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抉择

“佩环轩”里，云汐刚换上一身绣衫罗裙准备去荷花台弹曲唱曲，春娘忽然拦住她的去路，神情严肃，“落霞，今夜你不必表演了，上次包你场那位贵客有要事找你谈。”

        云汐一时间没有想起是谁，她面露困惑，“春娘，你说的是哪位贵客？”

        不等春娘回答，一阵浑厚的声线蓦地从牡丹屏风后传来，“是朕！”

        见到来人，云汐愕然，“皇上？”

        春娘察觉到气氛不对劲，赶紧识趣地带着其他人退下。

        南夏皇帝一步一步走向震惊中的云汐，龙颜冷肃，却又透出隐约的难过，“云良娣，你是朕的皇媳，可你却从未喊朕一声父皇。”

        云汐唇边划过浓郁的苦涩，眸中仍是有恨意在浮动，她低沉出声，“皇上，儿臣只有一位父亲，他就是儿臣的父王——北漠王。可惜，他已被赵玉灵害死在皇上的皇宫里。”

        云汐无法原谅南夏皇帝，虽然南漠如今一家亲，百姓安居乐业，但若不是因为南夏皇帝当初的阴谋，她何至于国破家亡？她为她那被赵玉灵毒死的父王叫屈，为那些保卫北漠而牺牲的子民叫屈，为那些被南夏皇帝杀死的无辜的北漠战俘叫屈。

        南夏皇帝忧伤地叹了口气，他凝视着云汐，眸中竟然有泪光在闪烁，“云良娣，朕知道你一直都恨朕，可朕希望你能明白，朕同样是位父亲。朕的儿子不在朕的身边，朕也会思念他。”

        语毕，他低头拭泪。

        云汐不由一怔，她的心被眼前的一幕触痛。

        南夏皇帝仅仅低头拭泪这不经意间的一个举动，却让云汐觉得，他仿佛瞬间就苍老了。

        抬头时，他是高高在上的南夏皇帝，可他低头时，他成了一位因思念儿子而孤独不已的年迈父亲。

        要知道，他从来都是自负到目中无人的，这般伤心的他是云汐第一次见到。

        平复好自己的情绪，云汐沉声开口，“皇上若是思念太子，儿臣带皇上去见他便是。可皇上若想让太子跟皇上回到皇宫，那儿臣劝皇上趁早了结这想法。太子决心要和儿臣还有烨儿在这乐安城共度余生，南夏的江山，他不需要。”

        南夏皇帝湿红着眼看向云汐，温和而沙哑的嗓音里带着恳求，“云良娣，就当是朕求你，求你离开霄儿，让霄儿回到南夏，好吗？”

        云汐顿觉南夏皇帝的话可笑至极，她气愤地反驳道，“皇上，儿臣和太子好不容易才团聚，我们在乐安城过得安稳又自由，凭什么我们要分开？”

        南皇帝握住云汐的手，泪如雨下，“霄儿不需要南夏的江山，但南夏的江山需要霄儿！你要知晓，霄儿是南夏未来皇位继承人，他身负家国重任，南夏子民离不开他的保护。难道你忍心让霄儿为了你一个女人而弃南夏所有子民的安危于不顾吗？”

        云汐的心剧烈一颤，她不禁后退了一步，无言以对。

        是啊，凌霄身为皇子，生来就背负着家国重任，而不是受限于儿女私情。他将来是要成为南夏皇帝的，南夏子民的安康需要他去守护。

        是以，她怎可以如此自私，独自将他霸占在这小小的乐安城里，陪她过神仙生活？

        发现云汐在犹豫，南夏皇帝继续故作悲痛地动摇云汐的信念，“朕知道你恨朕，皇宫里亦有很多人恨你，所以你根本就不愿意待在皇宫。既然如此，朕求你离开霄儿，你只有离开了霄儿，霄儿才会死心塌地回到南夏，继续他的江山大业。朕是真的老了，南夏也真的需要交到霄儿的手上了。”

        云汐望向窗外细雨纷飞的茫茫夜色，心犹如跌入谷底。

        一种前所未有的凄惶似是裹夹着无尽的黑暗将她重重包围，她该如何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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