿时有些惆怅起来，他颇为感慨地说：“宝儿，如果铃兰真是你的母亲。那么，你便是我的外甥女。因为铃兰，是我的妹妹，这是我为什么把那块琥珀送给你的原因。当年我父母为我们分别留了一大一小两块琥珀，大的那一块里面有一只蜜蜂，小的便是你的那一块，因为大的琥珀里包裹着一只蜜蜂，所以父母为我取名叫做洪锋。而小的那一块里面是一片兰花叶子，所以给铃兰取名叫做洪兰。后来洪兰跟着师傅学越剧，师傅为她取了个艺名叫做铃兰。”
“洪兰，冯澜……原来，早在最开始的时候，您已经知道了一切？”我瞪大了眼睛望着沐爷，不可思议地问道。
“我母亲以前的确对我说过她曾经唱过戏，不过她很不愿意提起那段过去，每一次提到都是一笔带过。沐爷，原来二十多年前，您早就认识我的母亲？”杜一诺也惊讶地问道。
我们两同时望向了对方，觉得不可思议的同时，又感觉到冥冥之中仿佛像是注定一般，原来我们之间竟有这样的渊源。
“不仅如此，当年……你母亲是我的初恋，也是我这一生唯一爱过的女人。”沐爷看着杜一诺说道，“只是可惜啊，造化弄人，我没能给她一个未来。最后，她沦落到平阳，嫁给了你的父亲，后来又嫁给了黄兴，哎！”
沐爷一声重重的叹息，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惆怅：“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看重你们的原因。我这一生浮浮沉沉，无家无业，如今眼看着人将迟暮，我最大的心愿，一个是能够和蝴蝶见上一面，重叙旧情；另一个，就是找到我的妹妹铃兰，看看她如今身在哪里；再有，就是确定宝儿你的身份，究竟是不是铃兰的女儿，是不是我的外甥女，你的亲生父亲究竟是谁。目前……我还是没有头绪啊！”
“您的意思，您也不确定我的父亲是不是管虎？”我问道。
沐爷点了点头，他说：“也许可能是，也许可能不是。我记得我当年被抓进去的时候，铃兰还没有怀孕，等我三年后再出来，世界就已经变天了。我去过平阳找蝴蝶，当时蝴蝶已经生下了一诺，她怎么都不肯再见到我。而铃兰，从那以后就消失了，我后来打听过，听说是我被抓进去之后，她就离开了管虎，一个人不知道去了哪里，自那以后再也没有见到她人……”
“为什么我从未听我的母亲提起过这件事？”杜一诺不禁疑惑地问道，“我只知道当年黄兴对我母亲有情，我并不知道原来您也……”
“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沐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然后说，“当年我们兄弟三人常常和她们两个人在一起，我和黄兴都喜欢你的母亲，管虎却喜欢上了我的妹妹。在当年，你母亲的外貌和铃兰的外貌不差上下，身段也很类似，从背影看简直就像是一对双胞胎。后来，管虎和铃兰相爱了，我和黄兴却都爱上了你母亲蝴蝶，当年我明知道你母亲心里喜欢的人是我，却顾及兄弟的情感，迟迟没有接受你母亲对我的爱意，直到后来我锒铛入狱，才知道原来管虎和黄兴早就合谋在一起，要对我下手，可惜等我知道的时候已经晚了。”
沐爷说完这些，顿了顿，又长叹了一口气说：“我不知道你母亲后来为什么嫁给黄兴，我知道她心里的人是我，不过时间长了，大概一切都早已改变。”
“当年对于改嫁黄兴的事情，我母亲征求过我的意见。当时黄兴对我母亲很好，又是我母亲多年的旧识，我以为他们早年就曾经相爱，于是就同意了。母亲嫁给黄兴后，常常闷闷不乐，一个人默默看着窗外落泪，我不知道是什么缘故，但是现在想想，或许是因为母亲最后嫁的人，不是自己最爱的人吧！”杜一诺说道。
沐爷听杜一诺这么说，顿时更加惆怅了起来：“这一切都怪我，倘若不是我当年犹豫不决，倘若我早点离开洪兴帮这一趟浑水，带着你母亲远走高飞，也许我们都不会落到今天这地步了！”
“这么说来，沐爷之所以找到一诺，是因为一诺是您旧爱的儿子，所以您才这么帮他；而我，是因为我极有可能是铃兰的女儿，所以您才……”我听到这里，于是问道。
沐爷点了点头，双手背在背后，悠悠地说：“我一生无儿无女，只有侗羽陪在我的身边，越往后走，越觉得心里寂寥。这些年我一直在苦苦寻找铃兰的踪影，直到有一天我的门生告诉我，在钻石凯悦有一个姑娘和我妹妹长得很像，我这才决意去钻石凯悦见一见你，当见到你的第一眼，我心里就有了谱，当时我问你的年纪后，我在心里算了算，假如铃兰后来真的怀孕了，那也不是没有可能。我知道我进监狱后，铃兰和管虎在一起两三年，后来却不明原因地离开了他，我猜想极有可能是怀了孕，之后又知道了我的事情是被管虎所陷害，所以心寒离开。”
“沐爷既然早就想到了这一切，为什么却一直对我隐瞒？您明明知道我有多么渴望我在这个世界上还有亲人，多么渴望知道我的身世到底是怎样的。”我几乎快要哭了出来，感觉情绪一下变得特别激动。
“毕竟一切都只是猜想，没有得到证实的东西我怎么好和你讲？万一是空欢喜一场，岂不是害了你？”沐爷见我这样，有些心疼地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你也别难过，不管最后你是不是铃兰的孩子，我都已经把你当成我的女儿一样看待。”
我这一下真的忍不住了，我一下哭了出来，沐爷像长辈一样慈爱地抱了抱我，然后说：“这也算是我们三个人的缘分吧，当时我没想到，在钻石凯悦也能见到了一诺，并且那时候你们已经相识了，或许有些缘分就是注定了。上一辈和下一辈之间，也许不过是一个轮回的区别。”
“原来是这样，那当年您和我的母亲有没有……”杜一诺忍不住问道，从他的话音里，我和沐爷都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沐爷竟有些害羞地笑了笑，一脸含蓄地说：“当年可不比现在这么开放，我和你母亲彼此心里都有对方，但是我们之间十分清白，只牵过一次手。所以你不会是我的儿子，不过，你的性格倒是和我很像。”
杜一诺听到这里，不由得松了一口气，他说：“那事情说到这里，等于现在唯一需要证实的，就是宝儿是不是铃兰和管虎的女儿，管彤究竟当年是不是被掉包了。如果能证实这些，我们心里就都有底了。”
“铃兰不知道这些年究竟去了哪里，哎！我最怕的，是她已经遭遇了不测，不然怎么可能这么多年渺无音讯？”沐爷有些疲惫地说道。
“既然当年铃兰和我妈妈是姐妹，那没准我妈妈会知道她的下落。”杜一诺说道。
谁知道，杜一诺刚说出口，沐爷就连忙说：“万万不可！你妈妈苦了一辈子，现在好不容易安稳了，别再用过去的这些事情打扰你妈了。”
“你认为我妈妈现在幸福吗？”杜一诺看着沐爷，问道。
“我有几次远远望见过你妈妈，她依然年轻漂亮，保养得宜，看上去养尊处优。我想，跟着黄兴，她至少能够衣食无忧。”沐爷说完，眼神里有了些许失落，但很快又掩饰了过去。
“沐爷，您所说的那块琥珀，究竟能有什么作用？”我又问道，心里却已经有了主意。
“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不便再以洪锋的身份露面了，我现在容颜大变，性情大变，已经不再是当年的我了。当年洪兴帮兴旺的时候，我曾经立下了一个规矩，不管任何人，只要手持我的琥珀，就可以让我的手下为他无条件办事。后来我入狱后，琥珀也不知所踪了，这些年我试图找过，听说有人一直在用，但用的隐秘，我根本查不到，又不方便明目张胆去查。我过去的那些生死弟兄，就算时隔多年，假如见到那块琥珀，依然会愿意效命的。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就算能够找到琥珀，那些兄弟们也都散了，想召集他们谈何容易？”沐爷有些感慨地说道，又说，“到底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一切都变了，游戏的规则变了，玩法也变了。未来究竟会怎样，是越来越看不透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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