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014
【第十四章：折断之旗4】
竖起的荧蓝光幕将秦蓁蓁和学生会成员隔开。
此时播报刚出，从各处赶来的围观的人还没到，周围只有看热闹的学生会成员。
闻声喊加油的时候还兴奋地吹了个口哨。
秦蓁蓁没有动，她在考虑今日的温度、湿度、风速、时间、以及被动之下战斗时长超出预计的话有没有认输的可能性。
她不是第一次面对这种情况，或者说不是第一次认输。
去年刚入学时，ai安吉拉给她的排名远比她现在的四十七名高，作为一个不擅长拼体能的omega，她的名次太过亮眼，几乎所有的人都盯上她。课上课下发给她的挑战邀请不计其数，甚至还有人蹲守在教室外，就为了能抢占先机，把她堵在擂台上。
不胜其扰之下，她能打的都打了，有些实在耽误时间的，就干脆直接认输。
她是侦察系，机甲实操是选修课程，学区公共资源对她来说并不太重要，重要的每月一次的家庭聚餐日——这是她和云抉小时候共同定下的用于维系家庭和谐关系的重要日子，他们约定这一天要自己动手做饭，要总结过去一个月的家庭存在问题，如果有嫌隙，还得解决问题。
虽然一同生活十年来，还不存在能让他们吵架的嫌隙就是了。
她不在意名次，但不知道为什么云抉却十分在意，知道她认输的那几天还意外地生了好几天气。
“从学校到超级市场需要十分钟，逛街买菜需要半个小时，回家十五分钟，剩下的是做饭的时间，要加油，千万不能错过时间了。”云抉亮出计时器，变算边说。
他说完，亮出标准笑容。
这个笑容完美把秦蓁蓁认输的念头堵进嗓子里。
他们是一起长大的，一个动作他就能知道她在想什么。
早到记忆的伊始，秦蓁蓁就知道隔壁邻居家有个比自己小半年的弟弟。弟弟身体不好，胚胎期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人工培养箱里被小心翼翼地照顾着，但哪怕是这样他还是因为过早苏醒而被判定为早产。
在她拿着玩具东奔西跑的年纪，云抉只能弱兮兮地躲在太阳晒不到的地方羡慕地看着。他会抱着玩偶用无比期盼的眼神，小心翼翼地问她能不能陪他玩一会儿，就算被拒绝也不会哭闹；所有好的珍贵的东西都会一分为二，高高兴兴地亲自送到她手里……
后来，她无师自通地觉醒了姐姐的意志。
再后来，远征军北伐，她的父母，他的父母接连逝去，隔着一道墙，他们变成只能依靠彼此的存在。
吃饭，睡觉，跌跌撞撞地长大；上学，挣钱，第二性别觉醒，过早被生活磋磨的她只剩下一个简单朴实的愿望，那就是：把弟弟拉扯大，然后过简单而美好的日常生活。
无数的难关他们都一一迈过，相互扶持的岁月让她永远都没有办法拒绝懂事的弟弟的要求。
不过，话虽然这么说，她是真的不喜欢武力手段。
架打多了人容易暴躁，有违她的和平生活准则，她只是一个弱小无助的omega，小时候卖报，长大了卖情报，朴实无华地挣点小钱养弟弟罢了。
徐世豪的战斗姿势很标准，军部世家精英教育下的门面，起手重如雷霆，一举一动毫无弱点，要说不足那就是不够快。
从基因的层面来说，omega在体能上是劣势的，哪怕再擅长格斗术的人，在绝对的力量面前都显得无能为力。
alpha因为体能优势，百分之七十以上在训练时会有意无意地点满近战能力。但过度着重近战意识的人会容易忽视全局，魁梧的身躯则会降低敏捷度，这些微不足道的让人难以注意的缺陷，在秦蓁蓁眼中却像引航的灯塔一般。
怀驹的动作并不慢，但依旧没赶得上。
他抵达时安吉拉竖起的擂台都拆了，围观的人陆续往回走。
越过人群，怀驹只能看到光秃秃的医疗型机器人的头，他一下惊住，连忙拉住路人问：“打完了？谁受伤了？严重吗？在哪个医务室？”
恍恍惚惚的路人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着急的怀驹撇下他，拨开人群往里冲，进去一看，人傻了。
学生会成员们井然有序地指挥着机器人收拾残局，四周很整洁，夕阳洒落，所有东西都很协调，唯一不协调的居然是躺在地上的alpha。
“他……怎么了？”怀驹问。
旁边的二年生小哥怔怔地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太快了，真的太快了。”
怀驹：“什么太快了？”
小哥指着躺在中间的alpha，怀驹才发现这个alpha伤的也没有很严重，也就是能拆的骨头都被拆了而已，就连下巴都被卸掉了。
怀驹：“……”
如果不是他知道擂台竖起之后无关人员不能出入，他都要怀疑秦蓁蓁请了代打了。
秦蓁蓁安排好善后，忽然发现有人在看她。
“有什么事吗？”秦蓁蓁隔着距离问目瞪口呆看她的怀驹。
“我……我、我晚上有擂台挑战赛，你会来看吗？”怀驹撇开头，懊恼的神色染红耳尖。
太失礼了！
真是太失礼了！
但他真的问不出地上的alpha是你打折的吗这种话。
秦蓁蓁：“……”
“不会，”秦蓁蓁说，“今天要和弟弟一起回家吃饭。”
怀驹愣住：“弟弟？”
秦蓁蓁还没说话，肩膀一沉，云抉从身后靠到她肩上，深海一样的目光落到怀驹身上。
“你就是连挑十名在榜者的黑马新生？”
云抉的声音很轻，可怀驹就是莫名感受到了压制。
一股奇怪的海风咸涩裹挟而来直冲进他的脑海里，战栗由心而生，就像一颗不知什么时候被埋进脑海里的深水炸弹，突兀地爆炸，炸得他脑仁生疼，连人都站不稳了。
奇怪，这是……？
“欸，学弟你脸色不太好，是不舒服吗？看来学弟虽然打赢了，但，并没有修养好，果然出门在外，没有人照顾的话还是要多留意一下自己的身体的。”
云抉弯眸，爽朗的笑意真诚又诚恳。
怀驹：“……？”
我怀疑我被攻击了，但是我没有证据。
旁边的人，他的终端，以及实时监控的安吉拉都没有检测到这个alpha攻击他的信息素。
云抉收回目光。
他长得高，靠到秦蓁蓁肩上时需要弯着腰，腰弯下来他就懒得挪了，贴着女孩的耳朵，尾音拉长。
“我好饿，还要磨蹭到什么时候？过了点的家庭聚餐日就不具备聚餐日的意义了……”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就走。”秦蓁蓁推开撒娇的弟弟，跟怀驹以及学生会成员们道别。
“先随便吃一点，然后去超市，你不是说要添点零食？真是的，早知道直接认输好了，打赢了还得善后，很浪费时间。”
“认输什么的是不被允许的！况且这都是你放水的缘故，我都看到了，你刚刚分明能起手打碎他的腿骨，这样的话我们就能多节省两分钟。”
而腿骨粉碎顶多在医疗舱多趟两个月罢了。
“……你刚刚是不是说了很可怕的话！为了节约两分钟打碎一条腿骨什么的……”
也太可怕了吧！
也许是察觉到秦蓁蓁的震惊，云抉顿了顿：“说起来，都怪克莱纳一家，要不是他们我们现在已经在买菜了，既然如此，那么今晚的日常运动就订成揍弗拉维一顿好了，反正他也习……”
啪——
“虽然已经不是在一个学校念书了，但是，要和平相处，这可是我们家庭生活来源的atm！”
远风送来alpha狰狞的笑声，还有笑到一半被一巴掌呼断的声音。
寂静的放课后学园，所有人都原地目送着两人离去。
怀驹震惊地指着他们，询问地目光落到还没来得及离开的学生会成员身上。
闻声耸了耸肩：“如你所见，不是亲姐弟，但，从某种角度上讲，是一家人。嗯，没错，某一种角度。”
入夜，吃过饭。
全息投影式播放仪开着，肥皂剧的喧闹气氛萦绕，刚吃完饭的客厅就好像完全融入到剧内场景当中。
要不是云抉在一旁洗碗，一点都看不出来他们还在家里。
肥皂剧剧情狗血，演了半天爱恨情仇都没让人理清故事情节，秦蓁蓁靠在沙发上闭目休息了一会儿，忽然转头：“你今天是不是用信息素攻击别人了？”
洗完碗才靠到沙发边的云抉一顿。
“虽然很微弱，但是我还是感觉到了。”
海风一般的咸涩里裹着微弱的柠檬清香，那是和德拉姆星系食物链顶端专门捕猎大型野兽的掠食兽一样的气息，s级，高危，这种信息素很难被机器或是omega察觉，但对同性别的alpha的攻击性却极强。
“他惹你生气了？”秦蓁蓁没点出名字，但两人都知道她说的是怀驹。
云抉没答，反而蹙起眉峰问了另一个问题。“你闻到了？”
没等秦蓁蓁说话，云抉飞快起身，端了水，又拿出一瓶发情期抑制剂。
秦蓁蓁：“……”
秦蓁蓁：“能不能……”
“必须吃。”云抉说。
秦蓁蓁：“…………”
秦蓁蓁拉了。
她嗅了嗅自己，没闻到信息素的气味，抗拒地拿起抑制剂丢进嘴里，又看着云抉将她的信息素中和胶囊收走，最终只能痛苦地回房间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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