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身边是正在燃烧着的尸体，牙酸的声音噼里啪啦的响起，鸢发的青年虚弱的靠在墙角，他的腹部上侧缠着绷带，却还是有抑制不住的血液浸透绷带，源源不断的溢出。
嘀嗒——
嘀嗒……
伤口落在地面，凝聚成一小滩血水，每再落下一滴，便溅起细微的涟漪。
好累啊……
太宰治的意识有些涣散。
早知道这么疼，他就躲开了……哈啊，为什么不再精准一点呢，再精准一点，就不用这么痛苦了……
过重的伤势使太宰治短暂的昏睡了一会。
但不知是求生欲，还是他过于顽强的生命力，他又睁开了眼睛。
太宰治失望至极。
他艰难的站起身，按照他的计划，马上他的下属就会找到这里。
地上不知道是谁遗落的手机亮了亮屏幕，太宰治不知想到了什么，弯腰捡起。
那是一款被淘汰的，市面上已经没有市场了的老版按键机，看上去很新，比起常用机更像是买来做备用机使用的。
没有锁，太宰治轻易的打开了它。
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未读讯息。
「早点回来，做了你爱吃的料理。」
发信人的备注是一个星号。
而联系人，只有两个。
一个星星符号，一个是用两个星星符号替代的。
太宰治退回手机主页面打开拨号页面，他盯着那些数字出了神。
直到伤口传来无法忽视的疼痛后，他才仿佛如梦初醒般按下了一串号码。
却迟迟没有拨通。
太宰治看着那串号码出了神，他露出的那只鸢眸有些涣散，一副随时都会晕过去的模样。
紧接着，他听到了电话接通的声音。
“喂……”
那边先是寂静，然后才慢慢的响起冷淡的声音。
太宰治屏住呼吸。
直到伤口钝痛一波又一波的袭来，他才终于忍不住似的，有声音自唇齿间溢出些许。
“你……需要帮助吗？”
那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状态不对，有些急切的问询。
啊……太宰治缓缓的坐了下来，靠在潮湿的角落处。
听着那熟悉又陌生的声音。
太宰治想。
那就再活一段时间吧。
紧接着，不远处的一声枪响声盖过了电话那头的声音。
“太宰——”
“呀，织田作。”
两道声音一前一后的在小巷里响起。
一声是透着撕裂的吼声。
一声是轻飘飘的呢喃。
来人风衣随着他的脚步不断掀起弧度，他脚踏过了沿路的血洼，不断溅起血红色的花朵，绽开于他的衣服裤子上，但他并没有时间去管这些，他连忙跑到像是随时都要倒下的好友身侧，连忙把他扶起来。
紧接着是他身后穿着黑西装奔跑而来的部下。
太宰治侧眸看了眼已经熄屏的手机，朝着自己的好友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
“没事吧。”
织田作之助看了眼他的伤口，丰富的经验让他透过绷带只看血液的溢出的中心位置判断这并非是致命伤。
“差一点就要死掉了——真是太可惜了。”
太宰治试着站起身，结果身体实在是扛不住，差一点头朝地摔下去，幸好一侧的织田像是预知般的接扶住了他。
“对了对了，织田作你怎么会在这里。”太宰治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询问。
织田看了他一眼，慢慢的开口：“是来这里调查埋下炸弹的位置……远远看到了焚烧的黑烟察觉这里不对劲便赶来看一看。”
“那炸弹呢？”
“拆了。”
“喔，我也好想去做这类的任务哦。”
太宰治发出了羡慕的声音。
织田看了他一眼，一板一眼的说：“太宰的话，不用去目的地查看就能猜到炸弹埋在哪里吧。”
“可是——咳咳咳。”血液顺着太宰治的嘴唇边溢出，他偏头借助头发掩盖自己，不想让织田看到他这副模样，于是他换了了话题，“马上就能休息了……织田作，去吃蟹肉罐头吧。”
他用一贯雀跃的声音开口，像是受伤的，依靠织田才能站稳的那个人不是他一样。
“……虽然我知道太宰很想去吃蟹肉罐头，但是拖着这样一副摇摇欲坠的身体连吃自己最爱的美食都会失去幸福感的吧。”
织田并没有劝说太宰治去医务室。
毕竟他也不是太宰治的直系下属什么的，而且在组织里太宰治的地位远远高于他，他并没有权利和立场去劝说太宰治去哪。
“织田作。”
太宰治在他的搀扶下朝着远处等待的车辆走去。
“嗯？”
织田疑惑的看向他。
“我以前捡到了一支玫瑰。”
太宰治的声音微弱又清晰。
“是吗……”
织田有些不明所以。
“后来、后来……”太宰治的话断断续续的，说了几次都没说清，织田只能从他的话语中判断出太宰治想要倾诉什么。
但显然这不是个好的时机。
织田低低的喊了一声打断他：“太宰——”
太宰治这才如梦初醒般的眨了眨鸢眸。
他被扶上了车，织田没有再跟上，他还有自己的任务。
他知道太宰会被他的部下送回到组织的医务室……那就不用担心了吧。
……
【和枝很担心吗。】
初作若有所思。
【我好像听到了一声太宰？】
深水和枝注意到了电话结束前最后的那一声喊声，而随着那声喊声结束，通话也被中断了。
【嗯，没记错的话，他现在的名字大概叫太宰治。】
他？太宰治？
太宰治。
深水和枝在心底念了两遍，然后确定，这是自己完全没有印象的名字。
“发生什么了？”
早就想问的五条悟因为夏油杰一直给他打手势才没有出声，见深水和枝挂了电话，马上凑了过来询问。
“可能是打错了吧。”
深水和枝皱了皱眉，按耐下他的担忧。
那声枪响……怎么说，也是人命。
“看你刚刚很激动。”夏油杰意有所指，“如果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情记得向我们求助啊。”
夏油杰坐在咒灵所堆砌的王座上微笑着，身上仿佛散发出了金灿灿的佛光。
“怎么说我们也算是朋友了吧。”
深水和枝看了眼他的脸，又看了眼他屁股底下张牙舞爪且丑陋至极的咒灵椅子。
俊美的黑发少年和奇诡的扭曲怪物构成了一副诡异到和谐的画面。
夏油杰注意到他的视线，居高临下的朝他莞尔一笑，“深水君也想坐一下试试吗？虽然看着有些吓人，但其实感觉很不错呢。”
紧接着，他伸出手，微微俯下，做出一副邀请的姿态。
五条悟警惕的看向夏油杰，对深水和枝说：“杰的那个看上去一点也不好，不如等我去抓几只特级垒个更棒的。”
夏油杰摊了摊手。
“特级？”
对咒术界一无所知的深水和枝疑问道。
“是咒灵的分级，特级是最高级。”夏油杰咳嗽了一声解释道，“简单的形容一下，特级咒灵有着即使是我和悟都需要稍稍谨慎一些的那种战力，幸好至今为止出现的特级咒灵并没多少只……”
“嘁。”
深水和枝扭看向发出声响的五条悟。
白发的少年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向后靠着，肆无忌惮的伸展着大长腿。
“什么嘛，区区特级……我随手就能捏碎。”
最强战力五条悟轻飘飘的开口。
【嘁。】
初作也学着五条悟不屑的出声。
【和枝。】
【嗯？】
【虽然他确实没说假话，但是，论强的话，我比他还要强。】
深水和枝在心底听着初作的话语，忍不住轻笑一声。
【我信。】
【……】
【我的异能力，叫做「聆愿」，只不过……和其他异能力者不同，这并非是我天生就拥有的。】
【异能力吗……】
深水和枝只知道这是一种特殊能力，就像是电影里的超能力那样，但是更多的并不怎么清楚。
但他也没忽略初作所言的，这并非是天生所拥有的解释。
这种能力还能后天获得
初作继续道：【就像我最开始对和枝说的。】
【可以向我许愿。】
【愿望，一定会成真。】
初作的语气轻飘飘的，像是不知道它在说什么惊世骇俗的话语。
【听上去像是神明一样。】
深水和枝说。
【虽然我不信奉神道，但是在他们的描述中，神明总是有着能够实现人类一切愿望的能力……即使，我觉得那些人类，只不过是抱着不劳而获的幻梦去向神明奉上他们的，神明或许根本不需要的信仰……】
深水和枝难得说这么长的一段话。
说完后，他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马上在心底道歉：【真是的……我居然说这样不敬的话，初作，就当我刚刚什么也没说吧。】
【……】
【和枝，并没有说错。】
初作低低的笑了一声。
旋即，它说：【和枝，我真的很高兴。】
【很高兴能够看到这样的你。】
初作想起和现在的深水和枝完全不同的……那位神明。
祂和其他的神明完全不同。
祂亲近人类，也爱着祂的信徒。
祂的信徒为了保护自己的神明拿起武器。
祂看着祂的信徒死在战争中。
初作就站在那里。
站在满目疮痍的土地上。
失去识物能力，紧闭双眸的神明对它说：“如果我能忍受作为神的孤独，就不会有这样的悲剧吧。”
“……”
初作注视着祂。
神明最初是没有外表的，祂或许藏在一朵花中，或许藏在一棵草里。
后来在和祂守护的土地上的人类接触，祂慢慢有了自己的外貌。
那是位看上去温柔又谦和的灰发青年。
祂聆听着信徒的祈愿，并撒下祈福。
可世间，贪婪者居多。
不属于祂信徒的人赶来，祈求着祂的赐福，可既不是这片土地中人，又无半分虔诚，祂只能冷眼旁观。
于是，祂的存在被暴露。
祂虽算是「国津神」，却不隶属于「国津神」的位列，也不受管辖。战争本与他无关，可因为那些人的上报和嫉妒，战火终究是燃烧到了这里。
本是世外桃源的土地，被卷入一场神明间的战争。
祂亲眼看着祂的信徒死去。
卷入神明间战斗的人类一旦死去，祂便不能复活他们。
祂只能看着，看着一个个灵魂悲鸣着散去。
祂在低低的呢喃，祂在不断的劝说，祂的声音被淹没。
祂拿着武器，此时伤痕累累的神明已经失去了继续存在，看春夏秋冬变换，观万物生长，人类由弱小逐渐强大的心愿。
可祂终究，只是位不善战斗的平和神明。
在奄奄一息之际。
初作站在祂的面前，告诉祂：“我的力量……即使付出一切，也不能扭转这一切，但是您可以，你可以——杀了我。”
“杀了我，你就违反了最初我们对彼此所下的规则，你就不再是神明，你就能获得足够强大的力量。”
“你就能……活下去。”
初作朝他微笑。
“你不是，最喜欢看日出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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