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二十一个月亮
会议是在凌晨两点结束的。
南楼踏着浓浓的夜色回到南湾别墅,这里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
以前是一座宽大而冰冷的住宅。
现在沙发上摆放着可爱的玩偶;茶几上摆放着精致的情侣杯;银色的冰箱上挂满了奇奇怪怪又可可爱爱的冰箱贴;衣帽间里挂满了他的情侣装另一半已经被阿月带走了;梳妆镜旁还有一瓶她未用完的香水。
就连枕头和被子上都是她的味道。
整个房间都有她存在的痕迹。
这座空旷已久的宅院终于从沉睡中醒来。
王皓端着热咖啡放到南楼身边的小茶几上,“先生,夜深了,您还是少喝点咖啡。”
现在都凌晨三点左右,再过不久天就要亮了。
南楼站在窗前身影犹如挺拔的松柏,“好。”虽说他回了一声好但依旧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口,苦涩的黑咖啡入口让他变得清醒。
看到王皓欲言又止他轻叹了一口气摆摆手,“皓子,你先去睡吧。”
越是在极致的黑夜中,他的头脑越发清醒。
王皓斟酌片刻,“先生,要不告诉夫人吧”
南楼微微侧身深邃的眼神看向他,“皓子,这件事不要告诉阿月。”
越是面对充满朝气的阿月他越自行惭愧,越发觉得自己配不上她。
她太值得他贪恋。
“是。”王皓轻轻掩上门离开了。
夜终归于平静,偶尔能听见风的声音,那样深沉而强烈。
长期的失眠导致他经常夜不能寐、精神萎靡、多疑敏感和自卑。
最开始的导火线源自于父母的离世,那年他刚满7岁。
在小南楼的记忆里父母工作一直很忙,忙的几乎没有时间陪自己吃过饭,没有时间接送自己上学,甚至于每次生日都草草度过。
除了学校里的老师同学平常接触最多的就是爷爷、王爷爷、皓子和陈晏。
每次放学后看到同学的父母接送,他心里依旧很羡慕,或许某天父母不忙的时候会来接自己。
但是他知道父母很忙,他不能让父母再拿出多余的心思担忧他。
突然有一天,一向工作很忙的父母要带他去游乐场,听到这个消息他激动的睡不着觉。
上课的时候期待那天到来,吃饭的时候期待那天到来,就连睡觉的时候也在一遍一遍的期待着那一天的到来。
这天终于来了。
去游乐场的前一夜,他睡在父母中间,抬眼便能看到他们,被子里全是妈妈身上的味道,好闻极了。
清晨,明媚的阳光与灿烂的花香传来,温暖而炙热。
一家三口像寻常的家庭一样穿着家庭装,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去游乐场。
父母带他做了摩天轮和碰碰车,还给他买了最想吃的棉花糖,一切仿佛是一场完美而破碎的梦。
回去的路上,他看到自己坐的车被前后左右的车夹击和碰撞,车子摇摇晃晃的不成样子,即使爸爸宽大的手掌也掌控不了车。
突然之间他害怕极了。
害怕好不容易来的温情被破坏。
妈妈把他抱在怀里安慰,“宝宝不要怕,妈妈在这。”
爸爸一改以往严厉的画风,慈爱的握着他和妈妈两人的手,“乖,我们南楼是个小小的男子汉,男子汉可不能随意掉眼泪啊。”
随着车子的剧烈摇晃,终于在高速行驶中翻了过去,在陷入黑暗之前南楼听到父母的声音,“宝宝,爸爸/妈妈爱你。”
鲜血弥漫,父母面目全非而他只受了一点轻伤。
车祸后,他失忆了。
小小的南楼蹲坐在门口等着爸爸妈妈,他记得他们要带他去游乐场,为什么他们却一直没有出现。
是不是小楼不乖惹他们生气了?
是不是小楼的成绩不好,他们不喜欢小楼了?
难道他们再一次食言了吗?
直到有一天,胸前插着白色小花的爷爷迈着蹒跚的步伐走来,南楼扬起小脸问,“爷爷,爸爸妈妈是不是还在忙啊,你能不能给他们打个电话。”稚嫩的额头上还有一道划痕未痊愈,他的声音有点低,“我想他们了。”
爷爷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白了,他蹲下身轻轻抚摸着南楼的脑袋,“爸爸妈妈去很远的地方了,小楼要想找到他们的话需要很长很长很长时间。”
“那我们坐飞机去好吗,动画片里说飞机飞的可快了,一眨眼就到。”
“爷爷要看好咱们的家所以不能离开这里,但是小楼也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虽然在那里见不到爸爸妈妈。”
“为什么”
“因为那个地方啊能让小楼安全的长大。”
“我知道了,一定像小哪吒冒险一样,突破重重障碍才能找到爸爸妈妈。”
小小的南楼低下头,“可是,没有爷爷在我身边我害怕。”
他毕竟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
老人把小南楼拥在怀中,“爷爷一直在小楼身边。我家小楼是个男子汉了,听爷爷的话好不好?”
“好。”
小南楼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擦拭爷爷脸上的泪,一边擦一边呼呼,“妈妈说只要有人哭的话呼呼痛痛就不见了,爷爷不要哭了,小楼听爷爷的话。”
爷爷只是搂着他不说话,爷爷的身体微微颤抖。
南楼伸出稚嫩的双手轻柔的拍爷爷的肩膀然后环着他。
后来他被秘密送到李家村,那个没有家人没有朋友对未来一无所知的地方。
小南楼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好好学习,然后经历很多很多困难就能见到爸爸妈妈。
但是小南楼心里还在满怀期待,他期待着父母突然的出现。
他的期待并没实现,随之而来的是无限的孤独感、格格不入的环境和满是血迹的梦。
在北城学校里有很多的小朋友和他玩,在家也有皓子和陈晏找他玩再不济还有佣人阿姨。
他从来不缺玩伴。
但在这里他一无所有。
小宝月第一次见到南楼的时候,他正被一群小朋友推搡,垂眸可怜兮兮的看着散落一地、惨不忍睹的玩具。
女生小时候总是比年龄相仿的男生个子高,小宝月随手捡到一根棍子把周围的小朋友赶跑了。
那个比自己年纪小却比自己高的小姑娘,捅了捅他的小梨涡,“你好笨哦,都打不过他们,你认我当老大我保护你怎么样?”
他拒绝了。
后来诸如此类的事经常发生,每次都是这个瓷娃娃一般的小姑娘替自己解围,在后来小宝月背着他走了几公里。
最后他竟然鬼使神差的认一个小姑娘当老大。
天空泛起鱼肚白,南楼终于有了一丝丝困意。
……
宝月上班摸鱼上网,从小她就知道南楼的睡眠质量不好,两人一起交往后住在一起的时候他并没有什么异常,但昨天视频却看到他眼底熟悉的乌青。
他这段时间一定没有休息好。
几个月前宝月预约的一个中医专家号今天终于预约成功了,她决定先去问问什么情况。
办公室几位老师正在闲聊,看到宝月拎着包推开门,晓晓扭过头问,“宝月,干嘛去?”
“出去一趟,有事电话联系。”
宝月和晓晓的画室离住的地方不太远,爷爷送的那辆大奔只能在车库落灰。
天气转凉,梧桐树泛黄的树叶飘飘洒洒的飞落下来,宝月裹紧身上的风衣往医院走去。
年迈的专家扶着眼睛仔细看了看病历,“李宝月,女,23岁,失眠。”
宝月点点头,“对,我经常性的失眠……”
然后把南楼的症状说了一遍。
“伸出手。”
宝月听话的伸出手,专家仔细把脉后摇摇头,“年轻人没事来什么医院啊?”
筋脉有力,脸色红润,一点毛病都没,非要找一点毛病的话那就是胃不太好。
“医生不好意思,是我男朋友一直失眠,但他没时间来看的。刚才我描述的就是他的症状,您看能诊断出来吗?”宝月满眼祈求的看着医生。
“胡闹,这里是中医不是什么劳什子科幻电影,中医最重要的就是望闻问切,没看到人怎能随意诊断。万一出了什么问题,谁能担起这个责任?”
宝月的眼神黯淡下来,真的不行吗?
医生看着这么好看的和自己孙女年纪大小相仿的姑娘马上就要哭了,想起小孙女顿时心软安慰道,“规定就是规定,但我听你刚才描述的心里大概有了推论,不过具体还要看到真人,你记得下次把他带来。”
“谢谢你,医生。”
宝月打起了精神,冲着医生道谢后离开。
回去后又挂了这个专家号,不过需要等到下个月。
下个月一定要拉着南楼来看。
宝月暗暗发誓一定要把南楼的失眠治好,南楼的那些症状还是威逼利诱王皓才得到的一些信息。
第二天,宝月开着大奔来到安山寺,认真而真挚的跪拜佛,还特意求了几个开过光的符。
安山寺最高处有一颗年代久远的许愿树,上面挂满了平安符。
红色的丝带随风飘动,自由而美好。
宝月虔诚地把平安符系在树梢上。
有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注视着宝月,直到她离开,男人挑起宝月刚刚挂的平安符看了一眼。
平安符上写着:望上天保佑南小楼平平安安,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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