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太子自荐
庆功宴时，丞相酒后说岷山将有地动，有关神仙下凡的传闻愈演愈烈后，大多数朝臣都相信这话当为真，是以早早派人到岷山附近，隆兴商会亦推出所谓“防震手册”，帮助百姓避难。
江池抿唇，并不惊讶，只是急着回府，仔细询问岷山地动的受灾情况。
原著中岷山地震时，皇帝尚未收拢天下，正是与另外几位霸主争夺天下的关键时候，而发生在其中一位霸主领地内的岷山地动，正是这几位不满于割据天下的局势、最终开启混战的导火索，是以他连时间段都记得极清楚——皇帝四十六岁诞辰之年的五月初九。
但这次他有提前告知，又派人伫守准备救助难民，肯定不至于像原书那般酿成大难。
大将军愣在自行车上，见丞相的车驾不再搭理他，匆匆忙忙地走远，这才回过神，赶紧追上去：“欸，丞相大人！你等等咱！”
岷山地动之事报到朝廷，皇帝立时唤来百官商讨救灾事宜。
习惯了见他就如耗子见猫的一众大臣，江池并不理会那些人在听到岷山地动后望向自己的惊骇目光，面无表情地站出来，自请前往岷山。
皇帝自然满口答应，甚至极殷切地询问他是否需要他人协助。
毕竟在庆功宴上江池已说得很清楚，他囤积粮草的行为就是为了这次地动救急，以私人钱财救助国难，实乃大义之举，作为皇帝当然要尽可能满足他的要求。
江池沉吟片刻。
若是之前，他肯定想着朝廷人手不够，岷山之事他一人解决即可，没必要找人帮忙。
只是如今意欲致仕，心态变得逐渐闲散，对皇帝的诸多不满也使得他再难保持原本那种一心为了朝廷的心态，故而觉得找个人帮他跑腿干活倒也不错。
正要张口将户部尚书要来帮忙，那边太子忽然向前一步。
“父皇，儿臣自请前往岷山。”
江池眉心微蹙，显然有些嫌弃——让太子跟自己一起去赈灾，那可就不是帮自己跑腿，而是自己要伺候好这位大爷了。
他抬头看了眼皇帝的反应，却见龙椅上那位破天荒地在朝上变了脸色，看向季青临的目光竟带着几分怒气和凶戾，手上抓着方才递上去那有关岷山地动的奏折，似乎下一秒就要砸到他的头上。
季青临不为所动，眸中甚至掠过一丝嘲讽之色。
前些日子皇帝还因怀疑自己跟丞相的关系而调换了丞相酒盅，季青临和皇帝两人彼此心知肚明，而现在他毫不避嫌甚至主动凑上去，此举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只不过这时与以往不同，他是不介意让皇帝知晓自己对丞相的觊觎之情的。
既然岷山地动真的发生，那先生必然是神仙下凡的，皇帝即便再恼怒，也动不得先生一根毫毛。
而自己身为皇帝的独子，就算再大逆不道，还真能被杀了不成？
果不其然，皇帝虽气得脸色发青，也得捏着鼻子咬牙认了，甚至为了皇家威仪脸面还要帮忙遮掩。他恨恨瞪了太子一眼，看向江池，尽可能和颜悦色：“丞相觉得太子如何？”
“太子顽劣，如岷山救灾这般大事，若丞相觉得别人合适，大可提出，不必看在朕的份上给他什么面子。”
这话说得就重了许多，几乎是在明示江池，让他换个人一起去。
江池眸光微动，正要顺着台阶张口，季青临再次打断他，淡淡道：“儿臣虽平日调皮了些，也有砥砺之意，知晓岷山百姓受苦受难，实在不忍，故而请命前往。”
廷下百官的面色皆有些古怪。
这位从小不苟言笑的冷面太子，说自己性子调皮，简直就和丞相大言不惭地说他年老体衰一般，属于睁着眼睛说瞎话，算准了没人敢冒着得罪他们的风险开口反驳罢了。
季青临淡定自若，不顾身边窃窃私语，洋洋洒洒说了一通自己对百姓的怜悯之情，又言他此次救灾就难之余，也为了长长见识，日后可更体恤百姓，末了道一句“若父皇恐儿臣误事，大可下令儿臣为丞相副手，自始不离丞相左右”，将自己放在极卑微的位置上，听得御史台一众臣子抚须而笑，啧啧赞叹太子有忧国忧民之心。
江池摸摸鼻子，虽仍因之前赐婚的事对太子心有不满，却也觉得这位言辞真切，应是个继承大统的好料子，带他去见见岷山百姓的真实情况，体察民情、增长智识，并灌输下救灾救难的基础知识，算是件好事。
见百官均被说服，就连
丞相都没了方才抵触的表情，皇帝气得牙痒痒，恨不得现在就拿家法把太子打个五十大板，奈何这等丑事实在不能外扬，他只得咽下一肚子的火气，蔫蔫摆手准了奏。
季青临跪拜，嘴角勾起一丝讽笑，墨色的眸子幽深，率先谢恩下朝。
他当然是知道，皇帝必然会准奏的。
别看这人满脸的恨铁不成钢，在隐约猜到自己有迷恋丞相的可能性时立即出手试探，一副要将此扼杀于苗头中的架势，似乎真的心焦了，其实只不过是担忧丞相势力庞大，危及到季家的江山而已。
就连太子断袖这一点，皇帝都不会很在乎，毕竟当年他风流时宠幸过无数美人，同样也是男女不忌的。
现在知道江池乃神仙下凡，为辅佐君王而来，功高盖主的隐忧便消去大半，不必担心太子色令智昏做出危及江山之举，皇帝对此事的上心程度，便止于“太子一意孤行”这个层次了。
至于他季青临本人的喜好、本人的心路历程，又有什么值得关心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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