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山谷雨夜
“你就这么丢下你的人不管了？你来的时候还说不放心他们！”洛依依追上林暮。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职责所在，我不放心他们是怕他们被你拉到不知道哪里卖了，但是迎敌护主，是他们的职责，这一点，我信任他们。”林暮快步地在峡谷间攀爬。
“那你呢，你的职责是什么？”
林暮道：“我的职责就是找到曜王行宫，让你的功力大增，好好地在术士大会上大放异彩。”
“术士大会真的对你这么重要么？”洛依依问。
林暮停下了脚步：“三年前我已经让母亲和兄长失望过一次了，这一次我不想再让他们失望。况且，获得名次，免予代表所在的那一州的徭役，想必你已经听说过了，我就藩庆州，根基不稳，能做一件对大家都好事情，不是很好么？”
“这并不是你的真实想法，盛朝有十三州呢，名次就三个，你并没有那般信任我。”
林暮侧首望着洛依依，洛依依笑了笑：“干嘛？我平常就是干的查颜观色的活儿，别的我不在行，但要骗我可是很难的。”
“莫名其妙。”林暮哼了一声，埋头前行。
“啊你等等我！”
“你得跟上我！”林暮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二人走了半日光景，天色渐晚，但峡谷就如同无底洞一般走不到肩头，峡谷越往深处走便越宽，黄昏时分雾气更浓，前后左右目光所及不过十丈，显然是无法继续赶路了。
洛依依累得够呛，她瘫坐在一块巨石上，呼哧呼哧地喘着气。
“洛依依，你你等等我！”林暮的声音在后边的雾里传来。
洛依依瓮声瓮气头也不回：“不等！”
“到底还有多远？这峡谷仿佛没有尽头，洛依依，你该不会带着我在兜圈子吧？”
“我有这么无聊么！”洛依依将自己的大背囊扔到了林暮的身边：“庆州地图就在里头，你若是信不过我你可以自己看嘛！”
林暮低头去翻洛依依的包裹：“哪儿有庆州地图？”
“就是那张很大的羊皮纸！它都要看见你啦！”
林暮缓缓地从包裹里抽出一团皱巴巴的纸，那团纸到处都是黑乎乎的污渍，林暮问洛依依：“你说的是这个么？你告诉我这是地图？”
“啊！哈哈哈，上次我在郊外烤红薯！烤多了，我就顺手拿了它来包剩的红薯了，那次的红薯烤得有些过火，可能可能哈哈！”
林暮将纸团揉得更紧，朝着洛依依的脑袋扔了过来，洛依依笑着躲开了。
“看来今夜是没法赶路了，这峡谷幽深，林木茂密，说不准会有野兽栖息，我们要尽快找个地方过夜。”洛依依说。
“就在这生个火凑合一夜吧，野兽怕火，不敢接近，九儿和大铁锤若是能击退土著赶来，我们也能碰上。”林暮四处搜罗了些干枯树枝，可当篝火火苗窜起的时候，天际突然闪光乍现，紧接着雷声在峡谷里不住回响，豆大的雨滴砸落下来，将火焰化作了青烟。
“你跟上苍有仇吧！”洛依依笑出了声。
“很好笑？这下好了，下雨了，我们可惨了！”林暮无奈道。
“我的包里有伞！”洛依依告诉林暮。
林暮再次拿起洛依依的包去掏伞，洛依依道：“你可得好好感谢我，你们这些贵族公子鲜有独自外出的时候，这在荒郊野外遇上下雨，可是很痛苦的事！”
林暮抽出了伞，来到洛依依的身边撑开，就在那一瞬间，他傻眼了，洛依依也傻眼了。
雨水透过伞骨，落到了林暮的脸上，洛依依的那把伞，有一半的伞面已经支离破碎，只徒留光秃秃的伞骨。
“啊忘了告诉你这把伞老早之前就坏了，我我先前是一个人用的所以所以就一直勉强用着我倒是倒是忘了”
“你告诉我这伞一个人怎么用？”
“就这样”洛依依将伞转了个圈，勉强躲在另一半伞面之下，那仅存贴附在伞骨上的半幅伞面突然哗哗作响，洛依依有些尴尬，就在这时候，风一吹，也离开了伞骨，飞到不知道哪儿去了。
“洛依依，你这个人有什么东西是靠谱的么！”林暮质问。
“哎呀！所以你知道我的生活有多窘迫了吧！生活所迫啊！所以有时候碰到有一些钱多的，事情又没那么紧要的人，我就”
“你就忽悠人家骗钱是吧，你终于承认了。”
“那些真正需要帮助的人，我是不会骗他们的，然而我也得不到多少回报，但是我也是要吃饭的呀！偶尔劫富济贫那么一下，上苍会原谅我的！”
“劫富济贫，济谁的贫？”
“济我的贫”洛依依出手指了指地上那光秃秃的伞架，和那皱巴巴的破地图。
“真是满嘴胡言。”
雨越下越大，林暮和洛依依也无心争执，他们只好继续前行，去寻找能够避雨过夜的地方。林暮脱下自己的外套，扔到了洛依依的头上。
“啊！你干嘛！”洛依依被罩了个结实，她的声音闷闷的。
“这外套是用防水布料做的，你拿来遮雨吧，可别得了风寒。”林暮说。
“那你怎么办？”洛依依的脑袋在外套里露了出来。
“我体格健壮，不会得风寒的。”
一个时辰后。
“阿嚏！”林暮坐在篝火边，裹着已经烤干的外套瑟瑟发抖。
“诸侯，以后咱就不要再乱说话了好么，你一乱说话就准没好事。”洛依依抱着一捧的枯树枝从山洞外回来，这个巨大的山洞是他们半个时辰前发现的，可能是这条峡谷形成时山体撕裂产生的，洞内水声潺潺，还有一条较小的暗河流经此处，洛依依将枯树枝放在火边炙烤消去水分，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木香。
“阿嚏！”林暮又打了个喷嚏，他嘴硬道：“我就是这些日子有些劳累，休息过今夜就好了。”
“你看上去可不是因为劳累才染上的风寒。”洛依依在篝火边抱腿坐下，二人在噼啪作响的火焰间大眼瞪小眼。
突然洛依依的肚子咕咕叫了起来。
“来的时候走得急，忘记带干粮了。”
“是啊，如果不吃些东西，明日赶路可就惨了，而且你现在病了，更需要吃东西来恢复身体了。”洛依依四处环望，当看到流经山洞的暗河之后，她惊喜：“河里有鱼！诸侯，我们夜餐吃鱼怎么样？”
“你要下水徒手抓鱼么？这种暗河冷如冰窟。”林暮说。
“我有鱼钓!”洛依依拿起了背囊翻找着。
“你竟然还带了鱼钓？”林暮满脸的不可思议。
“当然了，鱼钓鱼钓有了！”洛依依当真从包裹里取出了一根长长的鱼竿来，她拿着鱼竿来到了暗河边放下，可三炷香的时间过去了，一无所获。
洛依依很是沮丧：“啊，看来今晚吃不到鱼了。”
“你放了饵料了么？”林暮问。
“什么是饵料？”
“你没钓过鱼么？”
洛依依把头摇得同拨浪鼓，林暮起身走了过来，他的手上捏着一只不知道去哪儿抓到的甲虫，他取过洛依依手上的鱼竿，将鱼钩穿过甲虫，他对洛依依说：“记得在京城闲时，我总与亲朋到京郊的河里钓鱼，这一点，你不如我。”
“你是诸侯大人，我哪能跟你比啊，钓鱼这种活动我可没那闲工夫玩，往常我想要吃鱼了，去河边给鱼户算卦就是”
林暮对洛依依说：“那你可得看好了！”他甩动鱼竿抛饵，只听嗖地一声，一道竹黄色的影子在洛依依面前闪过，洛依依被吓得闭了闭眼，等她再睁开眼的时候，只看到林暮两手空空地站在她的面前。
“鱼竿呢？”洛依依问。
“我”林暮缓缓伸出手，指了指暗河的远处，“我也饿了，手有些软，一时没拿稳”。
“我的鱼啊！不对我的鱼竿啊！你死得好惨啊！”洛依依趴在岸边嚎叫，她的声音在山洞里不住回响，暗河深处的鱼被惊动，纷纷在河面上四处乱窜。
“好多大鱼。”林暮捂着耳朵惊道。
洛依依挽起裤子，就要下水去抓鱼，林暮忙拉住她：“你不要命了啊！”
“我洛某人今天就一定要吃到鱼！为我的鱼竿报仇。”洛依依道。
“这水流这么急，你就这么下去，一会鱼抓不到，怕是要被鱼吃了。”林暮一指角落：“那儿有好多碎石块，你拿起来往暗河里砸，将鱼吓到岸边，我守株待兔，把鱼抓上来。”
“好主意啊！”洛依依跑到石碓边，拿起石头就往河里扔，暗河里的鱼受了惊，纷纷乱窜，有许多果真径直朝着岸边游了过来。
“抓到啦！”一炷香后，林暮手里抓着一条大鱼。
“太好了！”洛依依朝林暮跑过去，林暮兴奋地将大鱼举了过头顶，给洛依依看，但很快，那大鱼激烈地挣扎起来。
“小心啊！”洛依依心中隐隐地猜到了结局，果真，林暮一下没拿稳大鱼，大鱼扑腾落水，快速地游远了。
“该死！”林暮直跺脚。
“这不得气得一个月睡不着觉？”洛依依笑道。
“再来！”林暮愤愤地再次在岸边伏下了身，洛依依继续用碎石块驱赶河鱼，很快，林暮又兴奋地大叫：“抓到啦！”
“哗！”突然水声大作，溅起了半人高的水柱，浇了林暮一身。
“洛依依！”林暮抬起头来，看见洛依依又抱起了一块砂锅大的巨石，再回头看，早有一块巨石砸到了水里，方才自己抓住的那条鱼，已经晕死过去，此刻正无力地浮在水面。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怕鱼又跑掉，我就想着把它砸你没事吧？”洛依依忙解释。
林暮抹了抹脸上的冰水：“你先把你手上的大石头放下，我们有话好好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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