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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 二选一2.2.2


屋内符文逆时针转动着,仅姮以汐脚下那圈画着月相的阵盘,却是顺着的。

        她银色的长发在神境之下轻轻扬起,脸色是很明显的骤变。

        姮以汐握紧了手中的金鳞缓缓起身,锋利的鳞边将她的手心挤出浅浅血迹。

        “扶修,出去一下,将门关好。”姮以汐的语气是平静的,但静得过头,仿佛没有情绪般。

        扶修没再问什么,照着姮以汐所说地将门关好。

        神境堆积的结界有十几层,姮以汐松开了掌心,她没有唤蝶,整个漆黑的屋中,只有那片金鳞在发光。

        活了亿年的龙,其鳞一旦脱离主体,可以是拥有独立思想的存在。

        就像那天扶修本体有无数牙苞,它们由根、茎、藤相连,随意将毒种洒在湖边便能成林、藏进寄主的体内控制其思想、或是像归寻那般,从体内开始吞噬。

        “你还藏了多少龙鳞?”

        姮以汐绝不允许慕青这般存在,哪怕这鳞只有说话的能力。

        ——疑忌的感觉如何?

        “回答我的问题。”虽有些不耐烦,但姮以汐还是面不改色地强调道。

        金鳞不再受姮以汐的控制缓缓浮至上空。

        ——你也没答应我的话。

        “月咒解不了就不解,扶摇之事,我是断然不会应允的。”姮以汐明确道。

        ——你这与我当初驱逐扶修有何区别?

        “有区别,扶修不过是你杯弓蛇影,而扶摇已是板上钉钉。”

        一问一答,看似被动,但姮以汐的态度却是十分强硬和坚决的。

        残魂冷冷地嗤笑了一声,它唤一缕和风掀起姮以汐耳侧的发,抚过逐渐显现的银鳞,道:“我最后悔的,就是当初没将你,与你娘一起埋了。”

        此话似乎刺激到了姮以汐,她将整个屋内裹上一层薄冰,寒眸盯着那片金鳞,沉声道:“那你就自讨活该。”

        ——要不要我赠一片鳞给扶修?

        “这就是你求我放过扶摇的态度?”

        姮以汐忽然松开了紧缩的眉,浅浅地笑了笑,继续道:“看来,这鳞是某位帮你拔的。”

        残魂的声音顿了一会。

        ——扶修到底看上你什么?

        “慕青,你这是嫉妒了?”

        ——我开始好奇,同样是二选一,婉婉选了你,扶修会怎么选?

        “没想到我们之间对话最多的一次,是在你死后。”

        ——还算愉快。

        “愉快就好,得了您那么多遗产,表面尽个孝也是应该的。”

        姮以汐懒得再跟一死人废话,直接抬眼将那金鳞震碎。

        屋门被姮以汐推开的时候,那寒气直冲正在门口蹲着等待的扶修,他一个寒颤接一个地打,哆嗦着赶忙将扔在一旁的雪狐皮草抱住。

        “姮以汐你又乱开技能,嫌这地儿还不够冷是吗?”扶修捂了捂自己的鼻子。

        “准备去骨山。”姮以汐将扶修怀中的皮草拿过,敞开整了整,待扶修抬手后为其披上。

        扶修低头将一碎鳞从姮以汐的头顶吹开,问道:“聊得怎样?”

        “他说挺愉快的。”

        这两性子一个比一个硬,能聊这么久扶修已经觉得是奇迹。

        愉快?

        慕青啥时候也这么阴阳怪气了。

        虽然他现在非常好奇姮以汐和慕青都聊了些什么,但显然姮以汐并不想告诉他。

        罢了。

        小姑娘都喜欢藏些事。

        “走,去骨山!”扶修拉过姮以汐的手,就往地牢出口走,笑道:“那可是我们开始的地方。”

        姮以汐看着扶修俊美的侧颜,她突然有些不忍继续走下去,仿佛此刻她每前进一步,就将更快一步地失去这爽朗的笑容。

        说什么希望他做回曾经的那个寄生贼。

        可到头来,不过是逼着他遵从她的决定。

        古来,

        廪自焚,戏诸侯,妃子笑。

        为博美人一笑的昏君,哪有那么容易。

        “扶修。”姮以汐止住了脚步。

        “嗯?”扶修侧了头。

        四目相对后,姮以汐平静地问道:“你喜欢我什么?”

        “姮以汐,你竟然也会问这么小女生的问题。”扶修挑眉莞尔道。

        “所以你觉得我不是小女生?”姮以汐反问。

        “原来大人是想当小女生啊。”扶修低身凑近,语气里多少带了些调戏的味道。

        姮以汐差点又被这不正经的修言修语给绕了进去,无奈道:“好好回答我的问题。”

        扶修倒很认真地摸了摸下巴,思考道:“等会,容我想想切霸总人设的话,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

        姮以汐直接白了个大无语,甩开扶修的手,“你可以滚了。”

        扶修快步上前挡了姮以汐的道,还是那副欠收拾的嬉笑模样,“就喜欢你这臭脾气。”

        姮以汐没好气地,“还能更臭,要不要?”

        “来吧,再臭我都扛得住。”

        扶修倒退着挡在姮以汐前头走,这一幕像极了他们在鬼蝶殿那会。

        但这一次,姮以汐不再是生气地一脚踩上去。

        她沉了沉眼眸,缓声道:“扛不住的时候……要记得跟我说。”

        “好的嘞。”

        见姮以汐的臭脸消了去,时刻都打着小算盘的扶修,凑上前就是贴着脸地亲了一口。

        而后,死皮赖脸道:“扛不住的时候,只要大人亲一下就够了。”

        “一天天的你满脑子怎么只有这些?”姮以汐伸着手将扶修的脑袋推开,很是嫌弃道。

        扶修一把抓住了这只手,不再给姮以汐挣脱的机会,十指紧紧相扣住,“你是第一天认识我?”

        “我倒想第一天认识你。”

        这一次去人界,姮以汐和扶修不用再坐那昂贵的跨界高铁了。

        当然,他两若是非要坐的话,禾木可不敢再收钱了。

        姮以汐站在高崖上,看了会望不见底的雪与云,“你确定这样跳下去直接就到骨山?”

        “跳过一次保证上瘾,绝对不输鬼界的小火车。”说完,扶修笑着搂过姮以汐的腰。

        像极了殉情般地,纵身一跃而下。

        不过是一眨眼的功夫,且落地时是姮以汐意想不到的平稳,她还试着往前走了几步。

        冬日清晨的骨山桃林,有薄雾。

        冠梢上结有晶霜,泥地里掺着少许白雪。

        “跟鬼界的小火车比,怎样?”扶修看着走来走去的姮以汐,问道。

        “妖到人界这么随意?都不用把关的吗?”心系三界的姮以汐立马就有所顾虑了。

        答疑小能手扶修,道:“妖力够就行。”

        “不怕有妖祸危乱人间吗?”

        “慕青可巴不得妖祸都跑人间来,这样就是人鬼两界的事了。”扶修说完还挺自豪地指了指自己,“在下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妖界驱逐令一发,人鬼两界哭爹又喊娘。”

        隔了百年再到骨山,地貌已有了些许变化,路痴姮以汐借着鬼蝶,朝槐林的方向走去,边道:“难怪慕青丧葬的时候,若怜送来的礼那么大。”

        “三界有三害,大人可知是哪三害?”

        姮以汐看向扶修,毫不犹豫道:“人界寄生贼,鬼界偷鸭鬼,妖界花妖扶修。”

        “小小年纪还挺懂。”

        “毕竟这三害现在都是我的。”

        “人界朱小蝶,鬼界姮以汐,妖界界主也都是我的。”

        当初被归寻一分为二的骨山,在前往槐林时需要经过底部溪谷,那也是姮以汐初次开鬼门,引忘川的地方,更是被迫忆往,深陷纷扰的开始。

        但与姮以汐恰恰相反的是,对扶修来说,这里是姮以汐初次亲他的地方,哪怕那个吻不过是骗他开栗寒岭。

        谷底的溪流比当年宽了很多,虽是冬季,但南方的树丛灌木常青葱郁。

        左右两侧大大小小共11处洞口已被清理干净,一点当初蛊穴的痕迹都没有,姮以汐面容沉重地沿着浅岸,一声不吭地走着。

        扶修知道她仍然没从曾经的过往走出来,一贯话痨的他,难得静静地牵着姮以汐朝槐林走。

        南方清晨的山林里,湿冷的空气打在衣发上甚感冰凉,直到旭日爬上山顶,暖阳照进谷底,才得以打破这沉寂的一切。

        这是最深的一个洞口,姮以汐停在洞前,撩起蓝眸一眼望穿,对于神境的有效实用,她已是操纵自如,“这处洞穴竟仍有符文。”

        “与雪山地牢相比,有何区别?”

        姮以汐走了进去,凭着记忆她里里外外看得甚是仔细。

        此处符文不细看根本发现不了与慕青地牢的有何区别,都是许多细微之差,不注意的会以为,这边是粗心抄不完整,那边是多此一举,画蛇添足。

        “最为特别的,就是这月相,雪山是按正常月相变化排列,而这里的却是完全倒过来,新月、残月、下弦、亏凸、满月、盈凸、上弦、峨眉。”姮以汐蹲在最中心的阵盘上,用鬼蝶停在每个月相上,方便扶修看清。

        扶修抹开被尘土遮了些痕迹的满月符文,很快姮以汐也注意到了。

        扶修指了指圆孤上的一处缺口,道:“这满月画的有些奇怪,其他月相都很完整,就唯独这里的缺口,更像是刻意如此。”

        “古月每到中秋之夜的这几小时,平日里的古月,是完全没有记忆的,而这晚的古月,却拥有完整的记忆。”姮以汐分析道:“这是不是就代表着,这残缺的满月预示着平日的古月,而地牢那个代表着秋夜的古月。”

        停顿了一会后,姮以汐继续道:“除了记忆不完整,还有一个不同,秋夜的古月有在经历种种事件后,应该生成的情感与成长,而平日的古月光有记忆,却丝毫看不到应该积淀的阅历。一个人,经历得越多,就越不可能回到最初的自己,就像现在的我,永远不可能再活成小蝶。”

        “月相无论每月是晴是雨,都定会回到新月的状态。”扶修根据古月的情况与月相符文相联系,猜测道:“而月本无光,之所以会有月相,取决于日照与遮影。”

        “秋夜的古月才是完整的,也就说明只有一直保持满月才是对的。”说着,姮以汐起身站在了月相阵盘中心,果然如她所想,阵盘是顺时针转动的,“地牢月相排序正确,且顺时针转动。这个排序颠倒,却是逆时针转动,这样一来,其实月相排序还是正确的。”

        扶修总结道:“月相虽倒,但借助阵盘顺逆改变顺序。”

        “道理都懂,转一圈便是完整的一个月,可这缺口从何而来?又该如何补上?单从月相来但,代表着什么?”姮以汐一连着几个问题,疑惑道。

        扶修蹲下身,数了一圈阵盘上细小的刻度痕迹,道:“这一圈下来有30个均等的刻度痕,就好比一月30日。”

        顺着扶修的话,姮以汐突然想到了什么,她走出阵盘,唤30只蝶,停在阵盘上,划分成了30等分的刻度尺上,道:“阳历小月与阴历大月同为30天,但与之不同的是,阴历的大小月分布并没有规律,阴历每月天数是根据朔望周期而定,而朔望周期从来都不是30日整,而是2953日。”

        “阴阳两历还有区别,阳历四年一闰,但阴历三年一闰,五月两头闰,十九年七闰。”扶修道。

        “阳历大小月、闰平年有迹可循,而阴历与之相较似乎总有所缺失。”

        说着,姮以汐稍微调整了一下所有蝶的站位,“就好比,平日古月是阳历,秋夜古月是阴历,每年中秋是阴历八月半,但阳历却不固定。”

        “所以这阵盘是按阳历来划分月相,而月相的形成准确来说,应根据阴历来定。”

        “我懂得怎么解这月咒了!”姮以汐缓缓起了身。

        心中已有答案的扶修,旁敲侧击道:“那依大人所言,该用哪个阵来解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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