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2、将离、虞桑
将离和羽涅随即离开了部落，深入黑齿山脉地区，往画地牢走去。眼前的火焰山是一处幽深之地，阴云聚集，天气暗淡。
远处一片氤氲，朦朦胧胧的，却不是将雨之象，而是弥天的浊气。“轰隆隆！”天上的惊雷打落在山顶，千万道狰狞的雷电闪耀在天空。
山顶处的火焰山口，突地雷电打落，地震摇晃，似有山川崩裂，从大火山中喷出了数丈高的烈焰和滚滚浓烟，直冒天际，浓烟“怀抱”了整座黑齿山。
两个魔穿过一片片枯木树丛，隔着淡烟漠漠的枯木与寒意森森的乱石，远方寥落的山脉看上去模糊一片，仿佛被黑暗荡平。
肃杀的风，正怒号着，那盘桓了千百年的寂寞与荒凉一点一滴地压了下来，一天一地的苍凉衬得两人如同草芥沙粒。
扬起的烟尘中，两双绿油油的眼睛悄然接近。将离警觉地看向前方，两匹通体深红的野狗龇着白牙，弓起身子猛扑过来。这野狗筋骨曝露于外，爪中存黑气，分明已是妖化。
变生俄顷，将离冷冷一哼，十分不屑，归邪剑从背后祭出，随即手掐指诀，往前一指，霎时射出一道剑气，将其中一匹妖兽的咽喉刺穿。
再一指，又几道剑气飞出，化作一连串美妙动听的“乐曲”。
一蓬血花在青郁的剑光中绽开，另一匹妖兽又像面口袋一样从空中跌下。
瘴气皑皑，周围皆是枯木，妖氛滔天，时不时从远方传来几声鬼哭狼嚎。
山间插着很多血红色的幡旗，在风中时不时撩动一下，像是祭奠死去的黑齿勇士，一片死气沉沉，令人窒息。
一轮血月忽然出现，钩在天边，一阵黄沙掠过后，显得异常明亮。
茫茫黑齿山脉，尽是被烧焦的山岭，土地是焦黄色的，十分荒凉，树木也是干枯、黑灰色，不长一叶，满目皆是沧桑。
据说是七八十年前，东魏和南梁的盟军为了对抗西秦军队，东魏祭师使出“归墟陨石”，召唤了一场“天火”降世。
天火焚尽万物，吞噬人类。
从此以后，黑齿山脉纵横几十里便化作一片焦土，唯有黑齿族人隐遁于此，很少有人敢靠近黑齿山脉。
很快，他们就来到了悬崖边的山栈道。
他们从悬崖边的栈道缓缓地擦拭而过，虽然栈道有围栏，但这种高度对于羽涅来说，还是不寒而栗。
放眼望去，翼泽就在山脚下，那风光尽收眼底，黑云夹带着微微霞光倒影在翼泽之中，使得翼泽看上去就像一块平滑且巨大的魔镜。
在这座山的内核处，悬崖靠里面的那一侧，有一个笔直的深渊。
这里就是画地牢。
将离道：“画地牢，快要到了，羽涅，小心点。”
羽涅点了点头，道：“爹爹，部落里的那些人好讨厌啊！我们为什么要到这里来？还答应帮助他们除妖兽？”
将离道：“他们毕竟是魔族后裔，被遗留在人间，苟活在黑齿山脉，比我们可怜多了。我和你娘都受过不少魔尊的恩惠，看在魔尊的面子上，姑且帮帮黑齿山脉除妖吧平灾吧！毕竟北荒旱灾如若真的到来，恐怕北荒方圆几百里，包括北燕国、黑齿部落等，都会饱受灾难——除此之外，我更想要找到的，是芥子珠。”
羽涅好奇道：“芥子珠？”
将离直言道：“嗯，我要寻回你娘亲。”
羽涅道：“可是，娘亲不是已经散去了吗？都说人死不能复生，作为魔，更是不入轮回。娘亲，真的能回来吗？”
将离忽然攥紧了拳头，一口咬定道：“可以的！一定可以！都说天命难违，但我偏偏要逆天而行！”
他心如磐石，不可动摇。
凭着两魔的步伐身法，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到了山巅。倚天长望，远方仍是一片干枯的山脉土地，望不见尽头。
远方尽头还是一座连着一座高大的火山，尽头的天边闷雷隆隆作响，闪电齐刷刷地落下，在天际间裂开了数十道粗大的紫色“裂缝”，仿佛要把整一片天都撕裂成几十块碎片。只见半空中“紫蛇”乱窜，风中夹带着烟尘。
羽涅挠了挠后脑勺，望着眼前诡异的景象，道：“爹爹，我好害怕”
将离道：“怎么了？”
羽涅道：“我害怕有一天你也不在了在这个世界上，我只能依靠你了爹爹，答应我，不要离开我好吗？我们回去吧，我们不去找娘亲了”
将离沉默了一阵，然后道：“放心吧有我在，找到芥子珠我们就马上走，找不到的话，我也马上带你走对不起，爹爹让你受惊了。”
羽涅又轻声嗫嚅道：“爹爹，我们真的是神界的败类吗？他们刚刚说的是真的吗？我们，天生就不是魔？”
将离却道：“不，我们都是天地的生灵，无论神，或者魔，并无不同，只不过追求不同罢了。”
羽涅道：“那他们为什么要那样诋毁我们”
将离摸了摸她的脑勺，笑道：“那是因为你爹爹我，不做神好久了”
羽涅愈发听不懂父亲说的话。
山的另一头。
一名白衣男子潇洒地御剑飞行，降落在山巅。
“终于到了黑齿山脉了。”他想起了那人对自己的叮嘱：“或许，有一颗芥子珠，在魔界那里，‘魔将’将离，是很好的切入口。”
他是飞廉。
十年前，他来过一次人间，那次，他帮助东魏除去了太祝王。
却没想到天上一日，地下一年。
重返天上后，飞廉才待了十天时间。
等他再次回到人间后，人间却过去了整整十年。
十年，人间变迁虽不大，但很多事情却出乎了他的意料。
比如堕神玄冥，已经成了忘川部族的信仰，忘川部族的族人把这个堕神当成了洛神一样顶礼膜拜。
一个月前，他御剑去过忘川部族，看到了箕尾林中祭坛上的神明雕像——龙首鸟身，又刚好遇到半夏那个丫头被玄冥堕神攻击，顺便帮助她除掉了玄冥堕神，却还是没有发现洛神的秘密。
飞廉自语道：“没想到龙首鸟身，这个玄鸟部的标志，居然被人间一个小小的族群当做神明来崇仰，真是可笑！据说他们信仰洛神，要知道，洛神并不是长这个样子早知道，十年前我收到符鸟的那一刻，就应该去除掉玄冥这个堕神，免得它蛊惑世人，扰乱人间秩序。”
飞廉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他奉命斩除了堕神玄冥，一切已然准备就绪。
现在，他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夺取将离手中的芥子珠。
“难道，第二颗芥子珠，真的在魔族？还是说在将离的手中？我该如何取得？”
画地牢前。
悬崖的一侧是高山下的翼泽，另一侧，则是一个笔直的深渊，最底部透出一丝火光。
这个深渊是一个牢狱，画地牢，用于镇压亡灵和邪恶之物。
将离望着这个深渊，这个深渊仿佛也在凝望着他。
“据说忘川部族有一个犯了大罪的人的死魂灵被镇压于此”
羽涅听罢，道：“爹，那是谁啊？”
将离摇了摇头，道：“黑齿部落的人说，酿造北荒旱灾的‘鸣蛇’也在其中，我们一定要小心。”
羽涅道：“爹，难道芥子珠，真的隐藏在这个深不见底的牢狱里面吗？”
将离双手撑在羽涅的肩膀上，道：“羽涅”
“怎么了？爹爹。”
“你在这里等我。”
“你去哪里？”羽涅看着爹爹的背影，不禁潸然泪下。
将离看了看下面发出火光的画地牢，道：“我下去一下，等一会就会上来找你。”
将离刚说完，就要跳下去，羽涅觉得不对劲，心觉不祥，好像道别那般，所以一把拉住了他的手：“爹爹，你一定会回来的，对吗？”
将离再次摸了摸她的脑勺：“乖，待在这里，千万别乱跑。”
将离说完纵身一跃，头也不回。
“爹爹！”羽涅攀在悬崖边，看着地牢里的火光，和那个逐渐变小的身影，眼泪禁不住流了下来。
将离此行，是为了复活曾经的虞桑，虽可能一去不回，虽九死一生，却也无憾。
“桑椹我一定要找到，芥子珠。希望这和你有关”
不远处的天空中，有一双眼睛正在观望着他们。
将离向画地牢直落九千米，方才到达底部。
古老而幽邃的画地牢底，似乎隐藏着远古不为人知的秘密。
画地牢底部发出的血红火光，原来是一个岩浆般的血池，还有墙壁上布满了尖尖的火红晶石。
血池里，长出一棵参天大树，足足有几百米高，发枝散叶，非常茂密，即使是一根树枝也比柱子粗大。
将离落在了大树上，看了看周围：“这棵大树，应是远古大椿树落下凡尘的一根树枝无疑。”
狂风和飞沙刮得更猛了，掠过将离的面孔。
“唔唔唔……”
将离用手紧紧地捂住嘴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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