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28、苏叶、茵陈（四）
城楼已经荒废很久，渺无人迹，岩石也很古老，历经不知多少年的风雨沧桑，生出点点黑斑青苔
从这些荒废的雕栏玉砌，黯淡的琉璃可以看出，以前这里曾是一片金碧辉煌的琼楼玉宇，拥有高度的文明。
苏叶感慨道：“看来这是一座死城，也不知荒废了多少年。”
“已经七十七年了。”石茵陈突然开口道，语气也颇显奇怪，“七十七年前，西秦血洗了西凉，这里化为火海，很多无辜百姓人葬身其中，一夜之间，许多人沦为了西秦奴隶，西凉帝都便成了一座荒芜的死城，寂无人烟”
苏叶目瞪口呆，道：“原来，这里竟然是西凉城遗迹？”
“嗯。”石茵陈点了点头，面容颇显憔悴，道，“听说曾经的西凉帝都，万家灯火，繁华熙攘传说这里的冬天，这里是天下最美的地方。寒冷的冬日里，周围一片白云雾霭，远处山脉，青翠葱郁，近处宫殿，一片纯白。在雪花飘落的最后一日，就是最盛大的节日，大家会穿上最好看的衣服，戴上最闪亮的头饰，打扮的漂漂亮亮的，聚集到宫殿前的广场，用几百根大木头，燃起熊熊的篝火，一起迎接，即将到来的春天。大家唱着歌，跳着舞，喝着羊奶酒水，酒的香味，远远的飘散，浓浓的，连不喝的人也会醉倒”
苏叶道：“茵陈，你一个南梁人是怎么知道这些的？更何况七十七年了。”
石茵陈遥望着这一片片荒废已久的城楼，闭上了眼睛，沉吟道：“可是自从西秦来到这里后，把方圆百里都化作一片火海，处处弥漫着战火、硝烟，让方圆百里在一夜之间化作荒芜，寸草不生，城内外尸骨遍野，百万西凉军在一夜之间葬身炼狱火海从此西凉成为了一片废墟，所有国民都沦为了西秦的阶下囚”
苏叶道：“难怪，坤王他会那般执着哪怕只剩下一缕恶念，也要报仇他当初在洞穴内，誓死也要夺取你我的魂魄其实他和我一样，是可怜之人，家仇国恨，忘不了”
石茵陈面色苍白。
苏叶关怀道：“茵陈，你脸色好差，没事吧？”
“没、没事。”石茵陈眼神恍惚了一下。
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他们要从西北的大荒漠跋涉到西秦白帝城，只为了刺秦、报仇。
途中虽然也有骑马，但已经跑死了两匹。
上百里的徒步，风霜雨雪，日月经天，道阻且艰。
一路来几乎没有再多的村庄和城镇，幸好有《太虚桃源图》，累的时候可以在图中睡觉，饿的时候可以回图中烤肉。
“等到了白帝城，定要再大吃一顿，然后再潜伏进宫。”
呼啸一声，寒风嗖嗖而过，冰冷刺骨。
这里冰封万里，北郊以外数千里，都是茫茫荒原和丘陵，不见人烟，偶有野兽。
因为冷，苏叶不由得拉紧了破烂的蓑衣，戴上了斗笠，继续往前。
一路来风尘仆仆，两人相濡以沫。
之所以还能坚持，全凭一个信念。
刺秦！
报仇！
石茵陈如是。
白茫茫的山道上都是两人一步步留下来的脚印。
翻过这座丘陵，一场大雾猛然袭来。
片刻后，一座偌大的城池便出现在了眼前。
西秦，白帝城内。
将至日落时分，巡天的六龙驾驶着日车，慢慢沉入了西边的虞渊。
白帝城的大街小巷，车水马龙，美食和精品琳琅满目，让人目不暇接。
新奇的物品多如牛毛，如玉石、花灯、九尾狐真皮做成的毛衣
一道道白烟袅袅升起，各种小吃美食的香味混淆在一起，在周围萦绕着，直扑向石茵陈的嘴鼻。
石茵陈已经一整天没吃过东西了，就一天前的还吃过一顿烤肉，现在饥肠辘辘的，当闻到这些食物时，顿觉垂涎欲滴。
石茵陈道：“吃烤肉吃腻了，阿叶，我们去前面的酒楼吃点别的吧！”
苏叶点了点头。
“华阳酒阁街。”
这条街道两边都是不同的酒楼，许多文人墨客在里面把酒吟诗、品画作乐，时不时传出几声朗诵和乐曲，街边还上演着花灯
平坦笔直的道路上铺着一张又长又宽的红色绸垫。
绵长的绸垫像是一条红色的长龙，一直延伸到城中闹市。
一派繁华景象，好不热闹。
两人走进了一家酒楼，名叫“绮阁”，里面除了喝酒吃饭，还有很多艺伎在表演。
“小二，上酒！”苏叶叫道。
“来了，来了！”店小二从一边吆喝着走过来。
等店小二来到两人面前时，苏叶却警觉地发现了他手上拿着的屠猪刀。
他距离两人仅有一步之遥时，苏叶忽地警觉，瞪红了眼，他运转起体内的煞气，欲要朝店小二打去。
“阿叶！”正当苏叶要一拳打出去时，在石茵陈的呼唤下，他冷静了下来，恢复正常。
店小二也觉得不对劲，“哐当”一声，手里的刀掉落在地，然后他尴尬地捡了起来，挠首道：“不好意思啊，客官，刚在厨房里杀鸡，忘记放刀了误会、误会啊！”
苏叶不回答他。
然后，店小二尬笑地问石茵陈：“姑娘，请问要些什么？”
石茵陈道：“来一小碟花生和馒头，再来两壶酒。”
店小二又问道：“客官，要不要尝尝我们西秦最美的酒？”
石茵陈问道：“什么酒？”
店小二道：“那是西秦国最美的酒，是我们白帝城的特产，从制曲到捣米，用忘川河的水配红芍和薰草酿制，足足要花三年时间！”
石茵陈听罢，忽然想起一年前，在虹阁时，那桀骜不驯的司马锁阳，向她求婚所送之礼，正是这种酒。
一旁的苏叶听到后，忽然一怔，似乎也和石茵陈有着一样的想法。
石茵陈道：“算了我不喝酒。”
苏叶却道：“浮生若梦，为欢几何？此时不醉何时醉，来一壶吧！”
石茵陈愣住了。
店小二道：“好，还是这位客官懂货！”
“不，来两壶。”
店小二立马高兴起来：“好嘞！马上！”
石茵陈关心道：“阿叶，你刚刚怎么了？”
苏叶闭上眼睛，努力让自己清净下来：“这《万骨枯》实在霸道强悍，我体内有一股煞气，忍也忍不住，虽然才是第二层‘灭念’境界，却让我无法自拔，难以驾驭刚刚，我以为那人要拿刀来杀我们毕竟这里是西秦的帝都，人心险恶百夫长、司马锁阳、苻渠、苻征仇人尽在帝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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