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过渡

为了符合段鸿迹早起的人设，次日一早，刚到六点钟，赵若明就起床洗漱了。
  当然，赵若明本人其实并没有睡醒，让她六点钟就起来上班比杀了她还难。所以这一切，其实都是203接管了她的身体，操控着她做完的。
  “段鸿迹”起身的时候，江绘伊的睫毛颤了颤。
  江绘伊认床，其实早就醒了。只是想到一睁眼就要和段鸿迹面面相觑，未免尴尬。
  江绘伊一时间不知道该做什么，只好继续装睡。
  迷迷糊糊中，她看到段鸿迹起身，走向了卫生间。也许是以为江绘伊还没醒，段鸿迹的穿着十分随便。赤着上身，只在下身穿了一条很薄的睡裤。
  江绘伊本以为一个四十五岁老男人的上半身会很辣眼睛，没想到段鸿迹的身材十分健美，肌肉线条精壮又结实，没有一丝一毫赘肉。
  对方绕过江绘伊的床，背对着江绘伊走进了卫生间。江绘伊看到，他的肩膀和脊背的线条也十分流畅优美，健壮而不过分夸张，连江绘伊以前在杂志上见过的男模，都没有这么标准漂亮的线条。
  虽然倾心于段继之，江绘伊也不得不承认，段鸿迹这副身体是极为赏心悦目的。
  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居然这么自律？难怪对她也……
  江绘伊被自己这个念头吓了一跳，连忙闭紧了眼睛。
  赵若明被系统操控着梳洗打扮干净，又收拾了自己的地铺，下楼吃饭的时候，意识才终于慢慢归位。
  对于203的自作主张，赵若明没有任何意见。反正203又不会害她，帮她安排点小事怎么了？
  一看餐桌，段野一向喜欢赖床，餐桌旁就只有段成放和段继之在吃早饭。
  段家没有什么先上桌后上桌的规矩，段成放吃得快，已经快吃完了。
  段继之看到只有父亲一个人下楼，眼神闪了闪，到底没克制住问话的欲望：“父亲，……母亲呢？”
  “哦，”赵若明的脑子还没完全清醒，含混道，“她身体不舒服，还没起床呢。”
  江绘伊的例假也不知道是第几天，昨天的情绪波动又那么大，今天肯定是要多休息一会的。
  赵若明说完，便若无其事地吃起了早饭。段继之却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脸色一下子变得更加灰暗阴沉。
  段成放将大哥的表情变化看在眼里，不由暗暗叹气。
  既然扮演总裁，公司的事务肯定是要处理的。赵若明对这些可谓一窍不通。幸好这只是小说世界，言情才是主线，事业只是言情的辅助器。赵若明只要接过一张张写满了字的纸，然后在上面签个名，段氏集团就能稳赚不赔，做大做强。
  用203的来说，段氏集团的发展是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的。只要段鸿迹仍然是男主的爹和女主的便宜老公，那段氏集团就永远是首富。如果剧情需要段氏集团破产，那么哪怕赵若明是赵公明转世，段氏集团也会在一夜之间天凉段破，家主只能带着三个儿子去大街上捡垃圾。
  草率，残酷，毫无逻辑，但这就是“现实”。
  最开始，赵若明还认真看一看那些计划书或者协议再签字，等到203跟她说明了情况，赵若明干脆利落地把所有工作一丢，直接让系统在文件上生成签名了。
  度过了忙碌的第一天，赵若明一下子闲了下来。
  以段野为男主的那本小说《囚鸟》，故事开始在大二。段野的暑假还没过完，故事线还没开始。赵若明这个跟班小弟也就没必要出场。
  203处理文件，赵若明只好窝在沙发里看小说。
  从赵若明临危受命扮演三个角色，到现在为止，她还没有看过衍生出这个世界的完整的小说。
  段继之那本叫《娇鸟》，段野那本叫《囚鸟》，一听就是姊妹篇。第三本小说的名字画风就和它们不一样了。
  第三本小说叫《带三岁萌宝上综艺后我爆红了》。
  一个书名，就已经囊括了百分之八十的剧情。
  赵若明对于人类幼崽一向敬谢不敏，一看到这种萌宝标题就觉得耳膜作痛。稍稍翻开看了一眼，赵若明差点被里面超标的含崽量吓晕。
  鉴于这本书的角色要中后期才出场，赵若明屁滚尿流地把它塞回了系统提供的书架。
  今朝有酒今朝醉！这本小说，还是等该看的时候再解封吧！
  至于剩下两本……赵若明很想把它们都一字一句地看完，奈何文笔实在太过咯噔，书中人物的行为也看着颇像法外狂徒或者精神病院十年患者。赵若明眉头紧锁地拜读了一整天，最终举了白旗，决定以后还是让203给自己复述吧。
  就这样百无聊赖地划水了三天，终于，到了段鸿迹和江绘伊回门的日子。
  回门这天，江绘伊显得特别紧张，一大早就爬起了床，去化妆间梳妆打扮。
  赵若明这三天忙着看小说梳理剧情，对江绘伊可谓是十分忽视。今天又有一场剧情要走，终于想起关怀江绘伊的状况了。

  赵若明进了化妆间，差点被闪瞎狗眼。
  段鸿迹在觉醒自我意识之前是真爱江绘伊，化妆间修得比赵若明上辈子住的房子还大一倍。整墙整墙的衣服鞋子和包包或叠或挂或摆，隔着一层铮明瓦亮的玻璃，琳琅满目，令人眩晕。
  阳光透过典雅的窗棂，在这间豪奢的屋子里，蒸腾出一股纸醉金迷的绚丽。
  赵若明做了一辈子穷人，实在不识货，不知道这些东西价值几何。因此她只是在心里暗暗感慨了一下，就七拐八绕的，来到了江绘伊的身后。
  江绘伊正在专注地对镜梳妆，她本就生得清丽绝人，现在坐在这间华丽的屋中，被阳光一映衬，简直美好得像一幅画。
  不愧是女主。赵若明在心里暗暗感慨。
  关于江绘伊的家庭背景，小说里写的不多。只说江家是个清贵世家，忽然欠了三十三亿，卖了江绘伊这个女儿之后又复起了。
  赵若明想起这段描写，简直忍不住发笑。都什么年代了，居然还搞什么“清贵世家”这一套。有一种别致的土味。
  江绘伊正在描眉，忽然看到镜中多了个男人的身影，而且，那人似乎在，笑？
  江绘伊猛地一回头，看着笑容尤未淡去的赵若明，尖利道：“你是在笑话我吗？”
  即使赵若明已经说明了他们之间只是雇佣关系，江绘伊的心底仍然时时不安。在内心深处的某处，她仍然觉得这男人把她当做玩物来看待。
  赵若明觉得莫名其妙，她伸出二指点了点额头，奇怪道：“我笑话你什么？女人化个妆有什么好笑的？我又不是没见过。”
  他这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让江绘伊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江绘伊忍不住握紧了眉笔：“那你笑什么？”
  赵若明总不能说我在想“清贵世家”，便笑了笑，轻描淡写道：“我觉得你很美。描眉的样子很漂亮。”
  这男人什么意思？江绘伊看着他笑盈盈的样子，感到有点羞恼与鄙夷——明明说好了只是雇佣关系，现在说这些骚话，莫非是想撩拨她？
  结果，她又听到赵若明高兴地补上了后半段：“你打扮得这么好看，多少能打消某些人对这场婚事的疑心，我能省不少嘴皮子！这三十三亿可算花到刀刃上了！”
  江绘伊：“……”
  她到底在期待什么！
  江绘伊暗暗翻了个白眼，转过身去继续化妆。心中那股忐忑不安的郁气，却也因为这场打岔消下去不少。
  江绘伊梳洗完毕，款款来到了楼下。
  赵若明正装模作样地坐在沙发上看报纸，听到脚步声，抬头一看，眼前微微一亮。
  江绘伊本就生得美，今日精心打扮，更是显得艳光四射，不可逼视。就连赵若明这个女人，也不由心中微微一动。
  江绘伊没有错过段鸿迹眼中那一闪而逝的惊艳，嘴角一勾，微微抬起了下巴。
  这才对嘛。这几天段鸿迹对她的态度仿佛对待一个纯血工具人，让江绘伊都不由怀疑起自己的魅力了。
  江绘伊款款踱到段鸿迹身边，骄矜地开口：“我们出发吧。”
  赵若明从美色中闪过神，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大厅，不由暗暗骂娘。
  怎么回事？剧情怎么又跑偏了？
  这场回门的剧情，本应该是男主帮女主打脸的重要剧情。原剧情里，在段鸿迹和江绘伊即将出发之时，段继之突然提出，他也有些事情要和江家长子江城谈，想和父亲母亲一起去。
  江家长子江城和段继之关系很不错，段鸿迹没有多想，也应允了。
  到了江家之后，段鸿迹忙于和江父谈生意，冷落了江绘伊，害得江绘伊被恶毒女配打脸。就在江绘伊即将受委屈之时，段继之从天而降，英雄救美，保护了小妈的尊严，男女主的感情又一次加热了。
  结果现在，段继之人呢？
  就她和江绘伊两个人回门，剧情呢？谁来英雄救美？难不成还要她这个当爹的给他们隔空加热？
  赵若明向阿姨招了招手，问道：“大姐，老大呢？”
  阿姨奇怪道：“大少爷上班去了啊？怎么了？”
  “……”赵若明额角青筋跳了跳，笑道，“好的好的，谢谢大姐。”
  上的哪门子班！你老婆不比那个B班重要？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本以为剧情已经走上正轨，没想到还是四处漏风。赵若明总不能给大儿子打电话让他赶紧滚回来陪老爸小妈回娘家，只好在江绘伊奇怪的目光中，硬着头皮挽上了对方的手，向江家进发了。
  出发的时候，江绘伊带来的那个仆人也跟着坐上了车。赵若明对这人毫无印象，只是看江绘伊脸色不太好，便暗暗揣度，这估计是小说里常见的那种通风报信的角色。
  看来，这人，也许就是这趟江家之行，导致江绘伊被羞辱的原因之一。
  女主、反派和捧哏都齐活了，段继之这个男主角还没出场，赵若明心里急得冒火。便对系统道：“统子哥？你看看段继之干嘛呢？”

  系统将两秒的视频影像投射到赵若明脑海中。画面里，段继之正坐在一个酒吧一样的地方，神色冷淡，自斟自饮。
  “这小子去借酒消愁了？”赵若明不敢置信，“大清早的他愁什么啊？他和女主的感情不是好好的吗？”
  203道：“剧情进度条也显示他和女主的感情进度和原着相差无几。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行为偏差？”
  赵若明不理解，但时间不等人，她不得不动身了。
  坐上车之后，赵若明道：“系统，你能不能想个办法入侵江家那个大少爷江城的手机？”
  203道：“你想用江城的手机给段继之发信息？”
  “没错。”赵若明皱皱眉，“事后怎么圆回来归事后，江家这场戏不能缺了段继之。”
  系统的光流微微一闪：“可以。”
  赵若明没想到系统答应得这么痛快，心情不由好转了几分：“谢谢统子哥，哦不，统子爹！”
  系统又闪了闪，没有答话，兢兢业业地办事去了。
  汽车一路飞驰，终于到了江家。
  俗话说，百足之虫断而不蹶。到了江家，赵若明不得不感叹这句俗语的精辟。
  江宅与处处透着暴发户气息的段宅不同，相当典雅清贵，透着书香底蕴。如果不是知道这是个卖女求荣的吸血鬼之家，只看外表，那可真是比段家气派多了。
  赵若明一边感慨着一边下了车，又体贴地将江绘伊扶了下来。
  江家没有来人迎接，赵若明也不在意。四顾望了望如画的风景，赵若明在心里嘀咕：“这也不像欠了三十三亿的样子啊。”
  从进入江宅的地盘起，江绘伊的表情就透着一股子郁郁寡欢的味道。赵若明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心情不好？身体不舒服？”
  “没有。”江绘伊垂下了眼睛，强颜欢笑道。
  赵若明微微蹙了蹙眉，没有多说什么，挽着江绘伊进入了江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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