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我妈年轻的时候真美

“怎么回事？”阿铁听杜一诺这么说，于是问道。
我一直默不作声，杜一诺把王瞎子所说的话都对阿铁复述了一遍，阿铁听杜一诺这么说之后，长长地叹了口气，满是心疼地看着我说：“如果是这样，那你的确是太不幸了。我听说管老三把那个女娃当做珍宝一样捧在手心里，连对他的儿子都不如女儿好，哎……谁知道竟是如此。要是管老三知道了真相，不知道会做何感想。”
“当年既然管虎那么爱铃兰，为什么却没有娶她？”杜一诺问道。
“当年他们三兄弟里，管虎家里条件最好，在那时候他父亲就已经积攒了一定家底了，除了他之外，他自己的两个亲兄弟读书都很用功。他们家怎么可能同意铃兰嫁给管虎，再说了，那时候管虎已经有了婚约。管虎虽然和他现在的夫人结了婚，但事实上却一直和铃兰在一起。只是那时候老大已经出事了，他们家人生怕受到牵连，一直对他们苦苦相逼，也许就是因为这样，铃兰才在怀着你的时候离开，哎……管老三这么多年也没有忘记过那段情，每一年铃兰走的那个日子，他都会过来找我喝酒，虽然他什么都不说，但是我明白他心里太愧疚了。”阿铁说道。
“这么说来，管虎真的很有可能是我的父亲，而管骁是我的哥哥？”我听到这里，不禁问道。
阿铁掏出了烟盒，分别递给了我们各一根，我心烦意乱，胡乱吸了一口，等着阿铁的回答。
阿铁抽了一口烟之后说：“这件事本来不应该外传的，不过你们都是自己人，告诉你们也没什么。管虎的司机是我当年的拜把兄弟，这些年一直来往着，他有一次喝醉了告诉我，管虎现在的妻子没有生育能力，怀过几胎都自然流产了，管虎现在这个儿子，据说是他们家族里的一个遗孤，但我并不确定是不是真的。毕竟知道这件事的人太少，而且像这样的秘密，一般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不过这些年管虎对这个儿子的态度的确不如对女儿，和他夫人之间也并没有多少感情，他夫人很早就信佛了，很少抛头露面。”
“竟然是这样，怪不得……”我听到这里，不禁感慨道。
杜一诺问我：“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管骁和管虎之间的关系微妙的很，管虎还曾一度打算把所有的财产都分配给管彤，造成了他们兄妹之间很大的分歧。以前我并不明白为什么管虎这么偏心，现在听铁叔这么说，也许可能是因为这一层的缘故吧。管骁很少提到他妈妈，似乎和他妈妈也不亲密。管彤就更加了。”我说。
“不管怎么样，现在事情总算越来越清楚了。铁叔，后来这些年，你有听到过铃兰或者洪锋的消息吗？”杜一诺问道。
铁叔摇了摇头说：“这些年我一直想找到老大和铃兰，但是一直没有消息。老大消失也能理解，只是铃兰为什么会那么多年不露面，还是她已经……我也一直很是担心呐。”
“王瞎子说当年她生下我把我托付给别人之后就离开了，后来，就再也没有人知道她的下落了。”我悻悻地说道，忽然无比心酸起来，我不禁问道，“铁叔，你这里还有她当年的照片吗？”
我很想说“我妈妈”，但是这三个字在我的字典里出现的次数太少太少了，我根本难以启齿，内心已经接受了铃兰就是我母亲的事实，可是脑袋却一直在恍惚，一直觉得一切恍然如梦。
“照片没有，不过当年没准有保存下来，你们等着，我去找找看，我放在阁楼的柜子里了。”阿铁说完，连忙转身上了楼。
我和杜一诺坐在他楼下的小厅里焦急地等待着，过了大概十分钟左右的样子，阿铁举着一个笔记本模样的本子下来，开心地对我们说：“找到了找到了，我都夹在这个本子里了。”
阿铁把我们带到了他的后院，后院里光线强了很多，这本本子大概被锁在箱底太久了，封面和纸张都陈旧得很，看上去很有年代的气息。
阿铁一页一页地翻开，里面有很多大大小小的黑白小照，他拿出其中一张递给我们说：“这就是老大当年的样子。”
照片虽然年代久远，但却依然清晰，我们这才终于看到了沐爷当年的真容。他浓眉大眼，器宇轩昂，嘴唇看上去薄而性感，这副外表无论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是当之无愧的美男子一枚。
“你和沐爷……还真有点像，到底是有血缘关系。”杜一诺端详着沐爷的照片，忽然说道。
他这么一说，我才忽然惊觉这一层关系。是啊，如果我是铃兰的女儿，那沐爷便是我至今为止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了。当想到这里，我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阿铁拿着本子一直翻着，从前面翻到了后面，然后又重新翻了一遍，终于在一大堆的小照中找到了两张小小的照片，分别递给我们说：“这就是蝴蝶，这就是铃兰。”
蝴蝶的照片阿铁放在了杜一诺的手里，而铃兰的照片阿铁递给了我，虽然这照片的边角已经模糊不清，但是照片上的那个人分明就像是我的翻版，看上去和我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她的脸比我的脸更加圆润一些，可是那眉眼，那嘴唇，几乎和我一模一样。
这个人就是我的妈妈？！……我久久盯着照片，感觉一股电流缓缓从手传遍了全身，大脑依旧处于一种说不出来的恍惚之中。
这就是我幻想了多年的母亲的样子，这就是我的妈妈年轻时候的样子，这个人就是我的母亲……我一下眼泪流了出来，当看到她的照片的时候，这个名叫铃兰的女人才终于在我脑海里变得立体起来，我终于知道了她的名字，也知道了她的样子，可是那一声“妈妈”却像是梗在喉咙里一般，太难喊出来了。
“我妈年轻的时候真美。”杜一诺盯着他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喃喃地说道。
“是啊，当年他们两是杭城里出了名的姐妹花，见到她们的男人，没有不为她们神魂颠倒的。当年老大喜欢你妈妈，你妈妈也喜欢老大，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偏偏就没有在一起，后来老大出事的时候，你妈妈也离开了杭城，嫁到了平阳，估计就是那时候生下了你。”阿铁说道。
“嗯，真没想到原来我妈妈有这样的过去，更没想到我妈妈竟然和宝儿的妈妈情同姐妹。”杜一诺看着我，感慨地说道。
他们在聊什么我已经置若罔闻，我的眼睛一直停留在照片上，我试着在心里一声声地对着照片喊着“妈妈”，恍惚中觉得自己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女孩，正在扯着照片上这个漂亮女人的衣袖一声声地喊着“妈妈”，然后被她慈爱地抱在怀里……妈妈，这么多年，你究竟在哪儿？
我和杜一诺各自带着照片从阿铁那里出来，我们再一次回到了沐爷那里，把情况都和沐爷说了之后，沐爷盯着我妈妈的照片看了很久，随后又怔怔地看着我，神情一下变得激动起来：“宝儿，看来我真的是你的……舅舅啊。”
当最后那两个字说说出口的时候，一向强硬的沐爷破天荒地哽咽了，而我也跟着哽咽起来，沐爷伸手把我抱入了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肩膀说：“你受苦了，受苦了……我之前就已经把你当做我的半个女儿看待了，现在我们又多了一层关系，这样很好。我这个孤寡之人，没想到到了现在，身边还能有个嫡亲的后辈。”
“沐爷，您别难过了。”我听沐爷这么说，于是宽慰道。
“你可以改口了，以后别叫我沐爷了。”沐爷很快神色恢复如常，微笑着和蔼地看着我说道，“以后我们就是真正的亲人了，你妈妈的下落我已经让大家加紧去找了，相信不久后一定会有消息的。”
“嗯。”我破涕为笑，甜甜地喊了一声：“舅舅。”
当喊出这个称呼的时候，我浑身都抖了一下。那种感觉，就像是在太空里迷失的宇宙飞船突然发现了地球一样百感交集。
“欸。”沐爷响亮地应了一声，伸手摸了摸我的头说：“这样就好，这样就好。”
“沐爷，那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杜一诺皱着眉头问道，“如果宝儿才是管虎的女儿，那我们到底要让管虎知道还是不要呢？”
“宝儿，你怎么想？”沐爷把头转向了我，问我道。
“暂时不要了吧，我还需要考虑一段时间，这几天的所有事情让我特别心乱，我想要好好想一想，等想清楚怎么办了再说。”我悻悻地说道。
“嗯，都依你。”沐爷拍了拍我的肩膀说，“也别为错误的过去耿耿于怀了，每一段经历都是一种财富，都是必须经历的过程。”
当天晚上，沐爷让我和杜一诺留宿在他那里，我们一起边喝酒边吃菜，沐爷心里万千感慨，说了许多当年的事情，我和杜一诺默默地在一旁听着沐爷讲那些过去的事情，大概晚上十点多的时候，我收到了管骁的短信，他在短信里说：“班也不上了，电话也不接，你现在在哪里？我过去找你，我想和你好好谈一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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