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8章 索姆河的坦克

有关于英格拉姆温莎王室内部的那点龌龊事情，黛芙妮温莎对罗绩讲得很清楚。
第3王女殿下没有遮遮掩掩，而是推心置腹，和罗绩交了底，这也是让罗绩觉得黛芙妮待自己很真诚的原因。
这可是非常难得的，且不说他们1个是长生种，1个是普通人。就算他们都是人类，两人身份差别也是1个天1个地。
罗绩只是1个十几岁就没了父母的孤儿，在他最为稳定的时候，也不过是某个小国的公务员。
可是黛芙妮温莎却是贵为1个王室的公主，如果单论国土面积，英格拉姆是如今地球上数1数2的大国。
尽管有着这样的悬殊差距，黛芙妮却和罗绩无话不谈。
不管这位第3王女殿下这么做是出于何种目的，光是这种努力，就足以让罗绩动容。
如今公主殿下与公爵大人之间的矛盾，已经完全公开化，王都中连绵不绝的刺杀战便是最好的证明。
在这场已经持续了1周的战争中，交战双方虽然打得不可开交，却还是遵守1些底线。
这种底线并不是双方在开战之前就约定的，而是彼此心照不宣，或者说约定俗成。
这样的底线当然不是不能伤害无辜市民，而是其他的守则。
若是公爵或公主坚持不伤及无辜的道德准则，这场战争早就已经分出胜负，哪里还会越打越激烈？
公主和公爵同时遵守的底线，就是他们仅会使用自家的私兵，而不会动用国家的力量。
所以公主在袭击圣堂庄园时，先是派出了迪肯领衔的雇佣兵，随后则是罗绩这样的局外人。
公爵同样也是如此，圣堂庄园里的战斗人员都是他的私人保镖，城里的杀手也都是花钱雇来的刺客。
无论是公主控制的外交系统，还是公爵手里的秘密警察系统，他们都没有直接参与战斗。
这些英格拉姆王国的国家机构只是在提供情报，却没有直接动刀动枪，这才是王都暗杀战没有变得不可收拾的真正原因。
但是现在情况发生了变化，而这1切的标志就是林肯伯爵的出场。
绰号是野牛的吸血鬼伯爵是刺杀杨怀庆行动的主力，这1点已经毋庸置疑。
林肯伯爵不但是军方的现役将军，而且还就是强力部门mi5的部门主管级人物。
他的出现说明什么？这说明公爵那边打急眼了，所以克拉肯动用了秘密警察系统的资源。
克拉肯公爵就是这样突破了那条看不见的底线，所以这场叔叔与侄女之间的战争不是要告1段落，而是要真的白热化了。
想明白这点以后，罗绩的脸色也变得很严肃。
现在已经有英格拉姆的国家机构被拖下了水，如此1来伦克威尔又会是怎样的情况？
接下来到底还有多少国家机构会参与进来，他们又会是何种立场？
而最为重要的是，英格拉姆的军队又是什么态度？他们是不是也打算为公爵或公主出力？
罗绩不是1个只会耍刀弄剑的莽夫，所以只是随便1想，他就觉得脑袋发疼。
现在他才算明白，为什么第3王女和她的参谋们会这么急着把他叫回来。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当罗绩跳到mi5的行动处副处长肩上时，公主与公爵之间的战争才算是真的开始。
随着他那1匕首刺下，双方再无回转的余地。
公主也好，扎古他们也罢，全都想要百分之百确认这个事实，因为也只有这样的事实才能打消他们心中最后的犹豫。
“罗先生，非常感谢你的报告，还有你之前的努力。
现在你可以走了，我们会派人送你回去。”
从罗绩那里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之后，房间里的长生种们全都沉默无语。
扎古倒是还没有忘记他的职责，所以这位联络官已经站起来，向罗绩下了逐客令。
对于扎古的此种态度，罗绩1点都不觉得奇怪，因为他还在武力侦搜队时就是这样的。
还是士兵的罗绩在完成侦察任务之后，第1时间会向上级进行报告。
如果是得到了非常重要的消息，他就能见到很高级的长官。
不过只要他汇报结束，罗绩就必须离开了。
因为接下来这些高级长官要进行只有他们才能参与的讨论，罗绩只是大头兵，当然没有资格列席。
“不！扎古，罗先生会继续留在这里。
我希望他在此旁听，因为接下来我可能需要征询他的意见。”
然而令所有人都感到诧异的是，还在线上的黛芙妮却立刻表示了反对。
“可是，殿下……”
黛芙妮温莎1直在给罗绩超常的待遇，对此扎古1向是隐忍不发的。
但这并不等于说他就认可，所以现在扎古忍无可忍了。
尽管是第3王女殿下说罗绩可以留下，这位长生种的参谋还是想据理力争。
“没有什么可是，我们没有时间在这种细枝末节上浪费时间。
罗绩，现在请坐下，所有人都坐下，我们继续。
诸位，不用我多说，想必大家都明白事态有多紧急。
现在我需要你们立刻拿出应对措施，谁先想好谁先说。”
作为己方的领袖，黛芙妮有着足够的威信。
她只是略微提高了1点嗓音，就已经让扎古恭敬地低下了头。
公主的话让罗绩先是1愣，不过随后他就老实不客气的坐下。
虽然只是坐在最角落里，但这个人类的存在还是让扎古他们十分不安。
罗绩的存在就好像有人在他们眼中洒了1把沙子，不过现在事态紧急，他们必须拿出措施，所以也就没时间和罗绩较劲。
罗绩就这样坐在桌边，静静听着会议继续。
在座的参谋各抒己见，很快形成了两个不同的立场。
较为稳妥的意见是维持之前的策略，但要做好备战的准备。
激进的1方则是认为，现在不能再这样温吞。
他们必须派人联络军方那些大佬，逼迫这些掌握国家武装力量的将军做出选择。
这是罗绩参加过的层级最高的参谋会议，所以说实话罗绩听得有些云山雾罩。
好在此时也没有人理睬他，现在两派的参谋都在为各自的意见而争得面红耳赤。
作为此间的主人，黛芙妮1直保持沉默。
她闭着眼睛，听着每个参谋的发言。
当扎古和另外1方的代表开始拍桌子的时候，第3王女终于说话了。
“诸位，我已经听完了你们的讨论。
应该说你们说的都很对，但却不是当务之急。”
“殿下，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既然我的叔叔已经更新了他的底牌，那么我们也必须跟上。
所以我决定，我要派出1支人马，直接进攻他的住所。
如果有可能，我希望就是在今晚。
这支对5的任务是找到并杀死我的叔叔，还有那座房子里的所有人。
诸位，这才是我觉得最好的应对之策。”
当这样的灭门令从公主的红唇中说出时，房间里瞬间就鸦雀无声，而罗绩则是暗自叹息。
现在他知道那些像是在刀尖上跳舞的策略是由谁拍板的了，那些也必定是公主殿下的决定，因为这就是黛芙妮的风格。
若非如此，黛芙妮又怎会在这时候，决心要来1次赤裸裸的斩首行动呢？
至于公主为何会何会有如此激进的想法，罗绩觉得很好理解。
在对待与自己有恩的人时，黛芙妮的原则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在对于自己的仇家时，黛芙妮则是有仇不过夜。
今天她的叔叔越过了1条红线，所以她这个侄女就要越过另外1条更危险红线，以此来作为报复。
如今的这个英格拉姆，与旧时代龟缩在英伦4岛上的那个王国是系出同门的。
不管两个王室是否真的有血缘关系，至少现在这个是还是用的温莎这个姓氏。
因为奉行的是极为复杂的政治体制，英格拉姆王国自诞生以来，内部就1直不是很太平。
实际分封土地的政策，让这个王国上层的1小撮人拥有可以完全掌握的力量。
有了钱有了人之后，这些人之间若是产生矛盾，就不会只是停留在打嘴仗和背地里使坏这种程度。
若是某位贵族被逼急了，那是真的会发生流血事件的。
这种状况屡见不鲜，而且还有相关法律予以支持。
这也是蕾妮告诉罗绩的，小女巫当时是做为笑话告诉罗绩，而罗绩则是瞠目结舌。
巴托尼亚人通常认为英格拉姆王国是看上去像是在19世纪，但文明程度其实不亚于他们巴托尼亚。
但罗绩现在觉得，伦科威尔城中的那些高楼大厦都是表象。
这个国家其实还停留在18世纪，它的上层建筑和下层基础完全不匹配，是被1小撮人强行结合在1起的。
那些人之所以要这么做，就是因为这种现状最适合他们。
至于这适不适合绝大多数普通人，那就不是他们要关心的。
因贵族争斗而产生的流血事件屡见不鲜，但有1件事情是没有人可以违反的，那就是1个贵族直接袭击另外1个贵族。
在英格拉姆，如果1个贵族对另外1个贵族不满，他可以根据王国决斗法，向仇家提出决斗要求。
这种要求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就算是国王，也不能叫停。
当然被提出决斗要求的贵族，可以选择应战还是拒绝。
如果应战，在决斗中的死亡或受伤全都是咎由自取，任何人都不得在事后翻老账。
如果拒绝决斗，这在理论上是可行的。
不过英格拉姆王国建国这么多年，历史上好像还没有发生过。
如果被人提出决斗却不敢应战，这势必会对某人的声誉造成毁灭性的打击。
那位就算没有在决斗中被杀死，也会因为这样的拒绝而社会性死亡。
所以只要是脑子正常的贵族，都不可能拒绝。
这就是英格拉姆贵族之间解决纷争的最终途径，除此之外，任何对仇家的直接攻击都是绝对不能容许的。
哪怕是王室成员，同样也使用。
而且作为这个王国的最高级的贵族，王室成员还要带头遵守这种规则的义务。
到目前为止，公爵和公主都依然遵循着这条古老的规矩。
为了突入圣堂庄园的洋馆，公主就不得不想办法，连夜把克拉肯公爵弄回王都伦克威尔。
只有公爵离开了那里，公主的人才能对那个地方下手。
这就是因为公主得遵守那条最基本的规矩，不管她派去的人是否可能伤到公爵，她都必须这么做。
如果不这样，公主就是在和整个贵族圈为敌。
可是现在，公主却决定不再遵守这条基础规则了。
她要求参谋们制定作战计划，要用最直接的斩首战术，杀死她的叔叔，而且最好在今天晚上，这如何不让参谋们震惊？
在公主说出她的决定之后，会场出现了难堪的寂静。
这样的安静整整持续了将近30多秒钟，随后黛芙妮的参谋们这才轰然炸开。
这间指挥室虽是4面玻璃，但隔音效果却是极好的。
别说是在里面大声说话，就算有人在这指挥室里开枪，下面的工作人员都不1定能听得到。
在这1刻，公主的所有部下都在用最大的嗓门吼叫。
作为1个旁观者，罗绩很快就看清楚了这里的情况。
现场的8个参谋里，现在有6个是坚决反对公主刚才的决策。
还剩下那两个，倒是到旗帜鲜明支持公主。
不过罗绩看得出来，那两个绝对是黛芙妮温莎的小迷弟。
所以无论公主说什么，他们都会毫无保留的答应，绝对不会有任何的质疑。
6个持反对意见的参谋都在用最快的语速，向他们的领袖陈述不能这么做的理由。
他们有各种各样的说辞，而且1说就停不下来。
由此来看，不能直接袭击公爵的理由是相当充分的。
非但理由充分，而且这么做的困难也难以克服。
所以他们都在拼命劝说，希望公主能够保持冷静，收回之前的命令。
在以往的时候，这些参谋向来都是彬彬有礼，非常重视上下级的差异，而这也是罗绩所熟识的长生种形象。
长生种从不承认人人平等这样的荒谬概念，他们不讳言阶层，他们甚至赞美这种上下有别尊卑差异的观念。
所以平时公主只要略微1皱眉，扎古之流就会诚惶诚恐地向她请罪。
但是现在，这些人却在冲着公主大吼大叫，全然没有了长生种那种好像与生俱来的高贵礼仪。
罗绩领教过黛芙妮温莎的胆量，他在第1次见到这位长生种时，就知道她的胆量有多大。
那时的黛芙妮被极端种族主义者绑架，困在了令长生种最感到痛苦的银网之中。
其后她虽被罗绩释放，但随后又被蜂拥而至的杀手围攻。
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之下，黛芙妮依然相当镇定，没有流露出多少害怕的情绪。
这给罗绩留下了很深的印象，而现在罗绩又见识了公主殿下的大将之风。
面对着这些已经非常失态的部下，公主并没有勃然发怒。
她很耐心的听完那些人的第1波发言，随后这才轻敲桌子，再次开口。
“诸位，你们既然都是我的参谋，那应该都是熟读历史，尤其熟悉人类的战争史，所以我想和大家重温1段历史。
1916年6月，同盟国与协约国在索姆河展开大战，史称索姆河战役。
这场血腥大战在互相拉锯了3个月之后，彼此都没有获得实质性的突破。
协约国1方的英法联军以伤亡61.5万人的代价，仅推进了5-12公里。
作为同盟国1方的德军损失65万人，失去240平方公里的阵地。
因为长期血战，交战双方最后全都精疲力竭，不得不暂时停战，以获得喘息之机。
9月15日清晨，协约国1方的英国使用了18辆坦克，这就是坦克在人类历史上的第1次出场。
这些钢铁怪物在泥泞的弹坑间如履平地，驶过并压倒了曾阻挡过无数步兵的铁丝网。
它们越过了堑壕，将德军的工事碾压得支离破碎。
与此同时，“钢铁怪物”用机枪和火炮猛烈射击，像秋风扫落叶1般，打得德军尸横遍野。
德军士兵的抵抗意志顷刻间就彻底崩溃了，他们纷纷扔下枪支，掉头向后4散奔逃。
他们不知道这种令人生畏的新式武器，就是后来称雄战场的“6战之王”——坦克。
这1天，英国以21个步兵师的兵力，在坦克的支援下，在10公里宽的正面上分散攻击。
他们在5小时内向前推进了4-5公里，而这个战果在以往要耗费几千吨炮弹，牺牲几万人才能取得。”
当公主将这段人类的战史娓娓道来之时，作战室里立刻就安静了下来。
每个人都在静静听着他们的公主说话，虽然大家都很清楚这段历史，却没有人有任何的不耐烦。
罗绩肯定是不知道，所以他就听得格外仔细。
“诸位，类似的例子还有很多，我就不再11例举了。
这些曾经的例子足以证明，想要打赢1场战争，就不能墨守成规。
若是大家都遵循条条框框，战争就会没完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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