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四章 桃李春风拂女纨
今日本就是小席,桌子方圆不过也就能容三五人罢了,且李纨与贾瑛的座儿又挨着极近,又因台布帐幔遮住了视线,贾瑛在桌子下面这么摸索,筷子没摸到,好巧不巧,大手正好抓到了李纨的绣鞋上。
传说上古时期,有一名叫华胥氏的女子,外出时因为不小心踩到了大神雷泽留下的脚印上,回到部落不过多久,便发现自己怀孕了,紧接着便诞下了上古大贤伏羲氏。
人就是如此奇怪,原本是一则流传于世的浪漫的神话传说,其中蕴含了后人对祖先的尊敬和对上古时代的美好憧憬,可传到后人耳中,却硬是把它和礼教联系在了一起,自那以后,女性的脚就与性联系了起来,变成了一个极为隐私的部位,由此还延伸出了许多恶俗来,比如绵延了近千年的缠足之习,及至本朝太祖问鼎之后,才因为一些原因,下旨取消了这项陋习。
除了一些大自然赋予的本能之外,这世上原本没有美丑羞耻之说,只因后人给它强加了定义,并且一代又一代的烙印在人的思想之中,人们才渐渐明白,哦,原来这样就是羞耻的,于是某些想法就变成了淫思,能刺激人的感官神经,让身体变的格外的敏感。
是以深受封建礼教影响的李纨,才会发出这样的一道,让男人听了噬魂的声音来。
贾瑛当然知道这些忌讳,只是知道并不代表会有多么深的感悟,原本他只是觉得有些失礼,好在中间有东西阻隔,也不至于太过尴尬,毕竟没有直接的肌肤之触。
却没想到李纨的一声让人酥骨的惊叫声,宛若一块儿大石坠入平湖,在心中荡起了阵阵涟漪,在李纨抽脚的瞬间,五指不自觉的微微发力,刚抬起的绣脚又被拉了回来。
李纨呼吸渐浓,身躯一阵娇颤酸软,面色上惊恐中带着几分羞怒看向了贾瑛,像是在质问:“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敢......”
她对贾瑛是有好感,不然也不至于整日要让贾兰以贾瑛为榜样,可......也仅仅是好感罢了,她不会有别的念想,甚至不敢让自己心中的这份好感被人察觉到。
可并不代表,贾瑛......贾瑛就可以这样对她。
只是让李纨恐惧的还不止如此,紧接着脚面上隐隐传来的一阵摩挲之感,虽只是轻轻拂过,可却像是一群蚂蚁在心底爬过,又似松软的绒毛划过肌肤,酥痒,却又让人直欲呻吟。
“瑛二兄弟,你绕过我吧......”李纨哭腔之中带着一丝祈求,一手托扶在桌子让,紧绷着双腿,努力的克制着,不让自己出丑态。
桌下的双脚再次抽了回去,这一次贾瑛却没有在肆意妄为。
其实在手臂发力的那一瞬间,贾瑛就有些后悔了,李纨是一个将贞洁看的何等重要的女子,自己这样做,不是轻薄,而是轻贱于她,奈何酒壮怂人胆,冲动是魔鬼,他都不知道自己方才为什么会那样做,至于说李纨感受的摩挲之感,则是贾瑛在收回手掌时,不经意划过脚面引起的。
“咳咳,大嫂嫂,我......”贾瑛直起身子,看着眼前的女人,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左脚终于逃脱魔抓的李纨,此刻正努力的平复着心绪,双眼通红,隐隐有泪珠子在打转,看向贾瑛满目愠色,想要起身逃离了此处,却又怕外面的丫鬟们看出了端倪,传些闲话出来,一时间竟走也不是,坐也不是,目光羞恼的瞪了贾瑛一眼,再也忍不住心中的委屈,泪水哗啦啦的落了下来,压抑着声音道:“我再没脸见人了!”
说着一边将身子转向一侧,秀帕轻掩泪痕,低头吟吟哭泣。
眼看着闯了大祸的贾瑛,一时间同样不知该如何是好。
道歉?有用吗?
安慰?合适吗?
贾瑛啊,贾瑛,你竟连贾珍都不如,欺负一个孀居之人!
若是李纨再有一个想不开......
贾瑛看了看背着身子的李纨,内心一声长叹,似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就像可卿那样,有些事情说不开,藏在心中那便是病。
孀居怎么了,虽已婚,却独身,这世间又不是没有寡妇改嫁的!
封氏如此,珍大嫂嫂的母亲尤氏如此,公府之中怎么就不行了?无非是难了些罢了。
既然做下了此事,如果他还不负责任,那悲剧必然是两个人的,毁了李纨,也毁了他自己!
心里如此想着,再看向李纨时,眼神之中透着一丝坚定,抬起手掌轻轻搭在了李纨的后肩之上,只是还未等他开口,一边感觉到肩膀上落下一只大手的李纨,慌忙起身面向贾瑛带着戒备之心向后退去。
一边怨声说道:“你可是想要看我死了才甘心!”
贾瑛摇了摇头,声音坚决道:“嫂嫂,方才是我孟浪轻贱了你,我不想因为我的轻浮,而牵累了你!”
“你既知如此,又为何来轻贱我!”李纨哭腔道:“我真真不如死了干净!”
说罢,便转身向着一边桌子上的剪刀拿去。
贾瑛见状,猛然一个越步抢在李纨就要抓到剪刀的瞬间,率先握住了她的手。
“你是想让我死了都不能得一个清白吗?你快放开!”李纨想要大声呵斥,却又怕守在外面的丫鬟听到,极力的压抑着自己的声音。
贾瑛却未依言而行,而是看向李纨说道:“既是我做的事,自然要我来负责!你死了,让兰儿怎么办?”
“难为你还能想到兰儿,那有何苦这样作践我,你可知我这一生仅剩下兰儿和这一点清白,如今却是让你全都毁了,你如何负责?你不让我死,难道要让我活着被人骂做娼妇你才甘心!”
“你已经受了这么多年的清苦,难道你还要再承受下去吗?我方才却是是猪油蒙了心,做下了那等丑事,可情发于一瞬,忘乎而不能寐。今后便由我来照顾你们母子,如何?我知道这很难,但我更知道孀居的苦,相信我,总有一天,我会把你们母子名正言顺的讨过来。”
李纨带着泪水,冷冷一笑道:“与其那样活着被世人唾骂,你不如杀了我们母子才好,你若不愿脏了手,那我便自己动手,你再莫拦我!”
贾瑛知道想要说服李纨很难,可却没想到,李纨的观念中,一道口子都没给自己留,锁的死死的。
见李纨还要挣着抢夺剪刀,贾瑛无法,只好张开另一臂膀,将她紧紧的抱在怀中,语气强硬道:“你是孀居,是独身一人,锁着你的不再是已经去了的,而是礼教,是你自己的执念。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这不是不贞,而是畏惧!”
“你放开我!”李纨没有听贾瑛讲大道理,而是拼命的挣扎着。
贾瑛夺下李纨手中的剪刀,扔到了一旁,抬手捉住了李纨的下颌,狠狠的吻了上去。
李纨本以为自己会激烈的反抗,可当感受到嘴边传来温润的热意,还有那霸道的撬开自己的皓齿的舌头,浑身瞬间瘫软了下来,没有一丝力气,全靠着贾瑛的臂力,吊挂在贾瑛怀中,这种感觉......她有多少年为曾体会过了?
都说她心如槁木,心如冰霜,可谁又知如冰好水,若周员面趋,本是自然之规律,孰暇知其所苦乐乎?
谁又只,眼前的男人,同样是她心里喜欢的,只是她不能说罢了......
感受到贾瑛抱着的双臂愈发的紧了起来,还有那久而未尝的阳刚的男子气息,李纨心中迷茫了,身体也失去了控制,像是认命般任由贾瑛摆弄。
这一吻......良久!
贾瑛出了紧紧相拥,却再未有其他的动作,吻是情意萌动,适可而止却是尊准和给李纨留下意思缓冲的余地。
双唇相分带着丝丝晶莹,李纨迷醉的双眼,看向贾瑛无力的骂道:“你害苦了我!”
贾瑛见状,将李纨横抱而起,依着身后的檀柜缓缓靠坐在地上,就这样静静的将璧人儿拥在怀中,用温暖融化她结满冰霜的心扉。
也不知过了多久,才见怀中的李纨有了动静,挣扎着要起身,却被霸道的贾瑛在此揽了回来。
“你还想怎样?”李纨恼怒的抬头看向贾瑛。
贾瑛没有说话,而是微微一笑,向着两瓣朱唇再次堵了上去。
这一次,虽然依旧没有回应,可李纨却闭上了双眼,似乎是在麻痹自己,眼不见为净,又似乎是在享受。
贾瑛另外一条手臂却轻轻在佳人身上摩挲起来。
这一顿宴席,两人吃了许久......
“你给我一些时间,我说过的,总有一天,会将你们母子光明正大的讨过来。”
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李纨,却又挣扎着在贾瑛怀里直起身子,带着祈求道:“我求求你,万不要有这样的想法,你若这样做了,我便真的不活了。”
贾瑛用手指堵住了李纨的嘴唇,摇头深情说道:“我不要你再说这样的话,我想让你好好的活下去,活的比谁都精彩。”
李纨心中微微一热,却又想到了什么,又一次的冷了下来:“我对不起他......对不起......”
“你没有对不起谁,你已经在这个家里守了近十年的清苦,耗费了自己青春,你足够对得起任何人!今后,你也该为自己活一次了!”
一边说着,贾瑛一边苦笑一声道:“要说对不起谁的,那也该是我,好在我是贾家子,今后还了这个家便是!”
“你要怎么还?”李纨问道。
贾瑛轻轻一笑道:“用尽全力去守护它,守护它的荣光,守护这个家里的一切!”
“那......黛玉妹妹呢?”
这是一个绕不开的话题!
贾瑛苦笑一声!
说实话,今日的这次意外,让他也想不出什么该如何去向黛玉提起此事。
瞒着?不可能的!
先不说黛玉是他将来要明媒正娶的妻子,夫妻二人之间,本该就要有相互的尊重。再者,以他的性格,既然说要负责,就不可能不给李纨一个名分的。
只是......这都是他该苦恼的事。
“你不必担心玉儿妹妹,我会找机会向她解释的。”
李纨摇了摇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想让你,不要让她知道此事,不然,我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她。还有兰儿......”
李纨越想越是纠结,看向贾瑛愁声道:“我该怎么办?”
贾瑛轻抚着李纨的面庞道:“这些都是你男人需要苦恼的,不该由你操心,今后,你便不再是没有依靠的了!”
李纨对于贾瑛爱抚的动作尚有些不大习惯,听了贾瑛的话,蹙眉却又羞红一声道:“你不要这样说,我......我不大习惯,也听不得这个。”
贾瑛明白,她心中的结依旧还在,只不过是暂时被内心的渴望和冲动压制了下去,想要解开......嗯,还要多吻几次才行。
如是想,如是行!
“不能再这样了,时间太久了,还有人在外面呢!”
面对贾瑛的索取,李纨执着的反抗,挣扎的站起了身子,看向贾瑛道:“快起来,地上凉,小心伤了身子。”
贾瑛依言起身,看向李纨道:“我的身子强壮的很,若不信,你可要试试?”
李纨羞恼一声道:“才害了我,便又没个正形,你快些离开吧,今后也少来才好!”
贾瑛闻言,揶揄一声道:“那便是可以来了?”
李纨恼道:“最好不来!”
“你不会想吗?”
看着目光灼灼的贾瑛,李纨轻叹一声,正色道:“我说的是正言,我也是女人,清守这么久,自然......可有今日,我也就满足了。你总要让我有脸见人才是?”
贾瑛听了,看向李纨说道:“我只有一件事落不明白的,你若回了我,我便走。”
“你说。”李纨看了眼屋外,一边说道。
“你......可曾喜欢过我?”贾瑛认真的看着李纨问道。
李纨羞红的将头别过一边道:“你现在还问这些做什么?”
“我只想知道,这对我来说很重要!”贾瑛认真说道。
李纨蚊声道了一声:“嗯!”说罢,便远远的移步至另一边,背对着贾瑛道:“你还不走!”
贾瑛闻言,面容微微一笑,如罪春风,转身出门而去。
终归还是郎有情,妾有意!
能落个心安便好!
桃李春风拂女纨,谁言贞女只存兰。如冰好水苦中乐,好叫礼法还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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