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12、太祝王(三)
就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飞廉,也难以忍受这令人发指的悲恸叫声。
他感到头痛欲裂,可他根本没看到前方有祭师,前方,是一只巨大的狐图腾,还有一片片令人眼花缭乱的火光,十分耀眼。
他眼前一黑,置身于幻境。
巫师们继续仰天长啸,声音摄人心神。
“想不到,我也能被它所震慑住,这……到底是?”
飞廉只感觉危机四伏。
似是万丈红尘,令人消魂蚀骨。
似是山河万里,令人驻足观望。
似是融于世间万物——
蓦地传出悠扬缥缈的琴声,淡雅清幽,掺合着月光回荡在寂静的庭院里。
似风似雪。
似幻似雾。
曲调婉转流畅,仿佛瀑布间的高山流水,大漠上落雁平沙。
又如盎然一新的雪后美景,让人百感横生。
“一定要……完成使命”飞廉意识模糊,只觉得周围幻象丛生,稍有不慎,就会被七情六欲所控。
“哐当”一声,他手中黑剑脱离了手掌心,掉落在地。
司马剑对司马师师喊道:“快,趁着蛊惑魅术,取下他的首级!”
“取汝首级,如同探囊取物!”司马师师骑着鬼兽,手持双剑,正朝着飞廉冲杀过来!
飞廉眼神游离,置身梦域:“在这凡世间,有美酒,有佳人,逍遥人间,谈笑风月,不是很好吗?管他什么使命”
他梦呓不止,不知自己处境危险。
“危!”
危机之时,飞廉忆起师尊的一番话:“飞廉,你这平生,天赋,资质,都在上乘。可,你生性好玩,定力不够,为师希望有朝一日,你能加强本性修炼,守心合一,哪怕身在险境也能依旧心如明镜。”
飞廉心中默念:“美酒佳人,不过是,四大皆空……”
司马师师道:“鬼神入心,你已经被巫之术控制了,看你怎么死!”
眼看着司马师师的长剑就要架到自己的脖子上了,飞廉还没清醒过来。
一里……
半里……
咫尺……
苏叶忽然从梦域中醒来,他看到了飞廉将要被司马师师斩下首级了!
忽然,苏叶大喊一声:“小心!”
“唔?”飞廉惊醒过来。
生死攸关之际,司马师师长剑已然落下——
飞廉霍地往左边一摆,堪堪闪过司马师师的一剑。
随后,他迅速拿起地面上的剑,并且掐指为诀。
念咒之下,道道灵力衍生而出,凝聚成百道气剑聚集在半空之中。
“铿铿铿”的几声,飞廉和骑在鬼兽上的司马师师打得正酣,两□□来脚往,剑来剑往,左右招架。
所有气剑已然从半空降落!
飞廉猛然向后退去!
“嘶……”
鬼兽被气剑击中,仰天长啸,瞬间毙命!
“啊!”
司马师师举头看去,顿时瞠目结舌,难以相信,他就要这样死去了。
他闪之不及,在被一道气剑刺穿了胸膛,与此同时,飞廉的黑剑也削断了他手中的剑!
鬼兽撼动,司马师师在危急时刻被太祝王救下了,但她的嘴里正涌出鲜血。
这一边,因为刚刚苏叶喊出了声音,已经被魇螭兽发现了,也被太祝王发现了。
“原来还有孽障在此!无知小儿,竟敢饶舌,接我一招!”太祝王司马剑喊罢,用真气凝成两道火球,朝苏叶和追夕女子击去。
“快躲开!”苏叶叫道。
但他望向一旁的追夕女子,因为感刚刚巫师们的蛊惑法阵,导致她现在还没有清醒,还在睡梦之中。
千钧一发之际,苏叶一把推开了她,然后自己也向另一边闪去。
熊熊的两声,真气化作两道火球,落在了两人不远处爆裂,燃烧起来。
大火瞬间就不断延伸,火势难以挡去。
“嘤咛!”追夕女子终于醒过来了,她还在懵懂之中,见野火烧起,包围了四面八方,不知发生了何事。
“走。”苏叶牵着她,两人往仑者山道更深处的丛林逃去。
这边,飞廉纵身跃起,在高空俯瞰着司娥和众巫师布下的诡异阵法。
然后,他一剑就捣乱了他们的法阵。
黑剑穿过司娥长老的胸膛。
长老被刺杀,倒在了血泊中。
巫族图腾就这样溃散开来。
巫师们四处乱窜,还有的垂死挣扎。
另一边,苏叶和追夕女子不断地往前走,在丛林中穿梭着。
可背后的魇螭兽,载着主人太祝王,很快就追上了他们。
丛林两边似有鬼影掠过,苏叶和追夕女子跑得气喘吁吁。
他们的心跳加速,害怕在那一瞬间被敌人赶上,一剑封喉。
果然,不过一会儿,魇螭兽便飞身而至,挡住了两人去路。
飞廉仿佛发现了两人,他快速地游移到丛林中去。
魇螭兽的蛇首撼动着,“呜”的仰天长啸一声,吐出长长的蛇信子,蛇头一下子靠在了苏叶和追夕女子眼前,距离他们不过分毫的距离。
“呼!”蛇首吐露出的口气腥臭无比,但即使再臭,苏叶也麻木了,因为眼前的庞然大物就近在咫尺,他已经不敢呼吸了。
他挡在追夕女子身前,盯着这头亘古异兽一动不动,不知所措。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这般鬼鬼祟祟的。让本王给你们个了断吧!”骑在魇螭兽上的太祝王叫罢,便挪起了他手中双剑,朝两人挥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哐当”的一声,火花擦出。
两人双眼一闭,以为双剑已经斩落在自己的头颅上了。
当他们提心吊胆地睁开双眼的时,只见一把黑剑已经挡在了他们的头上,挡住了太祝王的双剑。
正是寂灭剑,此时此刻,飞廉正拼尽全力挡住双剑的去向。
他非常吃力地帮两人格挡下了这一击。
“嘶嘶嘶”的声音响起,三把剑摩擦着,擦出了电光石火。
“还愣着干嘛!赶紧走。”飞廉刚说完,苏叶便带着追夕女子闪避到了一边。
苏叶道:“多谢搭救!”
而后,太祝王一声爆喝,加强了进攻,双剑交锋之下,连连逼上。
“嗖嗖”的几声,飞廉堪堪避闪过这几下双剑合击。
苏叶和追夕女子则向另一边闪避而去。
眼睁睁看着就要抵挡不住了,突然,太祝王又念咒道:“鬼巫有灵,风雨雷电,为吾所驱!”
咒语一出,一道飓风凭空出现在飞廉的上空,一道巨雷轰然落地,让人防不胜防。
飞廉根本招架不住,被巨雷轰击了身体。
一阵浓烟登时笼罩了他。
渐渐地,黑烟散去。
只见飞廉的身体毫无损害。
他的身体还有丝丝紫电乱窜。
“这……你,居然身怀如此强大的力量!”太祝王双眼瞪得大大的,实在难以置信,“这世间,怎么可能,玄鸟星宿……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太祝王似乎疯了,爆喝一声过后,头顶蓦地出现了一道巨大的狼图腾!
奎木狼的星宿图腾,再次呈现!
飞廉道:“准确来说,我不是人——既然你那么想死,我就了结你生前所愿!”
苏叶看到眼前景象,暗道:“巫祝王传下的星宿图腾,和司马锁阳一样,都是奎木狼。但,飞廉的力量看起来更霸道强悍,看来,司马剑这次彻底把飞廉惹恼了。”
苏叶正凝神贯注地观看这一场大战,他在东魏活了二十年,从来没见过一场战斗如今天这般惨烈。
对于他来说,这根本就是战争,而不是杀人。
“幽冥神祗,魑魅魍魉,为吾所御!”
太祝王咒语一出,细剑一挥——
刹那间,从四面八方分别跑出了四只如青目红马般、两人来高的鬼兽。
它们龇牙咧嘴,口中喷出火焰,它们浑身赤红,如同暗夜中的一头头饿狼,盯着飞廉咆哮着。
“呜!”
魑魅魍魉四大鬼兽从四面八方夹攻过来,呼啸天地,十分渗人。
“吼”的一声,魑兽掠过飞廉的右手边!
“铮”,犹如电光闪过。
众人还没看清飞廉怎么挥起的黑剑,魑兽就倒落在血泊之中了。
“吼”的一声,东面的那一只鬼兽按捺不住了,咆哮着冲向飞廉。
“嚓!”
飞廉竟然横空抓住了那只鬼兽,一剑穿心!
另外两只鬼兽见状,畏惧之下,竟然向丛林中逃遁而去。
“啊……”
太祝王司马剑轻呼一声,他心中开始畏惧。
“这力量……”
这时候,司马师师、太祝王两人同时持剑,逆流迎上,他们是要拼命了。
“铮铮铮!”
几道清脆的声音响起。
两人的双眼均是一黑。
当他们睁开眼的时候,手中的武器,已经断为好几节了。
这黑剑削铁如泥。
不过弹指一挥间,两人的武器都被削断,委实让人吃惊。
只见飞廉手中的黑剑横在了太祝王的脖子前,轻蔑说道:“巫中有剑,剑中有灵,不过如此?”
太祝王大气都不敢出,好像只要轻轻动一下,人头就会落地。
他的眼神里却还没出现求饶之色。
“司马剑。”飞廉道,“在这仑者山道中,这片遗址中,曾经发生过许许多多的故事”
“呃……”
司马剑被黑剑架在了脖子上,不敢发言,只能呐呐地答道:“你、你想怎样……”
飞廉接着道:“十年前,西秦带兵攻打东魏,却因南梁的支援而节节败退。南梁军师用伏羲古琴扰乱西秦军心,率先发动了进攻就在这片遗址中,西秦的许多忠良勇士为了保护西秦君王誓死奋战……他们拼死杀敌,仑者山道,一片血海可你呢?”
“那是自然,我们西秦的人都是英烈。”司马师师怒容再起,大声叱道,“用不着你在这里教训我们!”
飞廉嘲讽起来:“可是你,太祝王,身为一代王侯,却让自己的府兵先死,给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后,逃回了白帝城!你抛下他们离去,直到他们全部都葬身于此!一将功成万骨枯,你的功劳,是用他们的死亡,铺垫起来的!”
飞廉心中唏嘘不已,他仰天闭目,似在感慨。
随后,他幽幽道来:“直到今天,你在西秦国权倾朝野但你,很快也要成为我的剑下亡魂。你是自取其辱,别忘了,那些为了你的功劳而死去的人,还没有消灭殆尽,他们化作仑者山的亡灵,无处不在,你找也找不到,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来找你的。”
司马师师不敢言语,变得瞠目结舌,仿佛不敢相信,自己的父亲
“‘太祝王’,在西秦,你还出卖过军情,联合秋山部族意图谋反。你,卷起西秦的夺嫡之争,令先帝含冤丧命,使得几个皇子、亲王,疯的疯,死的死;还有的,为了逃避现实躲在了深山修炼!还有许多人,他们都把血肉洒在这片遗迹之中!这一切,都是为了你自己的野心!你,罪孽深重!”
飞廉振振有词:“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虽然这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但是,昔日的西秦亡灵,众战士之魂,在这一刻,苏醒了,他们找你们报仇来了!司马剑,你可还有脸面?”
这时候,太祝王像是要崩溃了那样,他连连摇头,恍惚觉得,四周似有怨灵四起,要来向他索要性命那般。
太祝王紧紧抱着头颅,不断挣扎着,任由黑剑在他的脖子上抹出了血痕:“你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
太祝王已经疯了,只感到鬼哭狼嚎的声音到处都是。
他似乎没有脸面再面对列祖列宗。
这番话仿佛是压死骆驼的最后几根稻草了。
太祝王已经怒不可遏,加上已经进入疯魔状态的他,他已经变得不像是个人了。
只见他狠狠地盯着飞廉,道:“你,你!给我下地狱去!”
“已经不想为人了吗?让我送你去泉下见见你的巫祝大人吧。”飞廉道,“这里,就是你的埋骨地!”
说罢,嚓的一声,黑剑抹过一道血痕,太祝王应声倒下了。
飞廉冷然道:“你不是说,你没见过逸仙吗?现在,你死而无憾了吧?”这边,司马师师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着眼前这个杀人如麻的“恶魔”,心里很是害怕。
她倒吸了一口凉气,似乎不敢相信。
一夜之间,自己的族人竟然全都殁命于此。
“铮!”
一道寒光闪过,飞廉果断出手。
众人只见到长剑穿过了司马师师的胸膛。
飞廉竟然连她也不放过。
一夜之间,司马世家的大部分势力,竟然被飞廉尽数伏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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