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石砚清确实不在地下城。
他在接到希德植物园出事儿的消息后，直接跟巴佐将军汇报了这件事。巴佐将军正在吃早餐，他在听见这事儿后，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便直接说了句：“知道了，你出去吧！”
石砚清二话没说，出去了。
他窝着满腔的怒火，离开了地下城，只身一人，前往黑塔。
离开之前，他在自己的办公桌上，放了一封《生死军令状》。内容不过是，如果这一趟回不来，他会自行了结，不给巴佐将军添麻烦。
当然，他还自认为十分贴心地准备了巴佐将军的药和呼吸机，一同放在这封军令状旁边。
由于逮捕了三十八名无间者，整个黑塔上下忙了个通宵。北沧更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在看到石砚清亲自前来，他立即感知到石砚清平静的脸上，隐忍着仿若山火一般的怒气。
因此，北沧更得意了。
不过，他向来是个干脆利落的人，便也不打算跟石砚清弯弯绕。
所以，他开门见山地问：“为了那三十八个人？”
石砚清苦笑了一下，说：“北沧上校真是神机妙算，一个杂草丛生的荒地，都能挖出无间者来。”说到这儿，他实在忍不住地讽刺了他一下：“我听说你的感知是全宇宙最强，但今天看来，你的鼻子也很厉害嘛！”
北沧毫不介意他的明嘲暗讽，他云淡风轻地说：“石砚清长官因为这三十八个人心情不大好，我能理解。不过，我们星际帝国的人，向来都是‘以理服人’。走，我带你去见见这三十八个人。”
说罢，北沧就带着石砚清向着黑塔地下一层走去。
石砚清是根本摸不透北沧的路数，他也没那个耐心去猜。虽然他也担心，北沧会不会就此将他给擒了，并以此要挟巴佐将军跟星际帝国合作。
不过，有那封《生死军令状》在，他什么都不怕。
所以，石砚清踏着跟北沧同样自信的步伐，走向黑塔地下一层。
谁曾想，这里简直就是个娱乐场所。
有酒会，有夜场。吃喝玩乐样样都有。其工作人员，还都是星际帝国那儿一同前来的。
石砚清眉头微蹙，心情十分复杂。
但让他心情更为复杂的是——
北沧带着他走到一家大型酒吧。这里有各种漂亮的美酒，也有各种甜点，水果，饮料之类。服务员热情而周到的为顾客们服务着。
这些顾客的脸上，不仅都是惊喜的表情，而且，完全是放开了随心嗨的激动心情！
北沧一身黑色星卫军军服，和石砚清一身星空蓝基地军军服，两人就这么挺拔地站在酒吧门口，仿若两尊门神一般，瞬间让酒吧噤了声。
石砚清不认识这些来酒吧的顾客，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应该认得。
他眼睛快速地在这酒吧扫视了一圈，心算了一下。
没错，除去服务员，一共三十八个人。
其中，靠近门边的两个年轻男子正坐在吧台边，一看到石砚清来了，他们条件反射似的站起身来，怯生生地喊了声：“石长官。”
酒吧里其他三十多个顾客，也纷纷站起身来，参差不齐的声音透着一丝丝恐慌：“……石长官。”
石砚清露出苦涩的笑，哑声道：“你们……跟我回去。”
北沧绕过石砚清，直接走向吧台，对酒保说：“两杯新派。”说罢，他斜靠着吧台，饶有兴致地看着石砚清和那三十八个人。并对石砚清的这句话，他不反对，也不拦着。
令石砚清感到意外的是，除了北沧要了两杯鸡尾酒以外，整个酒吧里，没有一个人有半点反应。
他失望地看着眼前这三十八个人，又道了句：“你们不想跟我回去？”
一个清瘦的女孩子，迟疑中，说了句：“石长官，对不起，我们……不回去。”
石砚清忽然觉得很可笑：“为什么？”
吧台旁的一名年轻男子，决定说出大家的想法：“北沧上校说，只要是我们主动投诚，他是不会杀我们的。”
石砚清忍不住冷笑了一声。
有这人开了个头，又有一个人壮着胆子说了句：“而且，北沧上校说，他会给我们最好的生活条件，以及最安全的生活环境。所以，石长官……”
“北沧上校说，最安全的环境是离开地球，他……他说会带我们离开地球。”一个女孩子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北沧上校，看着他不动声色的精致侧脸，她忽然又笑了，说：“而且，北沧上校已经帮我们找到安全的归属星球了，我们相信他。”
“你们竟然相信这个骗子？”石砚清火了，单手一指，冲着北沧，对那三十八个人，说：“北沧杀了多少地球人，你们不是不知道。他在天鹅广场那儿用击毙的方式，注射的方式，各种方式杀死那么多无间者，你们不知道？”
一个中年女子说了句：“那是因为他们不愿意投诚……我们愿意。”
石砚清失望了。
他忽然觉得，今天来到这里就是个错误。
就是个笑话。
北沧拿着一杯名为“新派”的鸡尾酒，递给石砚清，说：“别急，慢慢来。”
石砚清看着眼前那杯湛蓝色的鸡尾酒，顺着颜色漂亮的酒，看着北沧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又看着他细长的胳膊，得体的军装，和那张似笑非笑的得意笑脸。
他忽然觉得，北沧就是个高手。
“怎么？怕我下毒？”北沧眉毛微挑。
不待石砚清回答，又一名年轻男子，说：“石长官，不是我们不回去。而是，现在主城区的生活太苦了。我们吃不上，喝不上。每天都要躲避星卫军们的搜捕和轰炸，活得就像是个地沟里的老鼠。”
“是啊！我们曾经怎么说也是有些钱财地位的人，何曾经历过这样的生活啊？”一名漂亮的女孩子说：“每天都是灰头土脸的。每天的生活都是朝不保夕。北沧上校，他给了我们肯定的答复，和确定的生活。石长官，我们从昨晚被抓来到现在，没有一个星卫军是对我们冷眼相待的。”
“甚至没有一个星卫军对我们用刑。”一个中年男子说：“他们对我们非常好，给我们食物，给我们房间，给我们全新的干净的衣服。石长官，我们也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但北沧上校真的很有诚意。”
“北沧上校那么帅，长得帅的人，是不会撒谎的。”又一个漂亮清纯的女孩子笑着看了北沧一眼，说：“以前我们还能上光网的时候，我就听说过星际帝国的北沧上校了。”
北沧眼睫微垂，低下眉眼看了看手中的湛蓝鸡尾酒，满意地喝了个精光。
石砚清点了点头，失望道：“所以，你们绝对不跟我回去，是吧？”
“是。”有几个人回应。
石砚清彻底失望了，哑声道：“好，这是你们自己选择的路。”
说罢，他转身走人。
北沧上校长腿一迈，几步跟上：“石长官爱民心切，不过你放心，我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不过，有一份报告，你最好看一下。”
石砚清看也不看他一眼地往前走：“什么报告？”
北沧将他带到自己办公室里，调出一份专属于这三十八个人的身体状况调查报告，将其导入在光屏上，竖立在石砚清的面前，说：“你仔细看看。”
这份报告详细地记录着这三十八个人服用无间药的百分比，以及，异变程度。
虽没有一个服用情况达到百分百，但每个人多多少少身体都存在着异变迹象了。
石砚清看得心凉，可他还是嘴硬道：“呵呵，异变？你说他们异变就异变了？我怎么没看出来？”
“等你看出来，他们就百分百异变了。”北沧淡定地靠着自己的椅子，说：“等到他们异变完成，别说地球上的普通人民，恐怕，就是整个地球也都要被毁了。”
“所以，你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让你了解一下，我为什么要抓无间者。”北沧镇静地看着他，说：“当然，如果你们基地军方，愿意跟我们星际帝国合作，将所有无间者全部交出来，我们会用最先进的医疗手段，针对他们治疗，将异变的可能压制下去。”
“你能有这么好心？”石砚清笑了笑。
“石砚清，你要清楚，我是为你们地球人着想。”
“你为地球人着想，就是将我们地球人赶尽杀绝？”
“我杀的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
“你打算把这三十八个人带到哪里去？”石砚清想了想，问：“他们身体都已经存在异变了，你能忍住不下杀手？”
“如果我真的不杀他们呢？”
石砚清看着他，看着这个完全让他猜不透的星际帝国最高指挥官，艰难地说：“如果你真能对这三十八个人履行承诺，我会考虑合作。”
“预祝我们合作愉快。”北沧上校诚意满满地伸出手来。
不待石砚清做出反应，两人面前的光屏突然一闪，出现了黑塔大门口的实时监控画面。
一个身穿黑色紧身t恤，下身牛仔裤，脚蹬白球鞋，扎着高高马尾辫的女孩，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站在黑塔大门前。
她的身边，是一圈高举着长枪的星卫军，正拿着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
保卫队队长涅瓦的声音在光屏里响起，他有些不可思议地说：“北沧上校，门口来了个女的，就是那个冬柚！她说，她是无间者。她说，她不投诚，她说……她想以自己的死换石砚清回去。”
北沧：“……”
石砚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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