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大会前夕
大风眼的搅扰来得快去得也快，破风舰继续乘着北风快速南下，在流火晋州的万里银滩前折转向东，三日后终于抵达了乾天圣都红檀港。
夜幕降临之际，庆州队伍穿过了高耸入云的城门，进入了盛朝帝都，乾天圣都。
由于临近皇帝寿辰，又恰逢术士大会，乾天圣都热闹异常，千街万巷张灯结彩，散发着七彩光芒的灯笼悬浮在街道两侧，各种炫目的焰火划破夜空，就连天上飘落的雪都不知道被谁下了咒，尘现出各种颜色，软绵绵地铺满了整个京城。
“才离开一年，仿佛离开了好久。九儿道。
帝都的繁华倒映在林暮的眼中，他陷入了回忆：“是啊，在庆州清净久了，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那诸侯得赶快适应起来，这一次回来，有很多的困难在等着您。”
“比如？”
“比如您的那个宝贝，你再不看着她，她就要走丢了。”九儿扬起马鞭指了指洛依依，来到京城，洛依依看到什么都新鲜，早已经跳下了马，在路边的商贩间快速穿行。
林暮嗔道：“什么宝贝！”
“还不是宝贝么？这些天，诸侯可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也怕化了，你说是不是啊，大铁锤？”九儿撞了撞身边的大铁锤。
大铁锤道：“赵统领，就不要开诸侯玩笑了，如今术士大会在即，作为庆州唯一的术士，诸侯肯定要对洛依依多上心些，你可不要想多了，诸侯对洛依依没你想的那么多诶？诸侯呢？”
赵统领和大铁锤一转眼，就发现身边的林暮也不见了，只剩下他的坐骑，在茫然地原地打转。
“哈哈哈哈哈！诸侯，你有没有看到刚刚那出戏，那个丑旦，哈哈哈哈，笑死我了！”洛依依扶着王府大门，笑得喘不过气来。
“不过是一场歌舞戏，你至于么？”夤夜时分，林暮好不容易才把意犹未尽的洛依依扯回了亲王府邸，洛依依的袖带和口袋塞得鼓鼓的，背上背着刚买的咒幡，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兔子面具，她的手上攥满了竹签，竹签上满满当当地串满了糖葫芦和各种甜食。
“哈哈哈，你这个人真是一点幽默感都没有啊，咳咳咳！”洛依依用衣袖扫了扫林暮，她笑得直咳嗽。
“你疯了，你看着像是喝醉了。”林暮无奈地去轻拍洛依依的后背，去给她顺气。
洛依依一下站直，她精神道：“喝酒！喝酒好啊！京城的酒一定很好喝！走！我们去喝酒！”
“下半夜又有大暴雪，歇歇吧，后日术士大会就要开场了，在船上这么久你不觉得累么？”林暮道。
“不觉得！京城真是太好玩了，我还能玩到天亮！要是能在这儿开一家算卦摊那该多好，白天算卦，晚上上街玩，想想就觉得美。”洛依依望着京城那如繁星般的灯火，开心道。
林暮将洛依依推进了王府：“算卦摊就别想了，等术士大会结束，乾天圣都三城六百坊，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真的么？我们到时候喝酒去吧！”
“酒鬼，”林暮白了洛依依一眼，“喝酒喝酒，喝最好喝的酒。”林暮说着，回身将门推上，又紧紧地插上门栓。
翌日，林暮把洛依依叫了过去，给了洛依依一大堆的物事。
林暮首先拿出了一个牌子：“这个，是你在京城的新身份牌，临街查身份的时候，不要拿错庆州的牌子出来。”
“噢。”洛依依接过了林暮的牌子。
“这个，是我的腰牌，你也带着，能助你脱身，但是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要拿出来。”
“这是纯金的嘛！好重！这个能卖多少钱啊？”洛依依伸出手指弹了弹林暮的腰牌，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洛依依！”
“啊，啊哈哈，我开玩笑的啦！”
林暮又让侍从带了两个托盘上来，那是两套华丽的衣裳。
“这是”洛依依轻轻拿起了其中一件，这是一件青底色提花长裙，细腻纱面上的金色枫叶熠熠发光。
“来到京城了，总得有一套像样些的衣裳，试一试吧。”
“噢。”洛依依抱着着衣裳走回了房间，不多时，她走了出来，屋子里的侍从们都低声地惊呼。
换上了新衣裳的洛依依，如同换了一个人一般，她松开了丸子头，微黄色的柔顺头发乖巧地垂在胸前，深青色的衣裳衬得她原本就洁白的肤色如同脂玉一般，远远看上去，就像是一个精致的瓷娃娃。
“好看么？”洛依依问林暮。
“好好看。”林暮点头。
“花了多少啊？”
林暮怔了怔：“什么？”
洛依依拿起钱袋，塞到了林暮的手上：“先前你给我购置的新物事，还有现在的衣裳，够不够？”
“你这也太见外了。”林暮道。
“我可不能白拿你的白吃你的啊。”
“诸侯给自己的家臣赏赐，叫白吃白喝么？”
“家臣？我怎么就成了你家臣！”
林暮耸了耸肩：“你是庆州子民，又在为古道宫做事，当然是我婺亲王的家臣。”
“我才不要当你家臣。”洛依依气鼓鼓道。
“为什么？”
“当你的家臣，不就要受你摆布，那就没有自由了。”洛依依说。
“我瞧你一直都很自由啊。”
洛依依一愣：“呃反正就是不当。”
“好吧，衣裳三千两，先前购置的事物大概一千两。”林暮伸出了手。
“看来还是赚的钱不够多啊，”洛依依低着头挤眉弄眼，她再次抬起头的时候，眼眸里满是俏皮，“我就暂时当你这么几天的家臣吧，第二个愿望来了，术士大会结束之后，我要四千两白银酬金！”
“什么财迷你这是！”林暮简直拿洛依依没办法，他给洛依依整理衣裳上的褶皱，道：“明日是术士大会的开幕之日，兄长召见我，我就要进宫一段时间，不能陪你一起过去了，但是我会让九儿和大铁锤送你。”
“嗯，知道了。”洛依依乖巧地任由林暮去给她理衣，林暮又道：“正式开幕的时候，母亲与我会来观看，但全程我不会在你身边，宫礼之事我还是得跟你交代一下。”
洛依依说：“我知道的，届时先面朝皇帝跪，十指紧扣置于身前，三叩首行觐见天子仪，而后起身，向摄政王和三亲王行躬礼，最后，向公主殿下行躬礼，皇帝起身之后，全程需注目于天子之身，不得乱望我说得对不对？”
“一字不差，你怎会知道这些？”林暮很是惊讶。
洛依依解释：“师父以前教过我宫廷仪节，前往京城的路上，我也跟古道宫内侍们了解过。”
“有心了啊，谢谢。”
“那可不么，都鹤雾亲王家臣了，还不得为主上多费点心。”洛依依挑眉道，这时王府内侍前来通报：“诸侯，请您进宫的人马，已经在府外了。”
“告诉他们我马上就到。”林暮跟了出去，但很快他又停住了脚步，转身凝视着洛依依，洛依依问：“请问您还有什么指示么？”
林暮轻轻摆头：“我就想再看看你。”
“我脸上有脏东西？”
“不，我在想，你稍作打扮就这般好看，为什么之前要成日灰头土脸的。”
“干这行油头粉面没人信，灰头土脸才是高人！你看得我都脸红了，赶紧做你的正事去吧，我也要开始准备明天术士大会了。”洛依依说完，转身跑回了房间。
“殿下，该进宫了。”内侍再次催促。
“好。”林暮颔首，走入了风雪之中。
翌日清晨，九儿和大铁锤就找了辆马车，将洛依依送去术士大会，术士大会在城郊的猎场举行，由于皇帝和诸皇子都会亲临，所以很多人都选择在一大早就出门，即便风雪滔天，前往城郊的道路也堵得水泄不通。
“啊！早知如此，就半夜出门了！”洛依依掀起车帘，看到了前面一望无际堵得死死的的出城队伍，她担心会赶不上术士大会。
“洛姑娘别担心！你出不去，别人也出不去”车外的大铁锤宽慰洛依依，“你看凉州的队伍也在前面被堵着呢！后面五十步堵着的是湖州的。”
“大铁锤，你怎么都认得啊？”九儿问，“他们没举着州旗啊。”
大铁锤一脸得意：“害，我是干什么的？庆州首席斥候，在进京之际诸侯就吩咐我，要给洛姑娘打探好各州参赛术士的情况，这两日除了洛州的人还没到，其余的我早就摸清楚了！”
“完了，是诸侯想干的事儿，一会儿准跟你说的不一样。”赵统领对大铁锤道。
“那今天也得告诉洛姑娘，洛姑娘，你听好了，凉州队伍是五个巫师，为首的叫沙婆婆，最爱吹沙迷人双目，湖州打头的是两个水鬼，训水很有一套的，苗州的可不得了，个个都会放毒，你可得小心了”
“嗯，嗯”洛依依连连点头，拿出小纸簿对大铁锤所说的话圈圈画画，大铁锤说完了参赛的队伍，又说起了术士大会的赛制：“首先是资格评测，要通过法力测试才能够有资格参赛，法力测试嘛，要根据天命司咒术署提供的咒语释放出相应的法术来，据说是火蛇出洞和双龙出水。资格评测过了之后，就要抽签分组比试，决出最后两名优胜者，亲获皇帝陛下宴请，而后再则吉日，进行最后的术士大比拼。”
等到大铁锤说完之后，洛依依放下了纸簿，击掌道：“看来我的庆州第一卦师的摊儿可以开张了嘛。”
“这么有自信么？”赵统领和大铁锤惊愕道。
“倒也没有，只是一开始我觉得可能机会渺茫，但是如今看来，或许这次能让诸侯的脸面没有那么难看啊。”洛依依说。
大铁锤有些茫然：“怎么样才算脸面没有那么难看？”
洛依依看向了赵统领：“九儿姐，诸侯脸面最难看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你们这么问我合适么？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诸侯都说了，只要你能出场，他就很满足了。”赵统领说，但发现洛依依仍看着她，她叹息道，“好吧，诸侯脸面最难看的时候莫过于两年前马球比赛了，他与摄政王殿下的队伍给宁王辰王打了个十比零，那场比赛他的马不听他使唤了，诸侯就像是一个搅局的，横冲直撞，还莫名其妙打自家球门好几个球，害得，害得摄政王殿下也颜面扫地，皇帝陛下当时气得哟，当场就昏厥过去。”
“啊？又倒霉了？”大铁锤惊道。
“这种事情还有很多呢，不说了，”赵统领看向了洛依依，“这一次诸侯本来都做好庆州无人参加术士大会的准备了，你能参加他已经很高兴了，所以你就随便发挥吧，就算勇夺最后一名，那也是稍稍给诸侯长了那么一点脸。”
“若是我能给他夺得名次呢？”洛依依推测。
“你在说什么呀！”赵统领难以置信。
“我只是说如果？”
“那诸侯怕不是得高兴死？搞不好连夜把你娶过门做王妃都有可能。”大铁锤垂足道。
“你们见过他开心死的模样么？”
“那是在很久以前了吧，反正他开始倒霉之后就没怎么见过了。”赵统领回忆道。
洛依依笑问：“是什么一副模样呢？”
“像一只下了蛋的大公鸡。”
“哈哈哈哈哈！姐你这是什么形容！”洛依依笑出了声。
“那怎么形容，就是像鸡下了蛋一样嘚瑟啊，我总不能说他是母□□？”
“那你们想不想看林暮下蛋？”洛依依问。
赵统领和大铁锤收住了笑容，凑了过来：“不是吧？你认真的？”
“是啊，我也希望看到啊，你们不觉得很有趣么？他老那么端着装正经，要开心些才好。”
“那你打算怎样去夺名次？”二人问。
洛依依将一根手指竖在了唇前：“这是个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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