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在这种情况下居然选择报警……喂。”
青年微微弯腰凑近，墨镜随着他的动作下滑，半露出那双透蓝的眼眸。
“你就不怕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穷凶极恶的匪徒吗。”
他漫不经心的开口，比起威胁更像是在开玩笑。
深水和枝那双沉寂的灰色眼眸依然平静无波。
电话并没有接通，不，或者说，深水和枝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报警。
他只是想恐吓一下对方。
本来接连见到两个人就已经让他十分的不舒服了……如果再加上警察，他觉得他可能回头就去买足够三个月吃的存粮然后闭关。
“如果你要杀我的话……”
“我现在已经人头落地了吧……”
深水和枝轻轻的叹了口气。
他真的一点也不喜欢和其他人交流，尤其是这种……嗯，给他一种很强大的感觉的，发育过快的……高中生？
是的，深水和枝一眼就看出眼前的家伙只是长的高而已，脸什么的还是很年轻的。
可恶。
深水和枝的思维飘了一瞬，他想起屋里站起来一米八往上的黄濑，以及眼前这个单是目测就在一米八五左右的家伙……
见个人都比自己高的深水和枝觉得实在是太痛了。
他继续假装拨打电话。
“喂喂！拿这种小孩子一样的把戏在糊弄谁呢。”
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假动作的墨镜人嚷嚷道。
他将手中捏着的信封随意的丢在地上。
夜色中深水和枝并没有注意到那封信件在接触地面后颜色由漂亮的粉色逐渐变得暗沉。
墨镜人将眼前人从头到尾打量了一遍后，连自己都没察觉到似的翘了翘唇角。
“……”深水和枝无辜的看着他。
“如果是来问一些不属于日常的事情的话……我无法回答你。”
深水和枝的直觉告诉他眼前的人身上有着他熟悉的气息，和将他屋子搅乱的那未知生物给他的感觉很接近。
实际上，他自一开始便完全没有半分恐惧害怕之类的情绪。
只是他不想有过多的牵扯。
但是显然被盯着的话……也不能开溜呢。
墨镜人，也就是五条悟，盯着眼前满脸写着平静的家伙，忽然露出了一个足够称得上是灿烂的笑容。
下一秒深水和枝的表情一变，因为他的院子里又来了另一个不速之客。
五条悟抬手用指尖向上抵了抵墨镜，朝着从天上跳下来的黑发少年喊道：“喂，杰，快来！”
对，从天上跳下来的。
夜色正浓，来人一身黑色的服装，加上黑发，整个人仿佛凭空而现。
“声音小点啊悟……这么晚了。”
来人稳稳落地，脸上挂着副笑眯眯的表情，虽是说着这样的话，却是没有半分斥责和叮嘱的意味。
于是被两双眼睛盯住打量的深水和枝：……
心跳……突然好快，耳朵有点烫。
他有些手足无措。
所以他。
跑了。
被喊杰的少年和五条悟十分默契的对视一眼，果断的追了上去。
基本和运动绝缘的深水和枝却在此时爆发出了惊人的速度。
好烦躁。
又是许久未见的旧友，又是不知谁发来的简讯，还有那些堆的满满当当的信件……还有这两个陌生人。
深水和枝下意识的想要逃避。
他跑了一小会，因为体力不支停了下来。
诡异的是那两个人没有追上来。
但他前方的路被一个人影挡住了。
不，或许说，那不是人。
灰色发丝，穿着精致小礼服的人偶像是站在橱窗里一般站在前方。
人偶灰色玻璃球的眼珠转了转。
旋即朝他微微弓腰，行了一个礼节。
【和枝。】
脑海中响起的声音和他的声音别致无二，但语气却是截然不同。
【初作？】
这只人偶，是他首次制作的产物。
起初他的手还有些生疏，并且在制作的时候因为没有注意而造成了很大的失误，所以这只人偶的脸部有明显的瑕疵。
在灰色的发丝掩盖下，在右眼的上方，是斑驳一片的痕迹。
深水和枝想也不想的跑过去一把将人偶抱起，他小心翼翼的环在怀中，生怕将这个瑕疵品再弄出褶皱。
【不用那么小心啦～毕竟我又不是真的人偶。】
面对人偶活了还能讲话这件事情，如果放在那个侦探的身上，一定会是一件令他无比激动的事情吧？大概。
但换一个普通人，这简直堪称惊悚。
虽然深水和枝不这么觉得。
他甚至有些……自心底发出的司空见惯之感。
【怎么回事……】
深水和枝堪称淡定的询问。
他这才发现周围的环境虽说是和记忆中的房屋附近没有区别，但他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他现在不在「他的世界」。
天上的月亮一如既往的明亮。
微凉的空气拂过他的面颊。
【是异能力。】
【什么？】
人偶的声音再度响起，即使是一样的音色，但不同的语气还是十分好辨认他们的差别，【嘛，不要在意细节，简单来说，是因为和枝刚刚在想，如果能进入一个没有外人的世界喘口气，就好了。】
【所以，我来为你实现愿望啦。】
与原世界相同的世界。
却是空无一人。
【实现愿望什么的……听上去像是流传于故事的圣诞老人呢。】
深水和枝不知想到什么似的在心底感慨了一句。
【对。】
【是和枝专属的圣诞老人。】
人偶的声音含着笑意。
深水和枝不知道该怎样接话，他停下了脚步，看着怀中的人偶，在月光下，那些若隐若现的瑕疵并不可怖，反而像是美丽的纹身。
他不是没有想过修补这些瑕疵。
但是……完整的、无暇的，就是完美的，美好的吗。
深水和枝将指尖轻轻拂过那处花纹。
【我很喜欢。】
人偶发的声音响起。
【我很喜欢这样的不完美。】
人偶的手臂缓缓上抬，试着碰了碰深水和枝的手臂。
【那么和枝。】
【嗯？】
【如果他们对你动手动脚的话……就呼唤我。】
人偶在深水和枝的视线盲区用它眼眶里的玻璃球眼珠翻了个十分人性化的白眼。
【我会送给他们一个难忘的十一分钟。】
“噗嗤……”深水和枝久违的，笑了出声。
“怎么说，也应该是我保护自己的作品吧。”
他弯了弯眸子，连表情都温和了许多。
被创造出的「第二世界」从某一个点作为原点，然后自那一点起无限的延顺扩散，最终破碎。
深水和枝的眼前站着两个人。
仿佛凭空出现。
虽然他才是凭空出现的那一个。
“哇哦，突然消失又突然出现，是你的特异能力？”
五条悟将墨镜摘下，盯着眼前抱着人偶的少年，他的目光划过那只精致的人偶，微微眯了眯眼眸。
他能够看穿一切的六眼怎么都堪不破眼前人身上和那只凭空出现的人偶身上的特别之处……换言之，无论从哪方面看上去和那些普通人完全没有区别呢。
一旁的黑发少年见他的表情，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
“不过……这么大了还抱着洋娃娃什么的，也太好笑了吧杰。”
五条悟看向一旁的挚友，笑得十分欠打。
“……好了悟，别忘了我们来的目的。”
夏油杰无奈的提醒道。
五条悟摊了摊手，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嗨嗨，你——最近是被一些东西盯上了吧？想知道那是什么吗？”
深水和枝没有说话，而他怀里的人偶脸朝灰发少年的胸口，又深深的，翻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白眼。
虽然正常情况下，人偶眼眶里镶嵌的眼球是固定的，不能做到这样转动的，但是它可不是一般的人偶。
别说转一百八十度，只要有空间，在脑壳里乱窜都可以。
好吧，其实是因为它除了挪一挪眼珠子以外做不出别的表情来表达它的情绪。
“抱歉。”
深水和枝礼貌的拒绝，他自始至终都是一副不卑不亢的模样。
“我不需要知道。”
深水和枝稍微用力抱了抱人偶，以保护的姿态。
夏油杰依然挂着那副没什么伤害的笑容表情。
资料里显示在这片出没的咒灵是具有一定危险性的一级咒灵，但是已经诞生很久了。
它很狡猾，“窗”蹲了好久，才捕捉到它的踪迹，于是高专方马上派他们两个过来处理。
毕竟仅仅没过多久，那只咒灵似乎就完成了一次进化……放任不管的话，说不准会造成更大的损失。
根据窗的讯息，那只咒灵近来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就是深水和枝的宅邸。
——深水和枝。
十六岁，独居，曾是东京远月学园学生，现已退学，退学原因不明。
除了一些基本信息外，窗还提供了一张照片。
那是一张半身照，像是从什么档案上抠下来的。
照片上的少年对着镜头表情冷冰冰的。
但……在看到照片的时候。
五条悟的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在他身侧的夏油杰敏锐的感知到了这一切。
但他此时没有多余的关注给五条悟，因为，他……也在看到照片的一瞬，自心底涌出了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真是太奇怪了，他明明从未见过对方。
能够清楚记住每一只被收复的咒灵的特性的夏油杰没有怀疑他的记忆力……同时他也做不到忽略他的感觉。
而原本高专是让他们祓除咒灵即可，五条悟却说：“杰，我想把他带回来。”
他直直的指着照片。
“难道悟你是怀疑他有什么不同？不过也对……一个普通人怎么会被咒灵缠上这么久还没有出事。”
夏油杰没有提出半句他的想法，只是顺着五条悟的话说，并完美的打上了补丁。
五条悟没有多言，露出鲜少会露出的，拧着眉头的困惑表情。
“……没关系。”夏油杰轻飘飘的补了话揭过，“悟想的话，就以咒灵盯上了他，所以需要保护普通人的名义将他先带回来一段时间吧。”
两个人完全无视高专的规矩。
“那就出发吧。”
他们的赶路速度很快，只不过因为路上碰到了路过的咒灵，顺便一起给祓除了耽误了点时间，这才导致直到现在才到目的地。
“干脆杰你先把他绑走，然后老子去秒杀那只咒灵好了。”
这是五条悟土匪一样的话。
“不能这么做哦悟，还有，自称——”
这是夏油杰还没说完的劝阻。
“知道了知道了——杰你怎么跟家里那群老东西一样烦死了。”
这是光速打断施法的五条悟。
“说谁呢悟！”
“那还有谁咯？想打架吗！”
一言不合就要动手的两个人已经演变到了互相揪对方领子，握着拳头，一副准备随时给对方那张脸上来一下的模样。
深水和枝：“……”
你们有事吗？
他脚下抹油准备再次开溜。
还没迈出去一步就被两个人一堵。
在夜色中看着和反派也没什么区别的两个少年人换了副满脸笑容的表情。
“等回高专再说吧！先拦住他。”
“赞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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